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薛皓月。”
薛皓月的聲音也是與長相不相符的軟糯,聽著就感覺她這個人沒什么脾氣,好像怎么招惹她都不會生氣的那類老好人。
宋遇聞聲回頭,定睛看了幾秒,發現是個不認識的女人,不過還是禮貌地回了句:“你好。”
同為天之驕子,燕北和宋遇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燕北氣質更為張揚,給人一種高高在上、望塵莫及的感覺,驕傲又狂妄,卻不會讓人生厭,因為他天生就擁有這樣的資本,讓無數人仰望。而宋遇的氣質更為沉靜內斂,看起來也是深沉冷漠的,不太好接近。
此刻,宋遇滿身的酒氣,配上略顯沙啞的嗓音,眼皮垂斂著,半靠在沙發上,有種頹喪的感覺。
燕北說的沒錯,他果然像個失戀的少男。
薛皓月眼珠子轉了轉,笑得明艷:“我看你心情不好,不如我們來玩個游戲吧?就當是放松一下。”
燕北眉心跳了跳,不解地看著薛皓月。
他作為薛皓月主演電視劇的出品方和投資方,曾幾次到片場探班,看過薛皓月演戲,她在鏡頭前可以是各種類型,嬌俏、凌厲、溫婉、柔弱等等。但她私底下就是過分安靜的性格,問什么答什么,從不會主動挑起話題,年紀輕輕卻活得像個老古板。
所以,他才會覺得她這人枯燥無趣,對不起老天爺賞她的那張臉。
現在的她,倒是很像演戲時的狀態,生動又奪目。
宋遇皺了皺眉,瞇著醉眼看向對面的燕北,搞不懂現在是什么狀況,這個女人不是燕北帶過來的嗎?找自己說話是什么意思?
等了半天,宋遇也沒有介紹自己的意思,燕北代勞:“皓月,這是宋遇宋總,世灃集團的總裁。”
薛皓月笑得更好看了,眼睛里似泛著瑩潤的水光,柔情似水的樣子,很是動人:“宋總好。”
宋遇早在跟許瞻聊天的時候就醉了,腦子轉動速度變慢,隔著鏡片看著薛皓月,半晌,還是沒想明白:“你是誰?”
薛皓月有點無奈,原來這人喝醉了,耐心道:“我剛才說過了,我是薛皓月。”
宋遇:“薛皓月是誰?”
薛皓月:“…”
她是個謙虛的人,雖然不覺得自己已經紅到人人都認識的地步,但眼前這個宋總是燕北的朋友,應該不至于消息閉塞。
再不關注娛樂圈的人,也該多多少少聽說過她的名字。
薛皓月失算了,宋遇前幾年一直在國外潛心學習,從沒留意過國內的娛樂八卦,真沒聽說過她的名字,也沒見過她本人及照片。
宋遇回國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大多數時間都在忙碌,不是忙工作就是忙著追孟漸晚,實在沒空了解娛樂圈的動向,不認識她很正常。
趙奕琛早注意到宋遇這邊的動靜了,話多的他忍不住插嘴:“小八,薛皓月現在可是娛樂圈如日中天的女明星,多少人都想見她一面呢!”頓了頓,他摸了摸西服口袋里的簽字筆,“一會兒別忘了給我簽個名,我媽挺喜歡你的。”
薛皓月笑吟吟地點頭答應了,轉頭又看向宋遇,重復提議:“怎么樣?宋總要不要跟我玩一個游戲?”
通過趙奕琛的介紹,宋遇現在知道她是誰了,卻也沒心思跟她玩什么游戲:“不必了,謝…”
剛吐出幾個字,趙奕琛就打斷了他:“小八,跟她玩!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怕小姑娘坑你不成?”
宋遇反應有點遲鈍,躬著身,手指撐著額頭說:“你要玩什么?”
薛皓月在茶幾上輕瞥一眼,上面除了幾瓶酒和幾個酒杯,還有趙奕琛剛才玩過的撲克牌和骰子。
薛皓月蹲在茶幾邊上,伸長手臂拿到骰子和盅,說:“復雜的游戲我也不會玩,那就玩一個最簡單的吧。”
趙奕琛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笑起來,出于好心才提醒她:“大明星,不湊巧了,我們小八牌技不好,但玩骰子是行家。你要是跟他玩這個,那你就輸定了。”
“是嗎?”薛皓月好似不在乎輸贏,輕描淡寫道,“人生,總是要尋求一點刺激,哪兒能還沒開始就認輸。”
她是在回答趙奕琛的話,眼角的余光卻看著不遠處的燕北。
燕北表現得像個局外人,沒有喝酒,蹺著二郎腿,手搭在膝蓋上,另一只手轉動著戒指,眼里沒什么情緒。
宋遇沉默了許久,仿佛被薛皓月的話觸動到了,他追孟漸晚就是這種態度,這才剛開始呢,怎么能認輸。
他坐直了身子,態度認真起來:“來吧,你想賭什么?”
既然是玩骰子,總要有點彩頭,不然多沒意思。
薛皓月還蹲在那里,目光自下而上看著他,短暫的思考過后,說出了令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話:“簡單一點,比大小吧,誰搖出的骰子點數大,誰就贏。要是你贏了,條件隨便開,如果我贏了,就讓我做你的女朋友,為期一個月。”
“薛皓月你瘋了?!”燕北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臉上總算有表情了,像是在隱忍著怒氣,“別忘了你的身份是藝人,談戀愛關乎你的未來發展。”
他根本沒想過她會玩這么大!
薛皓月嫣然一笑,聲調還是那么綿軟,沒什么攻擊力:“我不是還有三個月合同就到期了嗎?或許,到時候就不是你公司的藝人了,你不是我老板自然就管不著我了。”
燕北太陽穴都在跳,壓著聲音說:“別忘了你合同還沒到期,現在還歸我管!”
薛皓月頓了頓,繼續頂嘴:“我記得合同里沒有不準許談戀愛這一項。”
“…”燕北這下沒話說了。
公司為了約束某些藝人的行為,尤其是愛豆,會有幾年內不許戀愛的條約。當初公司簽薛皓月的目的性很強,專一地把她往演員方向培養,條件沒那么苛刻,現在倒叫她有恃無恐了。
燕北只能把目光投向宋遇,宋遇醉是醉了,但還沒到糊涂的地步,身子往后仰了仰,懶洋洋地說:“要是這樣,那我不賭了。”
薛皓月沒有因為這個回答而失望,心里反而還挺高興的,只是面上沒表現出來,她退了一步:“三天行嗎?我贏了,當你三天女朋友。”
宋遇拒絕得很干脆:“一天都不行。”
薛皓月繼續退讓:“那就請我吃頓飯。”為了避免宋遇再次拒絕,她使出了激將法,“你難道就確定自己會輸?”
“這不是輸贏的問題。”宋遇推了下眼鏡框,語氣認真,“有些東西,就是不能拿來當賭注。”
“不是,當女朋友不行,吃頓飯沒問題吧?我們薛大美女都為了你一再讓步了,宋小八你這樣有失紳士風度啊。”趙奕琛見不得美女失望,出聲打圓場。
顧邵寧也贊同:“小八,你是不是連頓飯都輸不起?”
楚嶼陽附和:“就是,太丟我們男人的面子了。”
一個兩個都站在薛皓月那邊,宋遇仿佛被孤立了,他拿過骰子在手里掂了掂,答應得跟勉強:“行吧。”
燕北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到底沒吐出字來。
宋遇玩骰子確實厲害,印象中只有周暮昀能跟他比,但宋遇牌技不行,每次聚在一起打牌都輸得特別慘。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老天給你開了扇門,就給你關一扇窗,不然太不公平了。
宋遇答應之后,薛皓月就沒有再看燕北,而是盯著宋遇:“我們誰先來?”
宋遇把骰子丟給了她,頗有紳士風度:“女士優先。”
薛皓月說了聲“謝謝”,沒有立馬拿起骰子,她從手腕上取下皮筋,手繞到后面將長發攏起來,挽了個低低的丸子頭,用皮筋綁住,露出瑩白的耳廓和后頸。
幾個人看她的架勢,心里暗暗猜測,她是要認真了。
薛皓月理好了頭發,就拿起骰盅罩住三顆紅棕色的骰子,在桌面上來回平移,骰子撞擊著骰盅內壁,發出一串清脆好聽的聲音。
包廂里安安靜靜,除了搖骰子的聲音,再無其他。
薛皓月眼神專注地盯著桌上那個黑色的骰盅,像是一鼓作氣,力道突然大了許多,然后一下停住,手離開了骰盅。
她坐回宋遇身邊的位置,不著痕跡地舒口氣,調整了一下表情,笑著說:“宋總幫我開一下吧?”
宋遇沒有推脫,傾身揭開了扣在桌上的骰盅,里面三個骰子,兩個是六點,另一個是五點,已經很大了。
他略顯意外地挑了挑眉,除非他接下來搖出三個六點,不然就輸了。
趙奕琛睜大眼睛“哇哦”了一聲,抬手鼓了鼓掌,對薛皓月不吝稱贊:“薛大明星干得漂亮!”
薛皓月靦腆一笑:“哪里,過獎了。”
本來沒打算喝酒的燕北,忽然抽出一個杯子,倒了半杯酒拿在手里,他以前怎么沒發現,薛皓月這么能玩?
薛皓月仍然沒看他,伸手朝宋遇做了個“請”的手勢:“宋總,該你了。”
現在輪到許瞻在一旁幸災樂禍了,幽幽地道:“宋遇,你危險了。”
宋遇置若罔聞,他的表情沒有變化,手里的骰盅掉了個方向,往桌面一掃,三個骰子就老老實實被撈進骰盅。他捏著骰盅在半空中搖晃,不似薛皓月那樣扣在桌面平移。
薛皓月微愣,只覺得他的手法像電影里的畫面,明顯比她熟稔多了,看來,她的贏面不大。
幾個人屏息等了一會兒,宋遇終于把骰盅扣到桌面,他也像薛皓月那樣,沒急著掀開,停了一停,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趙奕琛的好奇心被吊到了頂點,迫不及待一把拿開了骰盅,只見靠在一起的三個骰子是一樣的點數,不過不是三個六,是三個五。
薛皓月贏了。
趙奕琛一下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嘲笑宋遇:“宋小八,你不行啊。”
周暮昀也抿嘴笑了,他坐在宋遇的右手邊,放下酒杯,慈愛地摸了摸宋遇的腦袋:“以后喝多了就不要玩這個了,五和六都分不清。”
宋遇:“…”
燕北嘴角抽了抽,他是抱著宋遇穩贏的心態看他們玩游戲,誰知道玩了這么一出,十分嫌棄道:“宋遇,你真的不行。”
宋遇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勸自己接受了這個事實,可能他確實喝太多了,腦子里明明想的是搖三個六,不知道怎么就變成三個五。
心里雖然這么想,但他好面子,把這一切歸于趙奕琛的錯:“誰讓你亂碰我的骰盅,你的手氣太差了,掃把星。”
趙奕琛眨了眨眼,就差喊聲冤枉了:“…怪我?”
宋遇:“不怪你怪誰?”
薛皓月適時開口,還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樣:“我贏了,宋總欠我一頓飯哦,有時間我去找你兌現。”
愿賭服輸,宋遇也沒話可說,點了點頭:“行,你挑地方,菜隨便點,也可以帶朋友一起,到時候我讓助理過去簽單。”
薛皓月愣了一下:“您沒打算陪我吃啊?”
宋遇腦子里僅剩的一絲理智幫他捋順了邏輯:“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原話是,你贏了,讓我請你吃一頓飯,沒說是我陪你吃頓飯。”
商人的精明,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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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沒事兒,以后打牌你老婆幫你贏。
小八:這樣,顯得我很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