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漸晚極力控制,才能把自己的情緒保持在平和的狀態,否則以她的暴脾氣,可能會把宋遇的頭按進水里,讓他大腦清醒一點。
“你是還沒睡醒嗎?胡說八道什么?”孟漸晚看著是真生氣了。
宋遇的表情看起來也不像是在開玩笑,非常嚴肅認真地陳述一個事實:“我媽最近在看一本書。”
孟漸晚挑眉:“所以?”
宋遇表情更凝重了幾分,仿佛把自己代入了其中的絕色,很是感同身受:“名字叫做《冰山總裁第99次追愛:惹火嬌妻帶球跑》,里面的女主角就是和總裁一夜過后跑了,四年后,帶回來一個跟男主角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
孟漸晚:“…”
宋遇目光在她小腹處流連,她的制服略寬松,看不出什么,他卻說得煞有介事:“我尋思著書里的女主角跟你還挺相似,你不就是睡完人就跑了嗎?”
孟漸晚本來已經把心態調整過來了,打算心平氣和地跟宋遇談一談,但是現在,他三兩句就把她的心理建設徹底摧毀了。
“你可以把心放進肚子里,這種情況不會出現。”孟漸晚低笑了一聲,仿佛在嘲笑他太天真。
“為什么?”宋遇瞥了她一眼,還是那副認真的模樣,“那一晚我沒有…”
“我吃藥了。”孟漸晚打斷他的話。
許瞻不知何時已經識相地離開了,宋遇一個人面對著孟漸晚而立,被她的話震得久久失神。
理智告訴他,這是最穩妥的處理方式,他們既沒有結婚,又沒有名正言順在一起,當然要避免意外事件的發生。
“哦,對不起。”宋遇垂著頭,弓著背,視線與她的眼睛齊平,語氣誠懇地道歉,“以后不會了。”
孟漸晚自動忽略他后一句話,問:“你對不起什么?”
宋遇站直身子,手插在兜里,瞇了瞇眼,理所當然道:“這種事本來就該由男人來做措施,我那晚態度要是堅定一點,你就不用吃藥了。”
孟漸晚撓了撓耳根,眼睛看向別處,雖然他這話說得沒錯,但她怎么聽出一點內涵的意思?深究起來,那晚不是宋遇態度不堅定,是她非要…
說來說去都是她的錯,跟宋遇沒關系,要說對不起也是該由她來說,是她太草率了。
孟漸晚心里剛冒出一點類似自責的情緒,宋遇就伸出雙臂抱住了她,孟漸晚一時沒有防備,被他抱了滿懷,她的鼻尖貼在微涼的西裝上,有股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熟悉?
孟漸晚被這個詞嚇到了,僅僅是睡了一晚,哪里就談得上熟悉了。
“你干什么?放開。”孟漸晚語氣生硬地斥道。
“孟漸晚,我今天來找你就是要個說法。”宋遇手沒松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一字一句都無比清晰,“以前你親我不負責也就算了,我這個人向來大度,不跟你計較了。但你把我的貞操都拿走了,我清清白白的身子就這么沒了,你以為躲著不見我就能當這件事沒發生嗎?”
孟漸晚:“…”
她之前說什么來著,親他一下就能被念叨好幾天,現在更是沒完沒了。
孟漸晚用了大力氣,從他懷里掙脫出來,以防他再動手動腳,她往后退了一步,覺得這個距離不夠,又往后退了一步:“有話好好說,別碰我。”
宋遇沒再逼近她,像是認同了她的話:“那好,你說怎么辦吧。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也不是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你最好能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
孟漸晚張嘴要說什么,宋遇緊接著又道:“你脫我衣服的時候那么利索,不能在承擔后果的時候含含糊糊。”
“我承擔什么后果?”孟漸晚噎了噎,“那天晚上的事是你情我愿,我事前問過你的意愿,你答應了。”
宋遇回想了一下,孟漸晚徹底脫掉他衣服前,確實很認真地問了他的意思,但是他會錯了意,以為她是默認了他們的關系。
孟漸晚揚起眉梢:“沒話說了?”
眼前的男人長身立在風中,發絲些微凌亂,卻不影響美感,狹長的眼被鏡片遮擋也沒減損半分銳利,直勾勾地盯著人看時,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因為他給人一種下一秒就會撕破紳士的偽裝、跟你翻臉無情的感覺。
孟漸晚卻不畏懼,迎上他的目光,看他被自己堵得說不出話的樣子。
宋遇舔了舔被風吹得很干的唇,泄氣般嘆了一聲:“孟漸晚,你現在這個態度是不打算給我一個說法是吧?”
孟漸晚輕瞥他一眼:“你也不要一副我占了你便宜的樣子,搞清楚一點,你自己沒有爽到嗎?”
宋遇:“…”
孟漸晚的字典里是沒有“矜持”這個詞嗎?這是什么話,她居然就這么名目張膽地說了出來。
宋遇往四周掃了一眼,幸好這空曠的室外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別的人。
孟漸晚像是從這一秒開始,占據了主動地位,開始發動攻擊:“而且,我當初是聽信了你的話。”
宋遇收回思緒,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不明所以:“我說的什么話?”
“你親口說過——”孟漸晚一邊回憶一邊復述他曾經說過的話,一字不差,“你活兒好不粘人。”
“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話。”孟漸晚翻了個白眼,這還叫不粘人?簡直像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
宋遇似是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愣了許久,他忘了孟漸晚剛才叮囑“好好說話、不要動手”的規則,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臂,較真道:“孟漸晚,你把話說明白一點,你這話是在表達我活兒不好,還是說我粘人?后者隨你怎么說,但是前者我勸你認真回答。”
孟漸晚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出現給自己挖了個坑的情況。
宋遇執拗道:“你說話啊?剛不是還挺能說的嗎?”
孟漸晚:“我在想,怎么說才能不傷一個男人的自尊。”
宋遇:“…”
宋遇感覺自己又被氣到肝疼了,為什么別人談戀愛都是甜甜的,到了他這里不是著急上火就是氣得頭頂生煙。
宋遇手臂稍一用力,把孟漸晚扯入懷中,緊緊抱住:“能別說氣話了嗎?這么多天沒見,我還挺想你的,每天都想。”
孟漸晚掙了一下,卻被他抱得更緊,他的手臂在她背后交叉鎖住,如同藤曼一樣綁在一起,除非她把他撂倒在地上。
宋遇偏了偏頭,聲音很輕地說:“孟漸晚,你想過我嗎?”
孟漸晚脫口就想說“你在說屁話”,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一道無聲的嘆息,而后,掐著宋遇的腰威脅:“給你三秒鐘,放開我。”
她嘴里說著威脅的話,語氣卻沒有多少威脅的意味,宋遇怎么會聽,依然抱住她,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控訴道:“你那天早上跑得太快,我都沒來得及跟你說,你把我下巴咬破皮了。過了這么多天,傷口好了,別以為沒有證據你就可以賴賬。”
孟漸晚默然,他這是開始算賬了?
直到這一刻,她其實都還堅持原來的想法,她自由瀟灑慣了,不喜歡太過復雜的感情羈絆,害怕失去時會傷筋動骨,索性就不去觸碰那條線。
維持在普通的朋友關系層面多好,合得來就聚在一起玩,合不來就一拍兩散,簡簡單單,沒有那么多牽扯。
可是在不知不覺中,她和宋遇已經有了很多牽扯,回到原點是不可能了,更何況他這么執著。
孟漸晚放棄了掙扎,冷靜道:“我要是不給個說法,你就會一直糾纏我對吧?”
“那是當然。”宋遇說,“本來那一晚我就以為你答應做我女朋友了,我才答應讓你為所欲為…”
孟漸晚不想聽他再提起那一晚的事情了,強行扯開話題:“那就在一起吧。”
宋遇耳邊嗡的一聲,整個人定住了,退開一點,垂下眼眸盯著孟漸晚的臉,想確定剛才那句話是不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
“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你說什么?”宋遇雙手捧起她的臉,眼里綴滿了星光,即使還不確定,但他嘴角已經開始上揚,聲音的尾調都飄了起來,有種飛起來的感覺。
孟漸晚抬起下巴,掙開他的手,不厭其煩地重復:“我說,那就在一起吧。”怕他有什么誤解,她決定把話說清楚,“你別多想,我只是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免得你天天說我不負責任,不代表我對你有什么想法。”
宋遇被巨大的驚喜砸中,哪兒還管得了那么多,只顧著開心了:“這么說,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關系?”
孟漸晚:“嗯。”
宋遇:“你真的是我女朋友?”
孟漸晚:“…”
宋遇:“你沒有騙我吧?”
孟漸晚:“…”
宋遇掏出手機,點開了錄音,對著孟漸晚的嘴巴:“你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不是我不信任你,萬一回頭你后悔了,我找誰去?來,你就對著手機說‘我愿意做宋遇的女朋友’,或者是‘我愿意接受宋遇當我男朋友’,隨你怎么說,只要是這個意思就行。”
孟漸晚閉了閉眼,忍著沒發脾氣:“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宋遇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再說一遍的意思,訕訕地收回手機,裝進口袋里,他的好心情并沒有因此受到影響,一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孟漸晚的眼睛,片刻后,視線下移,盯著她的嘴唇。
既然是男女朋友關系,親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宋遇這么想著,一手捏著孟漸晚的下巴,一手樓在她腰間,低下頭去,然而還沒等他的嘴唇落在她唇上,他的下巴就被她往上一掰,脖子被迫高高仰起,兩眼望天。
孟漸晚不明情況,眨巴了兩下眼睛,問:“你有事兒?”
這個姿勢太難受了,宋遇說話的聲音都顯得有幾分別扭:“我能有什么事兒?”他老老實實回答,“我就是想親你一下。”
孟漸晚語氣嚴肅地警告他:“我再說一遍,沒經過我的允許,不要亂碰我。”
宋遇握住她的手腕,從自己下巴處挪開,這才得以低下頭看著她,哭笑不得道:“那你這話的意思是,我以后要是想親你,還得寫個書面申請報告,獲得你的審批,審核通過以后我才能親你?”
孟漸晚笑瞇瞇的,說出的話卻一點不留情面:“你別想親我。”
宋遇:“…”
那我這談的到底是個什么戀愛,只是掛個“男朋友”的名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