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距離電梯門真的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
宋遇停在門前,正想著怎么騰出手開鎖,孟漸晚就一拍他肩膀,從他背上跳下來,他站直身子,指腹貼在門把上,只聽見嘀的一聲,門鎖開了。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去。
宋遇開了屋內的燈,亮白的燈光裝滿了客廳,空氣中有著淡淡的清潔劑的味道,十分的清新。
“你先上樓洗澡,我給媽打個電話說一聲。”他彎腰從鞋柜上抽出一雙拖鞋放在孟漸晚腳邊。
孟漸晚蹬掉腳上的鞋,趿拉著拖鞋上樓。
宋遇從兜里摸出手機,給梁如水撥了一通電話,時間不早了,也不知道家里人有沒有睡下。
梁如水還在追劇,很快接通了電話,聽到宋遇說:“我和晚晚不回去睡了,不用讓杜姨給我們留門。”
梁如水對此習以為常:“哦,知道了。你們還在外面玩兒呢?”
宋遇用脖子和肩膀夾著手機,彎腰脫掉運動鞋,說:“沒有,我們到家了,晚晚在樓上洗澡。”
“行,我就問問,掛了吧。”
宋遇換下另一只鞋,拿著手機起身上樓。
衛生間里傳來水聲,在略空蕩的房子里響起輕微的回音,宋遇枕著雙臂半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孟漸晚將長發挽起來,溫熱的水淋下來,她腦子清醒了一些,倏地笑了一下,覺得自己小題大做。
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灑脫了?
不管盛音是不是喜歡宋遇,跟她有什么關系。退一步講,就算盛音真的喜歡宋遇,那她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樣,喜歡他的女人多了去了。孟維夏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孟漸晚想通了這一點,轉眼就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后,不再費腦子去揣測,她本來就不是個扭扭捏捏的人,最擅長的事就是說服自己。
洗完澡后,皮膚軟軟滑滑的,孟漸晚擦干身上的水珠,套上睡衣就出去了,一眼瞧見躺在沙發上的宋遇。
“我洗完了。”孟漸晚抬手把發圈扯下來,一頭長發披散下來,挽得太緊的緣故,發絲打著卷兒,她用手抓了抓。
宋遇睜開眼睛,看著孟漸晚偏頭撥弄著頭發,脖頸細長,皮膚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穿著短袖短褲,胳膊腿又白又嫩。
他眼神閃了閃,低咳一聲,說:“等會兒進去,里面水汽沒散,很熱。”
孟漸晚聽出他聲音好像不對勁,把頭發撥到身后,朝他看過去,他上半身坐直了,運動外套搭在沙發靠背上,穿著簡單的白T恤,額前的碎發有點亂,朝不同的方向或翹起或耷拉,有種隨性又自然的帥氣。
她撇了下嘴角,轉開視線,踢掉拖鞋爬到床上,沒顧得上玩手機,躺進了被子里。
宋遇等了幾秒,沒見她有動靜,無聲地笑了笑,起身去衛生間洗澡。
窸窸窣窣一陣響,男人從里面出來了,手里拿著毛巾擦頭發,知道孟漸晚沒睡著,他站在床邊同她說話:“是我的錯覺嗎?我怎么感覺自從進了電梯,你就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本來孟漸晚都決定不想這件事了,沒想到又被他提起,她自然而然再次想起盛音那張清純可人的臉。
大晚上過來送手機,怎么想都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明明可以把手機交給樓下的物業,讓物業幫忙轉交給宋遇,她偏偏帶去了俱樂部,說明她想親自交給宋遇…
孟漸晚腦子有點亂,她果然不適合想這種事情,容易神經打結。
對上宋遇的眼神,孟漸晚一時沒收住脾氣,嘁了聲,沒好氣道:“你才怪怪的,你哪里都怪!”
宋遇擦頭發的手頓了頓,明顯感覺到她這句話帶了無名火,茫然不解:“我哪兒招惹你了?我就關心你,問你一句,你怎么就沖我發火了?我又沒有做錯…啊,我知道了。”話說到一半,他恍然大悟,“我聽說女人來例假的時候都是會情緒不穩,很容易心情煩躁發脾氣。”
宋遇擦干了頭發,把毛巾放回衛生間,躺到床上開始哄人:“是我不對,不應該說你怪怪的,你不舒服心情不好是應該的。”
孟漸晚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他這么一說,倒顯得她無理取鬧了。
狗男人。
招蜂引蝶的狗男人。
宋遇見她無動于衷,跟一只大型動物似的,往她身邊拱了拱,手伸過去貼在她肚子上,想幫她揉一揉緩解一下,可又不確定具體的位置:“哪個地方疼?小腹上面一點,還是下面一點?”
孟漸晚被他摸得癢癢的,想笑,但她忍住了,抿了抿唇,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了了,手肘頂開他的手:“我哪兒也不疼,你不用揉了。”
宋遇動作頓了兩秒:“啊?不疼嗎?”
“不疼。”
“可是…”你脾氣為什么突然就變差了?難道不是肚子疼的緣故?
宋遇及時剎車,把沒問出口的問題吞了回去。
孟漸晚以為他不信,強調一遍:“我以前跟你說過,我不是每次來例假都肚子疼,只是偶爾。”
宋遇觀察她的表情,不像是裝的,沒再堅持給她揉肚子,手卻還貼在她腰間,企圖蒙混過關。
孟漸晚瞇了瞇眼:“大熱天的,你不熱?”
“這不是開空調了嗎?溫度很舒服呢,一點都不熱。”宋遇假裝聽不懂她的暗示,勾著唇角笑得萬分迷人。
可惜孟漸晚早就對他的帥氣免疫了,一把抓住他的手甩開:“你別鬧了,你不熱我熱,睡覺了睡覺了。”
她在回家的路上就困了,要不是陪他說話早就睡著了。
宋遇嘆了口氣,薄唇壓在她耳廓:“我睡不著。”
孟漸晚想說你睡不著就自己玩自己的,別吵到她就行了,可是下一秒,宋遇就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而后,又親了一下她的唇角,輾轉到下頜,在她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又在她嘴唇上偷襲了一記。
“宋遇你是變態啊。”孟漸晚罵道。
他這樣不就是想做壞事?
宋遇喘了口氣,偏著頭看他,眼底的光忽明忽暗,看得出來在隱忍,他也沒隱瞞自己的想法:“從你洗完澡出來我就想這樣了。”
變態!
宋遇抓著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親了親,抬起眼眸看著她,一雙狹長的眼又深沉又欲,在壁燈溫暖的光線里,烏黑水亮,簡直能吃人。
而孟漸晚也不是什么單純的小姑娘,早在他抓住自己的手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暗罵了一句不要臉。
“你別想,我不會。”
宋遇反應遲鈍地啊了一聲,輕輕地眨了下眼睛,發出自己的疑惑:“晚晚,你會開飛機,不會打…?”
孟漸晚:“…”
她果然低估了他的不要臉程度。
“宋遇,你再說一個字,今晚被我暗殺。”孟漸晚威脅道。
宋遇蹙著眉皺著鼻子翹著嘴巴,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五官都在反抗。
宋遇最近不算忙,閑暇之余就約著三五個好友去茶室喝茶,去郊區水庫釣魚,還去飆了車。
孟漸晚有時會跟他一起,但大部分時間都自己玩樂。
雖然那幫少爺對于他們兩個一起出現司空見慣,但孟漸晚卻不想給人留下一個“連丈夫的私人空間都占據”的形象。
當然,事實上,并不是她想占據宋遇的私人空間,也不想粘著他,大多時候都是宋遇求著她陪他。
孟漸晚跟美甲店的員工吃過午飯后,回了店里休息,結果就收到宋遇的消息。
“有兩個從國外回來的朋友你沒見過,他們下午在俱樂部玩,你要不要來?”
孟漸晚沒興趣認識陌生人,回了一句:“不去。”
宋遇:“那好吧,我晚上過去接你。”
孟漸晚:“行。”
她撂下手機,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趁著還沒到下午的上班時間,占據了其中一張桌子,開始給自己做美甲。
陶苒和其他幾位美甲師都湊在一起閑聊,抽空瞄了她一眼:“哇,老大,你很少做這種正紅色的指甲欸,太絕了。”
孟漸晚頭也沒抬地說:“做著玩玩的。”頓了一下,說起了正事,“平板里有我最近畫的幾張圖,你記得導出來,可以試著做做看,有點難度。”
現在是上班時間,陶苒不想提工作,揉了揉太陽穴:“讓我先喝完這杯茶,我等會兒再去看。”
孟漸晚對員工向來寬容,隨口道:“隨便啊,你想什么時候都可以。”
她涂到無名指的指甲,腦中忽然閃過什么,抓起手機看了一眼,宋遇下午要去颶電俱樂部打球?
那個什么盛音不是也在那里?
時間過去好幾天,她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
孟漸晚按了鎖屏,繼續若無其事地涂指甲,陶苒捂住一只眼睛驚叫:“我的媽呀,老大你涂歪了。”
孟漸晚一看,果然不小心涂歪了,紅色的甲油弄到了指甲邊緣,被刷頭一蹭,糊成一團亂糟糟的,慘不忍睹。
“臥槽,你大爺的,趕緊的,我沒拿卸甲油,快給我找一瓶。”孟漸晚扔下甲油的刷頭,舉起那只沒涂好的手。
陶苒:“…”
陶然放下杯子趕緊給她拿了瓶卸甲油,孟漸晚把指甲擦干凈,蹙著眉毛重新拿起刷頭開始涂。
陶苒看了一會兒,出聲提醒:“要不我幫你做?你是光要紅色嗎?還是紅色作為底色,要在上面畫別的圖案?”
孟漸晚涂完了一只手,放在美甲燈下照著,把另一只手擺在桌上,聽從了她的建議:“這只手你幫我涂吧。”
陶苒在她對面坐下來,動作熟練地涂甲油,這種小事對她這個級別的美甲師來說再簡單不過,三兩下就刷刷涂好了。
“完美。”陶然打量她的手,又細又白,被這樣正宗的絲絨紅一襯托,簡直白得發光,“太艷了,老大,你現在像個艷鬼。”
孟漸晚:“…能換個形容詞嗎?”
陶苒捧著臉:“很美啦,要不給你鑲幾顆鉆?blingbling的更好看。”
“得了吧,我不要。”照燈的時間夠了,孟漸晚舉著兩只手放到眼前,仔細欣賞了一番,皺了皺眉,“卸二樓吧,太扎眼了,我還是更喜歡酷一點的。”
陶苒趕緊抓住她的手阻止:“別,相信我,真得很好看,男人看了會發狂的那種,必須讓老大的‘壓寨夫君’看到!”
“哦,不用。”孟漸晚倒是沒有糾正她對宋遇的稱呼,輕描淡寫地丟出一句話,“他本來就很容易發狂。”
陶苒呆滯了三秒,扭頭看向身后的幾個女人,疑惑地問道:“剛才是有一輛車從我臉上碾過去嗎?”
楚檬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是的,我可以作證。”
孟漸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