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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符紙

熊貓書庫    錦繡醫妃之庶女凰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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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寒風凜冽,嗚嗚刮著,但是朱輪車里一點也不冷。

  皇帝心目中已命不久矣的顧玦正慵懶地靠在馬車里,愜意悠閑。

  朱輪車的車廂十分寬敞,就跟間小屋子似的,馬車里有固定的小桌子,還放了炭爐燒茶水,各種吃食、暖手爐等等一樣也不缺。

  “花開堪折直須折。”顧玦隨手把空茶杯放在小桌子上,念了一句詩。

  馬車里不能玩投壺、射箭,也不能玩捶丸、斗禽什么的,他們閑著沒事,就玩起了“飛花令”,顧玦說了第一字帶有“花”的詩詞,楚千塵就要接一句第二個字帶“花”的詩句,以此類推。

  楚千塵一邊沏茶,一邊接口道:“落花時節又逢君。”

  楚千塵彎唇笑,把茶杯遞給顧玦。

  她和王爺應該是“‘春花’時節又逢君”才是。

  “春去花還在。”顧玦又接了第三句,一手接過茶,另一只手很自然地幫她調整了一下鬢角的那朵桃花絹花。

  “人面桃花相映紅。”楚千塵順口說第四句詩。

  說完,她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這詩由她念著怎么好像在自夸似的。

  王爺剛才不會是在故意誘導她吧?

  楚千塵瞇眼盯著他。

  顧玦落落大方地由著她看,淺啜了一口溫度適宜的花茶。

  玩個飛花令對他們來說太簡單了,也就是閑暇耍著玩,可是半個時辰后,楚千塵不小心打了嘴瓢:“我花開后百花…”

  楚千塵念了一半,戛然而止。

  這一句有兩個“花”字。

  她輸了。

  楚千塵賣乖地笑,再次給顧玦斟茶,只字不提她輸了的事,顧左右而言他道:“王爺,這馬車是不是很平穩?”

  馬車的確行駛得很平穩,楚千塵沏茶時,自壺口倒出的茶水沒有半分的歪斜或者飛濺,茶水一滴不漏地倒入了茶杯中。

  內務府配制的朱輪車當然是非常好的,但是,因為這一路要走三天,過去的這幾天楚千塵沒閑著,琢磨著又改進了一下,車廂內鋪了厚褥子,還在馬車的車輪上包了皮革,還調整了車廂底板和車軸之間伏兔與當兔。

  她早就想好了,王爺不許騎馬,要和她一起坐馬車,所以才這么費心地改進了馬車。

  她的瞳孔晶晶亮,一副等著他夸獎的樣子。

  顧玦:“…”

  這要是在四個月前,連顧玦自己都不相信他會棄馬坐車。

  但是現在,馬車里平穩舒坦,如履平地,還有,眼前的小丫頭嬌嬌軟軟,賞心悅目,讓他覺得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

  顧玦抬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算是嘉獎與肯定了。

  楚千塵笑靨輕綻,主動去蹭他的掌心。

  她眼里那赤裸裸的喜歡讓顧玦既心喜又愛憐,此外,心里又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她的喜歡是那么坦蕩,也過于坦蕩了…

  不過,也無妨。

  她還小,只要,她現在只看著他就好。

  “還要繼續玩嗎?”他問。

  她點頭:“要!”

  這一次,由她起了頭:“風吹柳花滿店香。”

  詩句的第一歌字“風”。

  少女清脆的聲音與青年平朗的聲音交錯著在馬車里響起。

  龐大的車隊一路前行,在下午申時左右,車隊就停了下來。

  江沅在馬車外提醒兩位主子已經到了駐蹕之地。

  隨圣駕出行,這一路停在哪里,休息多久,都是早早就有禁軍提前安排好的。

  楚千塵:“…”

  楚千塵驚了,朝外面敞亮的天空看了一眼。

  天色還這么早,他們就要休息了嗎。

  她嘀咕道:“看來皇上是想把三天的路程走成五天啊。”

  顧玦先下了朱輪車,她扶著顧玦的手下了車。

  她對此是沒有半點意見。

  這大冬天的,天氣冷,趕路太急的話,容易累著,不好。

  楚千塵站定后,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駐蹕地的營帳也早已經扎好了,屬于皇帝的那個營帳最高大,也最寬敞,如一座小山般位于眾多連綿起伏的營帳中心。

  顧玦是親王,他的營帳位置距離皇帝的中央營帳很近。

  楚千塵和顧玦在一個內侍的引領下,很快就到了他們的營帳。

  親王的營帳自有親王的規制,寬敞舒適,該有的家具與擺設都有,但楚千塵覺得還不太夠,幸而,她也早有準備。

  也不用她說太多,琥珀從她一個手勢就明白了,指揮著眾人鋪地毯,燒炭盆,點熏香。

  丫鬟婆子們忙得風風火火,楚千塵與顧玦在屏風隔出來的隔間里坐下。

  楚千塵只是略略抬了抬右手,顧玦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很自覺地把自己的左腕往兩人之間的茶幾上一放。

  只要他在京城,楚千塵每天都至少給他探一次脈,這已經是兩人的日常了。

  楚千塵給了他診了脈,很快就收了手,滿意地笑了。

  很好,最近有她親自盯著,王爺不僅又回到了原來的體重,而且身子一日日地好了起來,比如他的手就比從前要暖和多了。

  前世,王爺的手總是冷冰冰的,冷得好似冰塊一樣。

  至今回想起來,楚千塵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楚千塵上一世是在來年才能遇上顧玦的。

  而那個時候,顧玦已經油盡燈枯,體內千瘡百孔,就像是被白蟻蛀空的樹干一樣,就是華佗再生,也無力回天。

  但現在,她比前世早一年遇到了顧玦。

  顧玦的身體還沒有壞到前世那個地步。

  從四月開始,楚千塵就在一步步地用針灸與大造丸慢慢修復著他的身體,現在他約莫已經恢復到了全盛期的三成,短時間內不會再像前世一樣油盡燈枯了。

  不過,這還不夠。

  現在開胸風險還是太大了,至少要等王爺恢復到全盛期的五成才行。

  她不能著急…必須萬無一失。

  這時,爐子上的水燒開了,水壺里發出輕微的水沸聲,白氣自壺嘴升騰而起。

  楚千塵拿過爐子上的水壺,親自給顧玦泡了一杯藥茶,熱氣騰騰。

  “王爺,喝藥茶。”楚千塵熱燙的藥茶送到他手中,盯著他。

  一股不可言說的氣味隨著那升騰的熱氣彌漫開來,顧玦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

  楚千塵也知道這藥茶的氣味不太好聞,軟著嗓子用哄勸的口吻說道:“趁熱喝,這藥茶是我專門調配的,很滋補的。”

  顧玦慢慢地喝著藥茶,優雅,專注。

  楚千塵在一旁注視著他,一副在監督他的樣子,顧盼之間透出一股子甜絲絲的無奈。

  哎,王爺總是不聽話,她只能多擔待一點了!

  楚千塵絮絮叨叨地給他講道理:“《內經》有云: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是氣之常也;人亦應之。冬三月,此謂閉藏,是進補最好的時節,適宜養精蓄銳。”

  “冬季易失眠,所以要少思少慮,早臥晚起,必待日光。”

  這時,江沅繞過屏風走了過來,恰好聽到了楚千塵的這番話,眼神有些古怪。

  所以,王妃說這么多,是在勸王爺睡懶覺嗎?

  屏風的另一邊,琥珀見那些小丫鬟和婆子鋪好了地毯,就把她們給打發了。

  顧玦放下了茶盅,杯中空空如也,只有那殘余的藥香還彌漫在空氣中。

  他道:“都聽你的。”

  楚千塵美滋滋地笑了,又給他送上了新泡的第二杯茶,這杯是香噴噴的玫瑰花茶。

  “…”江沅的表情更微妙了。

  玄甲軍上下,誰人不知王爺從來都是雞鳴而起的。

  江沅走到兩人近前,雙手奉上一個長長的劍匣,恭敬地請示顧玦道:“王爺,可要把劍掛起?”

  劍匣中放著一把五尺長劍,劍柄上雕有九條金龍,那金色的劍鞘上嵌滿了一顆顆璀璨的紅寶石,在帳子里燭光下,閃閃發光。

  連楚千塵都往那把九龍劍多看了兩眼,眸光閃了閃。

  顧玦也注意到了楚千塵的眼神,原本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改了主意。

  他抬手將那把九龍劍從劍匣中拿出,遞向了楚千塵,問道:“要玩嗎?”

  楚千塵:“…”

  江沅:“…”

  兩人全都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

  楚千塵自是認得這把九龍劍的。

  這是顧玦的配劍,是顧玦十五歲去北地前,先帝賜給他的配劍。

  顧玦一向十分珍愛它,連劍身都是由他自己親自擦拭的,除了他自己,連貼身伺候他的驚風也不敢妄動,所以江沅才會來請示顧玦怎么安置這把劍。

  今天以前,江沅怎么想不到有一天王爺會這么隨意地把九龍劍遞給王妃耍。

  楚千塵還沒反應過來,那把九龍劍已經被塞到了她手里。

  手中的觸感十分陌生。

  兩世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碰觸這把劍。

  她記得前世王爺病重時,有一次,她也想幫王爺擦劍,卻被秦曜攔下了。

  秦曜說:“你好大的膽子,沒看到九哥那么寶貝他的劍嗎?”

  “我告訴你,男人的配劍那就好比是他的小美人,除了他自己,誰也碰不得的!”

  可現在,顧玦的小美人居然握在了她的手里。

  楚千塵心里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握緊了手里的劍鞘,那紅寶石的光輝映在她的瞳孔中,映得她的眼眸流光溢彩。

  “小美人?”顧玦看到楚千塵的嘴唇在低聲說著什么,但只聽到了這三個字,狐疑地問道。

  楚千塵這才意識到她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說出了口,若無其事地贊嘆道:“我說它真是個‘小美人’。”

  她下頜微揚地看著他,神色間有種純粹的愉悅,笑靨明麗。

  顧玦看著楚千塵,他喜歡看她笑。

  她總是很容易高興,或者說,除掉他身體的因素外,無論他做什么,她都會很高興。

  仿佛她是一個無憂無慮、被人寵著長大的孩子似的。

  明明她不是。

  仿佛他為了她做了很多似的。

  明明她做得才更多,是她在寵著他才對。

  顧玦的眸底略過一道異常明亮的流光。

  見她只是握著劍鞘賞玩,他笑著鼓勵道:“會舞劍嗎?”

  楚千塵忙不迭地點頭:“會!”

  她一邊說,一邊握著劍鞘站了起來,打算舞劍給顧玦看。

  一旁的江沅從頭到尾一直面無表情的,但心里已經乍起乍落了好幾回,終于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有什么好驚訝的,王爺為王妃破例那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沅默默地捧著空劍匣退到了屏風外,與過來稟話的琥珀正好交錯而過。

  琥珀稟道:“王妃,皇后娘娘召您過去。”

  楚千塵正要舞劍給王爺看呢,哪有空去應付皇后,她想也不想地給了兩個字:

  “不去!”

  楚千塵這么說了,琥珀也就這么回絕了等在營帳外的單嬤嬤,只不過她的語氣委婉了點,把那兩個字修飾了一番。

  單嬤嬤也知道宸王現在就在營帳里,就算讓她吃了熊心豹子膽,她也不敢在此喧鬧,更別說沖進去了。她只能灰溜溜地返回了皇后所在的營帳。

  營帳中,一片金碧輝煌,一盞盞琉璃燈把周圍照得如白晝般,也照得一眾女眷身上的珠寶首飾閃閃發亮,一眼望去,珠光寶氣。

  單嬤嬤干巴巴地復述了琥珀的話:“娘娘,宸王妃乏了,已經歇下了。”

  不僅是皇后聽到了單嬤嬤的話,在場的禮親王妃、睿親王妃等宗室王妃們也同樣聽到了。

  帳子里,寂靜無聲,氣氛霎時變得有些僵硬。

  “…”坐于上首的皇后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她是皇后,是這大齊最尊貴的女子。本來就算她不宣召,命婦們也該主動來這里向她問安的,就好比在場的這些王妃一樣,結果她都派人去請了,楚千塵居然完全不給她面子。

  單嬤嬤伺候皇后這么多年,自然看得出皇后鳳心大怒,以為她會發作,可等來的卻是一片沉寂。

  皇后強忍著不悅,沒有發怒,外表上還是一派儀態萬方的樣子,心里恨恨道:這些個姓楚的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想到宮里的楚貴妃,皇后緊緊地握著右拳,那保養得到的手背白皙滑膩,此刻浮現根根暴起的青筋。

  下頭大部分的王妃全都低頭喝茶,但也有人抓住了這個機會討好皇后,一個三十幾歲的王妃試著打圓場道:“皇后娘娘,臣婦瞧著宸王妃嬌嬌弱弱的,這身子骨還是差了點。”

  又有另一個王妃也笑著道:“哪里比得上皇后娘娘您滿面紅光,龍馬精神!”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對著皇后說了些好話,把皇后抬得好似西王母下凡似的。

  少頃,皇后的臉色終于稍微換了一些。

  皇后喝了兩口茶,環視了下方一圈,忽然注意到沈菀看著精神不太好,似是有幾分魂不守舍的,便親切地喚道:“阿菀,你瞧著氣色不佳,可是暈馬車了?”

  沈菀趕緊振作起精神,得體地回道:“謝皇后娘娘關愛,小女抱恙,是以臣婦有些憂心。”

  靖郡王府只是小小的郡王府,就算沈菀夫婦倆其實不想來冬獵,可面對皇帝的宣召,連拒絕都不行。

  郡王府里都是些不安好心的東西,沈菀也不敢把女兒獨自留在虎狼窩里,偏偏臨行前父親染了風寒,母親忙著照顧,她也不能把女兒送回娘家。

  “原來惠安病了。”皇后憂心地蹙眉,體貼地說道,“阿菀,你先回去照顧惠安吧。”

  皇后又讓小內侍去叫了太醫過去給顧之顏看看。

  “臣婦代小女謝過皇后娘娘。”沈菀站起身來,屈膝謝了恩,就退下了。

  她走出營帳的時候,還能聽到后方數個王妃又對著皇后吹捧了一番,贊皇后“心善”、“母儀天下”云云。

  沈菀左耳進右耳出,快步出了營帳。

  外面太陽西斜,刺骨的寒風呼呼地迎面而來,而她渾然不覺寒冷。

  顧之顏自八月被那個叫芙蓉的青樓女子嚇到,失神癥又復發后,這三個月來一直不太好。

  她的病情一直反反復復,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她會笑,會說話,也會與沈菀一起玩翻花繩、下下五子棋,不好的時候就縮成一團不理人,這兩個月偶爾還會發燒…

  這些事一時也說不清,更何況也沒法當眾跟外人說,沈菀也怕女兒被人當成是個瘋子,那么女兒的未來就全毀了,哪怕有一天女兒真的治好了,也永遠擺脫不了“瘋子”的污名。

  沈菀迎著呼嘯的寒風加快了腳步,繞過五六個營帳,回到了靖郡王府的營帳。

  她的臉頰已經被寒風吹得發紅,守在營長外的婆子趕忙給她行禮,又給她打簾。

  沈菀一進去,大丫鬟綠蘿聞聲而來。

  “七娘怎么樣了?”沈菀急切地問道。

  昨晚,顧之顏夢魘,一晚上驚醒了好幾次,后來還發了燒,今天她在路上的時候,精神就不太好,蔫蔫的。

  沈菀把女兒哄睡后,就去了皇后那里,可心里還掛心女兒,因此就有些心神不寧的。

  綠蘿眉頭緊攢,一邊領著沈菀往顧之顏歇息的隔間走去,一邊說道:“王妃,縣主她又燒起來了。”

  沈菀更急了,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進了一座七扇屏風隔出來的隔間。

  顧之顏正躺在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褥子,雙眼緊閉,小臉與嘴唇皆是慘白如紙,額頭還敷著白巾。

  她年紀小,只從被褥下露出小小的腦袋時,人顯得更瘦小、也更脆弱了,仿佛一碰就會壞似的。

  見沈菀來了,原本坐在榻邊的乳娘立刻就退開了。

  “七娘!”沈菀好像一陣風似的沖到了榻邊,伸手去試小姑娘的額溫,觸手有些燙。

  顧之顏睜開了眼,眼神黯淡、恍惚,萎靡不振,就像是一朵缺水的嫩芽似的。

  沈菀心痛極了,恨不得代替女兒。

  “娘。”顧之顏沙啞著嗓音喚道,聲音低低的,虛軟無力。

  沈菀親自給女兒換了一方冷敷的白巾,忍著眼眶的酸楚,問道:“難受嗎?要喝水嗎?”

  顧之顏點點頭,又搖搖頭。

  難受,她不想喝水。

  沈菀想哄女兒喝點水,恰在此時,容嬤嬤進來了,稟道:“王妃,王太醫到了。”

  王太醫擅兒科,沈菀也是知道的。

  “王妃,縣主。”留著山羊胡、身著太師青直裰的王太醫被一個小丫鬟給帶了過來,先行了禮。

  王太醫給顧之顏診了脈,又開了一個退燒的方子,叮囑了煎服法,就走了,前后也不過是一盞茶功夫而已。

  很快,內務府就把需要的藥材送了過來,說是奉皇后之命。

  綠蘿親自去給顧之顏熬了藥,之后,由乳娘小心翼翼地給顧之顏喂好了藥。

  沈菀沒有離開,一直陪著顧之顏身旁,哄她入睡,靖郡王也聞訊而來,與妻子一起陪在女兒的榻邊。

  顧之顏在雙親的陪伴下,很快就睡去了。

  乳娘不時測試著顧之顏的體溫,可是過了半個時辰后,她的熱度還是沒有退。

  對于這個結果,沈菀只覺得果然如此。

  退燒的藥對女兒不管用,與之前她吃的那些藥方一樣,沒有一點用處。

  沈菀只能用冷敷的方法給顧之顏降溫,可顧之顏非但沒好,反而燒得更厲害了。

  顧之顏又一次魘著了。

  睡夢中的小姑娘臉頰潮紅,嘴里不停地囈語著,含糊不清,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但是能看出她很痛苦,眉心糾結在一起,被褥下的身體在不停地掙扎著,似乎正拼命地嘗試想從某個地方掙脫出來。

  “七娘,七娘…”

  沈菀反復地喚著女兒的乳名,一手握住她的小手,試圖給她力量,另一手去試她的額溫,這一次,觸手滾燙。

  顧之顏不僅是燒了起來,而且燒得比白天還要厲害!

  靖郡王看著妻女,薄唇緊抿,同樣是憂心忡忡。

  “王爺,王妃,縣主燒得越來越厲害了。”乳娘惶惶不安地說道,六神無主,“奴婢擔心再不退燒會…會…”

  乳娘說不下去了,在場的人都知道乳娘在擔心什么,小兒高燒不退容易燒壞腦子。

  明明營帳里燒著炭盆,可是沈菀卻覺得徹骨得冷。

  容嬤嬤上前了兩步,小心翼翼地問道:“王妃,那個符紙…要不要用?”

  容嬤嬤說的符紙,是楚千凰從無為觀“求”來的符紙。

  “…”沈菀雙目猛地一睜,心頭一跳,沉默不語。

  周圍跳躍的燭火映得她的臉色陰晴不定,分外復雜。

  這幾個月來,顧之顏的失神癥一直反復發作,但只要喝下楚千凰去無為觀求來的符水,就可以快速退燒,可以穩定情緒,可以安穩地入睡,第二天,她就會好起來。

  起初,沈菀對楚千凰心懷感激,很高興女兒的失神癥得到了控制,但是漸漸地,她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曾試著自己去無為觀找至玄道長求過符水,但是顧之顏喝下后,效果卻微乎其微,可以說,對她根本沒有什么助益。

  換作是楚千凰去無為觀求來的符紙,卻總是對顧之顏有用,藥到病除,見效極快。

  顧之顏的乳娘曾感慨地說,這是楚千凰與顧之顏有緣。

  可沈菀的心里留下了一根刺,時不時地在刺著她的心。

  的確,楚千凰送來的符水是對顧之顏的病癥有幫助,但是,效果明顯越來越短暫了,或者說,她發病的間隔越來越密集了,從前是半個多月一次,慢慢地變成十來天一次…

  算算日子,從這一次距離上次不過間隔三四天而已,這讓沈菀不得不懷疑顧之顏的病癥真的是在好轉嗎?

  沈菀的心里越發的不踏實。

  “阿菀?”見沈菀一直不說話,靖郡王輕喚了一聲。

  榻上的顧之顏又發出了低低的囈語聲:“娘…娘…”

  她的額角沁出細密的汗液,浸濕了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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