孟漸晚在宋遇的臉湊近自己的那一刻就伸手擋住了:“你能不能別隨時隨地耍流氓?”她對他夠寬容了,他卻始終不知道“滿足”兩個字怎么寫,得寸進尺起來非常不要臉。
“親一下自己的老婆就叫耍流氓?”宋遇沉思兩秒,語氣正經,“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聽過這種說法。”
孟漸晚噎了一下,還沒想好如何完美地反擊,他就抓住這個空當,飛快地低下頭,成功偷香。
孟漸晚只覺眼前有黑影一晃而過,嘴唇上的觸感一觸即離,一抬眼就看到男人略顯得意的笑容,是偷香成功的竊喜。她的氣沒處撒,踩了他一腳。
那群人都在一樓玩,三樓寂靜無聲,連一絲噪音都聽不到,宋遇呼痛以及抽氣的聲音分外清晰。
“晚晚,你就算要踩我也稍微腳下留情啊。”宋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上面印著一個清晰的鞋印,再聯想到下午被她踢的那一腳,心情頓時不美麗了。
孟漸晚不以為然:“你自己犯錯在先,怎么能怨我?”
宋遇低頭又看了一眼:“我踩你一腳,你會不會打我?”
孟漸晚眉毛一挑:“你可以試一試。”
宋遇:“我跟你開玩笑的,我怎么舍得踩你的腳呢。”他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笑得溫柔又帶著兩分痞氣,斯文敗類的氣質更貼合了。
“還下不下去了?”兩個人站在空蕩蕩的三樓聊天怪怪的,感覺像是在偷情。孟漸晚被自己的想法雷到。
宋遇從口袋里摸出紙巾,非常講究地蹲下來把鞋尖擦干凈,而后,站起來看著她:“下樓吧。”
兩人剛走到樓梯拐角就聽到二樓有兩個人在說話,孟漸晚腳步一頓,趴在樓梯扶手上歪著頭往下看,是燕北和薛皓月,兩人似乎在談事情。
宋遇眉心動了動,一把拉住孟漸晚的胳膊,低聲說:“等一會兒再下去,讓他們把話說完。”
孟漸晚皺眉:“我們下樓又不妨礙他們說話。”
宋遇笑她不解風情,拉住她的手,把人拽回來,放輕聲音在她耳邊說:“你確定他們說的是公事?”
孟漸晚頓了頓,不解地反問:“你這么就知道他們說的一定是私事?”
宋遇直接挑明:“薛皓月喜歡燕北。”
孟漸晚愣了一瞬,這一點她確實不知道。
其實宋遇一開始也不知道,但他看人很準,接觸過兩次就全都看明白了,繼而想到當初薛皓月跟他打賭的事,便猜到了她的用意,她是想讓燕北在意。
可惜在燕北的心中,他的商業帝國比什么都重要。
孟漸晚背靠著墻,歪著腦袋打量宋遇的表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這種隱秘的私事他都清楚,她不禁猜測,“燕北告訴你的?”
“我估計燕北本人都不一定知道薛皓月的心思。”宋遇單手插進兜里,低頭看著她,語氣閑閑地道,“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當然是通過眼睛看出來的,你以為我跟你一樣不懂風月嗎?”
孟漸晚聽出他語氣里的嘲笑,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說誰呢?”說話就說話,不帶這么攻擊人的,她怎么就不懂風月了?
宋遇另一只手撐在她頭側的墻壁上,偏頭往樓下看了眼,兩人還在說話,他收回視線,看向孟漸晚。
三樓走廊里的燈都開著,明晃晃的燈光下,她的眼睛明亮動人,歪著頭的模樣多了幾分天真可愛,由于不滿,嘴巴微微嘟起,可能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嘟嘴了。
宋遇心思一動,撐在墻上的那只手繞到她后頸,另只手從兜里拿出來,摟住她的腰。孟漸晚被這個曖昧的姿勢奪回思緒,下意識舔了下唇,雙手扣住他手臂:“你發什么神經啊,你再這樣我就喊了。”
宋遇倏地別過臉笑起來,用氣聲說:“你喊什么?”
剛才那句話孟漸晚是脫口而出,現在回想才意識到不太對勁,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些畫面。
“不知道他們要談多久。”宋遇說。
“所以呢?”
“所以,我們找點有意思的事情做。”
孟漸晚匪夷所思地看著他,他口中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躲在走廊里跟她接吻嗎?她并不覺得有意思。
“別拒絕我了。”
話落,宋遇低下頭壓在她唇上,撬開她的齒關,長驅直入,他就不該跟她費這么多話,直接吻就是了。
孟漸晚內心是抗拒的,然而他將她抵在墻壁與他的胸膛之間,她倒是想掙扎,卻害怕弄出大動靜引起樓下兩個人的注意。她抬腳想要踩他一腳,宋遇卻先一步察覺,更進一步地靠近他,修長的腿抵著她的腿。
孟漸晚感覺自己被五花大綁了,全部感官都集中在嘴唇上。
樓下,薛皓月雙臂交疊,一只手拖著另一只手的手肘,姿態松散隨意,與燕北聊的確實是私事,卻不是什么旖旎的話題。
“薛皓月,你上次給蘇粲公開戀情的微博點贊我就覺得你有問題了。”燕北說,“你說你沒談戀愛,我有點不信,但我問過你的經紀人,她說你最近和譚秋生走得很近,還去他家吃過飯。剛才在飯桌上,你也說了他拍完戲要來接你。你是不是在跟他談戀愛?”
薛皓月怔愣,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自證清白。
以前,她在公司里是個籍籍無名的龍套,渴望得到他的關注。到了今天,她成為公司的一張王牌,他確實注意到她了,居然還向經紀人打聽她的感情生活,可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沒有。”薛皓月淡淡地說。
燕北垂眸睨著她,這姑娘的個子不低,只不過平時見到她的時候都穿著高跟鞋,現在她穿著拖鞋,顯得嬌小可愛。
“你不用因為我是你老板,你怕我說你,你就對我隱瞞真相。”燕北放低聲音,有種循循善誘的意味,“比起你談戀愛,我更希望你說實話。”
薛皓月蹙起眉心:“燕總,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沒有談戀愛?你說吧,你說個方式,我照辦。”
燕北被堵得啞口無言,一口氣都沒能提上來。
“沒有就沒有,說清楚就好了。”他別了下眼,“你別嫌我煩,這是作為一個老板該關心的問題,我需要了解清楚。”
薛皓月苦笑:“我不年輕了,就算談戀愛也沒什么吧,頂多不公開就是了,總不能等我過氣了沒價值了再考慮婚姻大事,那時候恐怕沒人要我。”
燕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薛皓月話里有話,至于話里藏著什么,他似乎不太明白。
薛皓月:“時間不早了,我先下樓打個電話問一下譚老師有沒有拍完戲。”
說著,她轉過身去,不再看燕北的臉色,趿著拖鞋往樓下走。
燕北望著她單薄纖瘦的背影漸行漸遠,遲疑了數秒,提步下樓,脫口就說:“我開車送你回去。”
薛皓月腳步一頓,心跳不由加快,隨即,她想到什么,回過頭抿唇笑了一下:“你忘了嗎?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燕北是沖動之下提出要送她回家,確實沒想到自己喝了酒的事。
兩人從二樓下去,客廳里幾個女明星把大燈打開了,也玩起了撲克牌。兩人從樓上下來時,她們都明里暗里不動聲色地打量,平時在公司里都看不出來,原來燕總和薛皓月的關系這么好。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誰讓薛皓月是公司響當當的搖錢樹,隨便拍一部電影就能為公司帶來上億的收益。就拿薛皓月上一部電影來說,嘉瑞娛樂是重要投資方,收到的回報可想而知。
她們要是公司的老板,也會對薛皓月另眼相待。
薛皓月沒有注意她們的眼神,從包里拿出手機,才看到譚秋生二十分鐘前給她打了個電話。
她走到安靜的地方接起來,聲音軟軟糯糯的:“不好意思啊,我手機沒帶在身上,剛看到來電顯示。”
電話那邊,譚秋生語氣溫和:“沒事,我還在路上,你那邊結束了嗎?我可能還有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好。”
薛皓月掛了電話,轉身看到燕北就站在自己身后,不遠不近地看著她,眼神有些復雜難辨。
她抿了抿唇,拿上自己的外套,坐在沙發上垂著頭等待。
孟漸晚和宋遇從樓上下來了,燕北側目看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閃:“你們在樓上?!”他都沒有注意到,還以為他們倆在棋牌室。
宋遇知道他的潛臺詞是什么,隨口一說:“我們在三樓陽臺上看風景,怎么了?”他這么說是為了讓燕北安心,表示他們沒聽到什么八卦,事實上他和孟漸晚本來就沒聽到薛皓月和他之間的談話內容。
孟漸晚不動聲色瞥了眼宋遇,暗暗感嘆,這男人撒謊的本領讓人佩服。
燕北似是松了口氣:“沒什么,就是有點意外。”
說完,他又有點不理解自己的行為,他和薛皓月又沒有說見不得人的事,別人聽到也沒什么,他在在意什么?
等了一會兒,薛皓月的手機再次響起,是譚秋生已經到別墅門外了。
薛皓月站起來,將皮草大衣披在身上,用手勾出衣領里的發絲,她臉上化著韓范兒十足的妝容,一個簡單的動作也難掩美感。
她拎著包包,面朝燕北,客套地說:“謝謝燕總的大飯,我明天還有通告就先走了。”
孟漸晚在一旁雙手抱臂看好戲,宋遇沒跟她挑破薛皓月對燕北的心意前,她是真的看不出什么,可是一旦接受了這個事實,她就覺得這個女人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帶著別樣的深意。
燕北明知故問:“是譚秋生到了嗎?”
薛皓月點頭:“嗯。”
“既然來了,那就讓他進來坐一會兒吧,大廚在準備夜宵。”燕北朝廚房的方向抬了下下巴。
薛皓月猶豫了兩秒,替譚秋生拒絕了他的邀請:“不用了,譚老師明天還要拍戲,不方便耽誤他太多時間。”
燕北沉默了。
譚秋生明天要拍戲不能耽誤他的時間,那么送她回家就不算耽誤時間了?這兩人的關系果然不一般,就算沒有談戀愛也是處在曖昧期。
孟漸晚發現,觀察燕北的表情也挺有意思的,就是有一點她不太明白,他這到底算是喜歡薛皓月還是不喜歡?
她好奇心爆棚,忍不住戳了戳宋遇的胳膊:“你不是火眼金睛嗎?你看看燕北喜不喜歡薛皓月。”
宋遇看了看燕北,又看了看有點興奮的孟漸晚,暗想她要是把這份心思放在他身上就好了。
“這我就看不出來了。”
孟漸晚皺眉,對他的回答不滿意:“你不是很會看人的嗎?”
“老婆,你還是不夠了解男人。”宋遇一本正經地科普,“男人的感情本來就比較含蓄,再加上有時候占有欲和喜歡是很難區分開的。或許燕北對薛皓月只是出于護犢子的心態,你想想,他們兩個一個是老板,一個是公司的搖錢樹,燕北當然不想讓薛皓月因為感情的事影響到工作。”
孟漸晚若有所思:“那你呢?我沒看出來你有多含蓄。”
“…嗯,男人和男人之間也是有區別的,不能一概而論。”
“我看你就是忽悠我。”
薛皓月拒絕了燕北,彎腰穿上高跟鞋,而后,頭也不回地出去了。燕北站在距離玄關三步遠的地方,盯著關閉的門看了兩秒,忘了叮囑她小心一點,別被狗仔拍到了。
孟漸晚看完了一場好戲意猶未盡,拉著宋遇去棋牌室了,牌桌上的幾個人正打得火熱,看來趙奕琛輸得最多,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孟漸晚站在趙奕琛身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牌,真是夠爛的,逆風翻盤的幾率太小了。
“怎么樣?要不要我幫你啊?”她說道。
聞言,趙奕琛眼睛一亮,求救般看向身后的賭神:“行啊,你來打,這一局贏了咱倆四六分怎么樣?你六我四。”
孟漸晚摸了摸下巴,似乎正在思考劃不劃得來。
趙奕琛見狀,自覺退讓一步:“要不然三七分,你七我三好了。”
孟漸晚故作沉思,片刻后,邪惡一笑:“不怎么樣,我記得你說過‘觀牌不語真君子’哦,我還是不要插手好了。”她點點頭,肯定道,“你自己慢慢掙扎吧,我保證遵守規矩不開口提示。”
趙奕琛:“…”
其余幾人哈哈大笑,說趙小五活該。
趙奕琛見宋遇也在笑,大聲嚷嚷:“宋小八,你管管你老婆,她也太記仇了吧,我就隨口一說她就記恨上我了!”
宋遇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我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