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侶把對方的名字文在身上并不稀奇,老板聽完,瞧了瞧孟漸晚,鑒于剛才被罵了,他可不敢再拿她打趣,只露一個曖昧的笑,轉身去給文身機消毒。
孟漸晚嘴里叼著棒棒糖,身子往后仰,椅背抵著墻壁,半認真半玩笑地說:“我勸你不要一時沖動,想好了再做決定。”擔心他不了解,她指了指自己鎖骨上那個文身,“文在身上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如果你后悔了想洗掉,多半會留有痕跡。當然,要真想洗得干干凈凈不留疤痕也不是沒有辦法,用激光去除,得做五六次,每次間隔兩三個月,你自己衡量一下值不值。”
宋遇就跟沒聽到似的,她話音落地的下一秒,他就點了頭:“值。”
孟漸晚噎了噎,對于他想文身她沒有意見,但是文她的名字…
“你就不能選個別的?那么多威武霸氣的圖案還不夠你挑,非得文我的名字?”孟漸晚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來,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你想想,如果我們分手了,你以后的現任女友看到你身上印著前女友的名字,你不尷尬嗎?我都替你現女友尷尬。”
“沒有如果。”宋遇攥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懷里一拉,低頭把她手里的棒棒糖咬進嘴里,“只要你不說分手,我們就不會分手。”
孟漸晚看了看他嘴里的糖,再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眉毛擰了起來:“你有毛病,搶我的糖。”
宋遇捏著棒棒糖的小棍,從嘴里拿出來遞過去給她:“還你。”
“誰要吃你吃過的啊?”孟漸晚眉頭蹙得更緊,推了一把他的手,嫌棄道,“你自己吃吧!”
宋遇可以吃她吃過的東西,但她絕對不會吃宋遇吃過的東西!這大概就是塑料情侶的典范。
宋遇習以為常,沒跟她計較,從容地把棒棒糖再次塞進自己嘴里。
文身店老板有條不紊地做完了準備工作,過來找宋遇,一眼就發現孟漸晚嘴里的棒棒糖到了宋遇嘴里,暗暗嘖了聲,沒想到孟漸晚談個戀愛這么膩歪。
“我剛在紙上設計了幾款名字的寫法,孟姐的名字筆畫多,要文在鎖骨上的話,我建議不如寫拼音,會好看很多。”
老板把一個線圈本拿給宋遇,上面寫了幾個孟漸晚的名字,用藝術字的寫法,最下面是寫的是“meng奸wan”,一排細小的字母,像是一串英文,確實好看很多。
孟漸晚瞄了一眼,還是不能理解宋遇非要文她的名字。
她正打算再勸說,宋遇就拒絕了老板的建議:“文名字吧,僅僅是個拼音,誰知道是哪三個字。”
老板低笑一聲,沒想到他還挺較真,點了點頭說:“行。你到里間的躺椅上坐著,我馬上過來。你這個簡單,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好。”
他說著,拆了雙手套戴上,拿出一次性針頭和手柄進到了里間,安裝在文身機上。因為不是做彩圖,色料只用到了墨色。
宋遇已經在躺椅上坐下了,脫了黑大衣和西裝,單穿著一件黑襯衫,解開了幾顆扣子,領口掛在肩膀下面,露出右邊鎖骨,他的皮膚白皙到反光,鎖骨線條精致又鋒利,真真是漫畫里才有的冷峭鎖骨。
孟漸晚在一旁觀看,猝不及防瞧見這幅美男圖,有點把持不住,兩手插兜里,故作淡然道:“我到外面等你。”
她剛轉過身就被宋遇拉住了胳膊,她回過頭看他,男人漆黑的瞳孔倒映著燈光:“你留在這里陪我。”
孟漸晚:“這有什么好陪的?你害怕?”
她就不信宋遇會承認自己害怕…
這念頭還沒轉完,宋遇就大方點頭承認:“對啊,我害怕。”
孟漸晚:“…”
片刻后,老板過來了,投身工作的他態度認真,先給宋遇的右邊鎖骨消毒,將名字的線條轉印在皮膚上,然后就正式開始文了。
耳邊是文身機運轉時的細微響動,宋遇頭偏向一邊,看著孟漸晚,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奇問道:“你的文身也是他幫你文的?”
孟漸晚還沒回答,老板就笑著說:“你想什么呢?孟姐的文身是自己對著鏡子弄的,借了我的地方和工具而已。”
宋遇詫異道:“你還會文身?”
老板聽出了這話的言下之意,直起身來,把手里的工具遞給孟漸晚:“要不你來給你男朋友弄?”
孟漸晚背靠著一個木柜,微抬下巴:“你弄吧,我好長時間沒碰了,手生。”
老板技藝嫻熟、動手麻利,不到一個小時就文好了。宋遇的鎖骨細長,他特意用了細線勾勒名字,完全沒有暈開,字跡清晰無比,“晚”字的最后一筆豎彎鉤挑上去連了一截心電圖,性感撩人到極致。
大功告成以后,老板盯著那兒欣賞了幾秒,一般女孩子喜歡在鎖骨文身,穿吊帶露出一點會很迷人,極少見男人選擇文在這個部位。不過他見多識廣,也不是頭一次見男人文在這里,卻是沒見過有誰能像孟漸晚男人這么的…欲。
老板收拾好東西,起身扭了扭脖子。
孟漸晚后背頂著木柜站直,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問:“多少錢?”事先說好了,宋遇來挑“生日禮物”,她來付錢。
“嘖,跟我見外?這種小文身我隨手能弄好幾個,就當閑著無聊打發時間了。”老板指了指另一個方向,示意他們請便,他要去洗手間了。
孟漸晚重新靠回木柜,收起了手機,轉頭看向宋遇,他嘴里咬著糖,保持著半躺在躺椅上的姿勢一動不動,襯衫在剛才的過程中又往下滑了一點,大半個胸膛暴露在空氣中,燈光下晃眼得緊。
“疼?”孟漸晚說著,目光轉移,落在他鎖骨上,文身周圍的皮膚泛紅,與其他地方的冷白皮對比鮮明。
宋遇嗯了聲,嬌嬌弱弱道:“有點兒。”
孟漸晚忍俊不禁:“讓你別弄你不聽,現在后悔了?”
“沒后悔。”宋遇慢騰騰地從躺椅上下來,走到她面前,低著頭對她說,“有鏡子嗎?我想看看。”
他自己都還沒看過文身弄好以后的樣子。
孟漸晚掃了一圈,對這里顯然很熟,從旁邊桌子上找到一面圓鏡,兩只手舉著,把鏡面朝向他:“趕緊看,看完了把衣服穿上。”
宋遇從鏡子里看了一眼,眼梢上挑看孟漸晚的眼睛,表情驟然變得很怪異。
孟漸晚:“你想說什么?不好看?”
茍盛、魏燦陽他們都有文身,且不止一個,圖案囂張又充滿匪氣,包括這家店的老板也是,那條青龍從左臂爬到后背再延伸到右臂,猛然看到還覺得有點恐怖。唯獨宋遇鎖骨上的文身,看著就讓人心跳加速,也不知道是不是文的是她名字的緣故。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娘。”宋遇放下鏡子,輕聲說。
孟漸晚無言以對。
宋遇反問:“你不覺得嗎?”
他距離她很近,想讓她看清楚一點,是不是有那么一點違和。孟漸晚后背抵著柜子,退無可退,滿眼都是他裸露在外的胸膛,還有鎖骨上泛著潮紅的皮膚,以及那個性感得一塌糊涂的文身。
她這人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宋遇的抵抗力有點低,禁不住這么誘惑,只得斂下眼眸:“不覺得。”
宋遇不滿:“你都沒有仔細看。”
孟漸晚不耐煩別開眼:“我看過了,好看!”
宋遇這才勾起薄唇,淺淺地笑了一下,嘴里的糖早就被他嚼沒了。他緩緩低下頭,金絲框眼鏡的細鏈不經意掃過孟漸晚的臉,帶來一點冰涼的觸感,孟漸晚恍然驚覺他竟離自己這么近。
下一秒,他的唇就壓在了她嘴唇上,含糊的幾個字眼從他嘴里蹦出來:“親我又不要你負責。”反正都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她何必克制自己。
孟漸晚嘗到了甜膩膩的味道,是他吃過糖的緣故。
他吻得很急,疾風驟雨般將她席卷,她鼻尖縈繞的全是他身上的氣息,她還殘存著一絲理智,想推他,手伸出來卻觸碰到光滑細膩的皮膚,溫度灼人。
“我…靠!你們還沒走?”
文身店老板從洗手間出來,兩只手濕漉漉的滴著水,正想找個毛巾擦一下就看到兩人還在里間,男人衣衫不整地把孟漸晚壓在木柜上親吻。
那個畫面真是要多刺激有多刺激,饒是老板見慣風浪,也被震得愣住了。
宋遇抱著孟漸晚轉了個身,自己背對著門口,私心里不太想讓別人看到她媚眼如絲的模樣。
他用身體把孟漸晚擋得嚴嚴實實,從老板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寬厚的背。
宋遇低著眼睫,單手扣襯衫的扣子。扣了三粒,孟漸晚“嘖”了聲,禁不住出聲提醒他:“扣錯了。”
宋遇指尖一頓,這才發現第一粒就扣錯位了,導致接下來的都是錯的。他蹙了蹙眉,只好一粒粒地解開,重新扣上。
文身店老板是個老油條,點了根煙夾在指間,站在外面一邊吞云吐霧,一邊笑著調侃他們:“要不我把地方留給你們,我出去逛一圈?外面下著雪,接下來也不會有顧客來,沒人打擾。”
宋遇在穿西裝,孟漸晚卻忍不了了,率先一步走出去,二話不說就踹了他一腳。老板往旁邊躲,嘴里不停告饒:“孟姐孟姐孟姐,我錯了,別這樣,手下留情…”
孟漸晚哪兒會這么容易就消氣,追著他拳打腳踢,直到宋遇從里間出來,那張日常禁欲的臉上春風滿面,拉住孟漸晚的手,及時拯救了老板。
老板一臉無辜,開門做生意不收錢也就算了,還挨了一頓打,實在是不值當。
兩人上了車,仍然是孟漸晚開車,宋遇坐副駕駛,他盯著她紅艷艷的兩片唇移不開視線,腦子里想的全是剛才那一幕的每個細節,他那時半睜著眼眸,看著她沉迷的樣子,他也沉迷了。
車窗外飄著雪花,大片大片的紛飛,能聽到落下時簌簌的聲音,早就已經在下中雪了,地面不再是薄薄一層,到處都是白茫茫的,銀裝素裹的世界,車里卻溫暖如春。
孟漸晚倒是冷靜,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開了一段路就問宋遇要去哪兒。
“天色這么晚,找一家餐廳吧,你喜歡的就行。”
宋遇現在就是一個心愿達成的幸福人士,說出的話都好似能拉出黏糊糊的糖絲,還帶著不易察覺的曖昧,仿佛說的不是“找一家餐廳”而是“找一家酒店”。
孟漸晚受不了他拿腔拿調:“你現在就很娘。”
宋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