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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醒來

熊貓書庫    錦繡醫妃之庶女凰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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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的皇宮注定不會是一個寧靜的夜晚,很多人都徹夜難眠。

  皇帝在吐了一口血后,身體就十分虛弱,反復地咳嗽不已,在回宮的途中就暈厥了過去,后來一直昏迷不醒。

  圣駕返回養心殿后,整個養心殿都亂成了一團,不少人簡直快嚇破膽了。

  消息傳得飛快,沒一會兒功夫,幾乎半個宮廷的人都聽聞了,皇帝吐了血。

  太子顧南謹聞訊匆匆趕來時,養心殿內,太醫院的太醫們也到了,圍了一圈,正在給皇帝會診,一個個誠惶誠恐的。

  皇后也已經到了,鳳顏大怒,火冒三丈地質問著倪公公:“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這三更半夜的,皇上為什么要出宮?!你們怎么也不攔著點?”

  “這出宮的時候人還好好地,怎么才這么會兒功夫就病成這樣了!!”

  皇后的聲音越來越尖銳,高亢。

  倪公公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如紙,幾乎不敢直視皇后的眼睛,顫聲道:“皇上剛才去了趟宸王府…”

  “什么?!”皇后激動地打斷了倪公公,“皇上是不是被宸王氣得吐血的?!”

  皇后的神情復雜極了,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驚詫,又藏著一股子竊喜,覺得這也許是一個對宸王府發難的大好機會。

  “娘娘誤會了。”倪公公以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解釋道,“宸王殿下不在王府。”

  什么?!皇后的臉色又變了一變,再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倪公公就把在皇帝在宸王府與太后的對話如實說了。

  皇后:“…”

  皇后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皇帝連宸王的面都沒見著,怎么也扯不到宸王身上!

  總不能說皇帝是被太后氣到的?

  母親罵兒子,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這個,兒子憋上了一口氣,甚至還氣得吐血,那就是兒子對母親不敬,那就是不孝!

  所以,皇帝只能算是被他自己氣到的。

  皇后也顧不上周圍還有那么多宮人與太醫在,重重地一掌拍在茶幾上。

  太醫們還圍著龍榻邊會診,一個個表情復雜,有的滿頭大汗,有的憂心忡忡地皺起了眉頭,有的惶恐不安…

  顧南謹在一旁背著手來回走了幾遍,等了很久,慢慢地,他也看出來了,太醫令明顯是一副欲言又止、不敢言的樣子。

  顧南謹干脆讓太醫借一步說話,兩人一起去了隔壁的稍間說話。

  當周圍只有他們兩人時,太醫令稍稍放松了一點,他知道太子脾氣好,才敢往下說:“太子殿下,皇上他…他毒熱內攻,肝膽濕熱,蘊結化火,導致火毒熾盛,丹毒攻心。”

  太醫令的聲音越來越輕,同時,頭也越垂越低。

  丹毒?顧南謹知道皇帝一直在服用丹陽,眸光閃爍,把小溫公公給招了進來。

  小溫公公戰戰兢兢地,額頭全是汗,臉色比倪公公還難看。

  太子問起丹藥,小溫公公只能乖乖地答:“回太子殿下,皇上在出宮前服過丹藥。”

  顧南謹緊緊地皺著眉頭。

  去歲,皇長孫得了小兒驚風癥,皇帝賞下丹藥,可是皇長孫服下丹藥后,病癥反而更嚴重了,性命垂危,但是是濟世堂的神醫治好了皇長孫。

  神醫說過:“丹藥是有丹毒的,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隨便用丹藥?”

  “尤其是他還生著病,邪熱熾盛,服了丹藥,只會讓他熱毒加倍,導致丹毒攻心。”

  顧南謹把神醫的話都記在了心里,那之后,皇帝后面再賜下的丹藥的被他悄悄地放起來了,自己一家都沒有再服用過。

  其實顧南謹也曾不止一次地勸過皇帝別再服丹藥,起初皇帝只是罵他幾句,再后來,皇帝厭了他之后,顧南謹也不敢再勸了。

  皇帝終究是出事了!

  顧南謹在心里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禁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濟世堂的那位神醫真的是華佗再世,偏偏父皇聽不進去。

  顧南謹握了握拳,轉頭又去看神情發虛的太醫令:“太醫令,現在有什么辦法可以治好父皇?”

  小溫公公沒聽到太醫令剛才說的話,直到此刻才回過味來。

  難道說,皇帝這次吐血跟丹藥有關?!

  小溫公公瞳孔猛縮,沒一會兒,頸后就出了一片冷汗。

  太醫令佝僂著腰背,抬起頭來,那蒼老的臉龐上皺紋似乎又深了幾分,道:“太子殿下,皇上受了些刺激,以致丹毒發得太急,得設法先壓制住心脈里的丹毒。”

  太醫令心口沉甸甸地,他與其他太醫們商量了很久,其實也就六成把握。

  自古民間就一個說法:太醫難當。

  對于這句話,每個太醫都有深刻的體驗,宮闈中的各種斗爭殘酷無比,一不留神就會把太醫卷進各方勢力之中,皇帝、皇后這些貴人想要一個太醫的命,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像是這次,若是皇帝真的不好了,那么首當其沖會被問罪的人便是太醫,輕則罰奉削官,重則小命不保。

  太醫令額角的汗液更密集了,心更慌了。

  顧南謹自然能看得出太醫令在想什么,揉了揉眉心,寬宏大量地說道:“你放手去治吧,孤恕你們無罪。”

  太醫令如釋重負,連忙作揖:“謝殿下恩典。”

  若是皇帝救活了,太醫們當然無罪。

  若是皇帝駕崩了,太子登基,有太子這句話,他們也能活。

  太醫令心中定了不少,又遲疑地說了一句:“殿下,或許可以去濟世堂把那位神醫給請來。”太醫令相信有那位神醫出手,他們的把握至少可以上升到八成。

  顧南謹苦笑了一聲,無力地揮了揮手道:“父皇不相信濟世堂,太醫令,你們先治吧。”

  皇帝身邊的人都知道皇帝不信濟世堂,“國醫館”的匾額給的心不甘情不愿,就算濟世堂的神醫真救下了皇帝,皇帝醒來后的第一件事怕就是尋個名頭治罪那位神醫。

  可若是治不好,只怕更會有人說,是宸王利用濟世堂來謀害皇帝,其心可誅。

  無論怎么做都是有錯的,像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濟世堂的神醫怕也不會干。

  顧南謹心里幽幽地嘆了口氣,無奈得很。

  “臣遵命。”太醫令唯唯應諾,語氣中透著顯而易見的忐忑,接下來考驗的也不知道是皇帝的運氣,還是他們太醫院的運氣。

  比太醫令更緊張的人是小溫公公。

  萬一太醫們真的治不好,那么他們這些服侍皇帝的人也有罪,因為皇帝服丹藥時,他們沒勸著點,這就是罪。

  屆時,皇后會不會遷怒到他們身上?!

  見顧南謹和太醫令一前一后地從稍間出去了,小溫公公連忙追了上去,腳下發虛,心里暗暗地為皇帝祈禱著。

  之后,顧南謹柔聲勸了皇后一番,把皇后帶去了東暖閣,其他閑雜人等全都被清了場,只留下了太醫們以及幾個宮人。

  皇后坐在東暖閣里,有些心不在焉,派了一個嬤嬤去皇帝的寢宮門口守著。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著。

  原本喧嘩的養心殿安靜了下來,靜得幾乎令人窒息,只有那呼嘯的寒風聲。

  皇宮里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這注定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宸王府里,同樣是靜悄悄的。

  只偶爾有貓叫聲“喵喵喵”地響起,與枝葉搖曳聲交相呼應。

  這不,每天凌晨都額外興奮的黑貓又躥來找楚千塵了,“喵嗚”地叫了一聲,仿佛在說,陪我玩,陪我玩!

  楚千塵已經習慣了貓總愛在凌晨叫喚,根本沒醒。

  但是,屋子里的另一個人似乎聽到了貓叫聲,卷翹的眼睫顫了顫,慢慢地睜開了眼。

  屋里點著一盞燈,燈光昏黃柔和,氣氛靜謐。

  顧玦一眼就看到趴在自己榻邊的楚千塵。

  楚千塵以手臂枕著頭,鼻尖歪向他這邊,露出一邊的側臉,眼睛閉著。

  她的睡顏顯得額外恬靜、溫婉,宛如一朵月下綻放的蓮花似的。

  顧玦靜靜地凝視著她,手指微微動了兩下。

  即便顧玦一言不發,楚千塵還是感覺到了什么,忽然睜開了眼。

  她的眼神還有些迷糊,對上顧玦那雙漆黑狹長的眼眸時,微微一笑,笑容又乖又甜,眉眼彎彎。

  顧玦的手動了,緩緩地抬起了手,輕輕地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頂,也是揚唇笑:

  “你做到了。”

  他的笑容溫潤如清晨的一縷春風,柔柔地拂過心頭。

  雙眸如同皎月般明亮,眼神溫情纏綿,格外好看。

  楚千塵看著顧玦與她相距不過咫尺的面龐,眨了眨眼,雙眼就濕潤了。

  再眨了眨眼,晶瑩淚水就淌了下來。

  這是喜悅的淚水。

  楚千塵的眼眸因為那充盈的淚水變得有些模糊,許多前世的畫面逐一回閃,曾經覺得酸楚的畫面此刻都變成了甜蜜。

  上一世,當她學會騎馬時,她學會射箭時,她學會針灸時…

  每一次,他都是這么對她說的。

  你可以做的。

  你做到了。

  時常,連她自己都覺得她不行的,可是他總是相信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她,她可以的。

  然后,她就真的做到了。

  “我做到了。”她低聲說道。

  當這四個字出口后,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的沙啞。

  說完之后,她的淚水更為洶涌地從眼眶中涌了出來,像是要把埋藏了兩世的情緒在這一刻宣泄出來一樣。

  顧玦從來沒有見過楚千塵這樣。

  在顧玦的眼里,從初遇時,她就是一個很自信的小姑娘,看似溫馴乖巧,其實性子離經叛道,尤其護短,頗有種上天入地、無能不能的張狂勁,尤其是在醫道上。

  仿佛只要病患還有一口氣,她都敢說,她能治,她能從閻王爺手里把人給奪回來。

  唯有自己是個例外。

  顧玦早就看出來了,在對待自己的舊傷上,楚千塵過于謹慎了,謹慎得不像是平日里的她。

  因為在乎,所以才害怕失敗。

  因為在乎,所以才必須謹慎。

  他知道她比他更惶恐,更不安。

  她也知道這些情緒已經壓在她心中很久了,直到現在,她才敢發泄出來。

  顧玦沒勸她,繼續輕輕摸頭發,由著她哭。

  她在哭,卻沒哭出聲,只是肩膀微微抖動,淚水如珍珠般大滴大滴地往下墜,浸濕了原本用來枕著頭的衣袖。

  而她渾然不覺,痛痛快快地哭了個天昏地暗。

  直到她哭著苦著,突然就打了一個嗝。

  這個嗝響亮極了,貓又很湊巧地給她伴了個奏:“咪嗚?”

  于是,她自己把自己逗笑了,“噗嗤”笑了出來。

  小臉上淚痕未干,鳳眸被淚水洗滌后,顯得黑白分明,清澈明亮。

  那長長的睫毛上掛著幾顆晶瑩剔透的淚珠,仿佛那嬌嫩的花瓣上微微顫顫地沾著幾滴晨露。

  楚千塵伸手去捏他的上衣的衣擺,捏住就不撒手了,一本正經地盯著他的眼睛說道:“王爺,以后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顧玦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唇角笑意更濃,把摸她頭的右手放下,尾指微勾。

  楚千塵立刻把自己的右手尾指勾上了他的尾指,晃了晃,又晃了晃。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他們說定了!

  拉了勾后,楚千塵忽然間意識到她方才在顧玦面前像一個孩童似的大哭了一場,一下子又覺得不好意思了。

  “你渴了吧…”她像是貓似跳了起來,快步跑了出去,可跑出去一會兒又跑進來了,剛擦干了淚痕的小臉上有些尷尬。

  她忘記給王爺診脈了。

  楚千塵的身后,還跟著捧著茶水的琥珀。琥珀似乎也哭過,眼圈有些紅,神色間寫滿了喜悅。

  “我給你把脈。”她一邊說,一邊去探顧玦左腕的脈搏。

  當她的指腹碰觸上他手腕的肌膚時,她的表情就變得自信專注,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琥珀在心里默數,數到“三”時,就見楚千塵收了手,這下琥珀徹底寬心了。

  楚千塵唇角含笑,小心翼翼地替顧玦掖了掖褙子,忍不住就放輕了聲音:“你的心脈有些弱,但是沒有大礙。”

  “不過,你現在還不能動,乖乖躺著。”

  末了,她還不放心地補了一句:“要聽話。”

  顧玦眉眼溫潤地笑著,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當然會乖乖聽話,他還想早點好起來呢。

  楚千塵滿意極了,從旁邊的桌上拿了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一顆小指頭大小的藥丸:“我在你之前喝的湯藥里加了些止痛的藥草,現在藥效差不多也該開始消退了。這個藥丸不僅補血補氣,還可以止痛。”

  因為顧玦這幾天還不能動,不方便喝湯藥,楚千塵擔心會牽動他左胸的傷口,所以就提前治好了藥丸。

  楚千塵把藥丸塞入了顧玦口中,那藥丸入口后,就立刻在口涎中化開,滋味甘甜。

  顧玦眉梢微動,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總是怕他吃苦。

  楚千塵忙個不停,一會兒以棉絮沾了溫水反復潤他的嘴唇,一會兒叮囑他要是覺得哪里不適,可千萬別忍著;一會兒又開始行針。

  “我給你行針,穩定心脈。”

  當第五根金針刺下后,顧玦就又闔眼睡著了,鼻息輕淺均勻。

  這是楚千塵故意為之。

  現在的顧玦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休息,睡著了才能好好休息,才能養好身體。

  顧玦睡著了,但是楚千塵依然沒離開,還是坐在榻邊的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睡顏。

  她抬起了右手,以手指溫柔地描摹著他的五官。

  睡著時,他俊美的五官比平日里更為柔和,似乎被那昏黃的燈光磨去了棱角似的。

  他的額頭光潔飽滿,狹長的眼睛閉合時,顯得眼睫毛又長又翹,鼻梁高挺筆直,薄唇因為失血略顯蒼白,他閉著嘴時,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

  當他的嘴唇親吻她的發頂與額頭時,總是那般溫暖,透著不必言說的憐愛。

  楚千塵的指尖在他的嘴唇上略微停頓,唇角彎了起來,心底發出由衷的慨嘆:重生真好!

  屋子里又靜了下去,琥珀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

  對于她和江沅來說,這也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黑夜被黎明的第一束光芒所沖破,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

  顧玦下一次清醒,天色已經完全亮了,日上三竿。

  他的臉色與唇色蒼白依舊,但是精神又好了許多。

  殷太后早就在暖閣里等著了,聞訊就來看了他,這一次,她同樣沒久留,只要確信兒子蘇醒了,她就放心了。

  楚千塵又給顧玦把脈、喂藥、針灸,等他再次入睡時,她也歇下了。

  楚千塵令人在屋子里擺了一張美人榻,她自己就在美人榻上歇息,確保顧玦這里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她都會第一時間知道。

  顧玦第三次清醒是當天黃昏。

  每一次楚千塵都會給他把脈,事事都是親力親為,包括幫顧玦擦拭身體、更換衣裳,精心照顧,每一餐吃什么、喝什么藥量等等全都由楚千塵把控。

  效果也是顯而易見,顧玦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精神也越來越好。

  兩人不僅還能說說話,而且楚千塵還時常念書、彈琴給他聽。

  到了第三天,顧玦已經不用依靠針灸入睡了,嘴唇也開始有了薄薄的血色,但楚千塵依舊不許他自己下榻。

  隨著顧玦的狀況日益轉好,宸王府的氛圍也越來越輕松。

  反之,皇宮里的氣氛卻是越來越壓抑,因為皇帝病重,早朝也隨之休朝,宮廷的上方似是籠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云似的,一天比一天沉寂。

  包括楚貴妃在內的嬪妃們全都來過養心殿,可都沒見到皇帝,就被皇后強勢地趕回了她們自己的宮苑。嬪妃們每天都是愁眉苦臉,求神拜佛,只盼著皇帝早點蘇醒。

  許是眾志成城,皇帝在昏迷了三天三夜的,終于醒了過來。

  “醒了!皇上醒了!!”

  “快,快去通稟皇后娘娘與太子殿下!”

  有內侍激動地喊了起來,于是,守在寢宮太醫們趕緊圍了過來,雞飛狗跳的。

  皇帝的臉色潮紅,渾濁的眼睛黯然無神,呼吸凌亂,一下長,一下短。

  “朕…朕…”他想說話,可是口腔內生了瘡,一說話就覺得痛,咽喉也像是被火灼燒似的火辣辣的。

  過去這三天,倪公公也沒怎么休息,眼窩處是一片青影,疲憊不堪。他試探地說道:“皇上,您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要不要請太子…”

  “玄…”皇帝嘴唇微動,艱難地打斷了倪公公。

  倪公公一向擅長體察圣意,忙道:“您是說玄凈道長?”

  皇帝微微點頭,又艱難地突出一個字:“宣。”

  倪公公皺起了眉頭,露出為難之色,咽了咽口水,還是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玄凈道長被太子殿下關押起來了。”

  “…”皇帝雙眼猛然睜大,額頭的青筋亂跳。

  倪公公一眼就看出來了,皇帝對此不太高興。

  果然——

  下一瞬,就聽皇帝顫聲罵道:“不孝子!”

  倪公公以及其他人聽了全都是膽戰心驚,恨不得聾了才好。

  “快,把玄凈…”皇帝一生氣,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一咳嗽,可把在場的內侍與太醫們嚇壞了,生怕皇帝又氣得吐血,那可就是太子不孝,氣得皇帝怒上加怒了。

  太醫們連忙給皇帝按摩穴道,倪公公也勸皇帝注意龍體,道:“皇上,奴才這就讓人去宣玄凈道長。”

  養心殿內,好一陣手忙腳亂。

  等玄凈道長被人提來養心殿時,皇帝的氣息已經平復了下來,人也靠著大迎枕坐了起來,太醫們全都被皇帝遣退了。

  短短三天,玄凈就瘦了一大圈,連身上的道袍都顯得寬松了不少。

  大年初二那晚,太子以他用丹藥毒害皇帝為由,把他關入大牢,這三天,不聞不問,他找牢頭試圖探聽消息,也是無人理會。

  在牢房這等地方,人難免就會胡思亂想,玄凈被關得快嚇死了,生怕皇帝駕崩,連自己都要給皇帝陪葬。

  此刻,玄凈見皇帝活過來了,簡直喜極而泣。

  “參加皇上。”玄凈鄭重地給皇帝作揖行禮,“皇上乃天命之子,洪福齊天!”

  他的喜極而泣看在皇帝眼里,那是為玄凈一心為他這個皇帝,是真心關心自己。

  等皇帝道了“平身”后,玄凈也徹底寬了心,抓住機會訴委屈、表忠心:“皇上,太子殿下對貧道的誤會太深了,非說是貧道以丹藥謀害皇上。”

  “貧道也如實跟太子殿下說了宸王府發生的事,可太子殿下…”

  玄凈以一聲悠長的嘆息聲作為收尾。

  他沒直接說太子的不是,但言下之意很明顯了,就是指太子包庇宸王府。

  玄凈的話其實根本就是一人之言,站不住腳,端看皇帝信不信而已。

  皇帝信了,他早就覺得皇后與太子都意圖勾結宸王,玄凈的這番話也不過是火上澆油罷了。

  “太子真是好大的膽子。”皇帝慢慢道,眼底充斥著濃濃的厭惡與忌憚。

  太子早有不臣之心,自己病重,由太子監朝是理所當然的事,一旦自己駕崩,那就是太子登基。

  現在最巴不得自己死的人恐怕不是顧玦,而是太子。

  對太子來說,自己不就是一塊擋路石嗎?!

  甚至于帝星黯淡,是否就起源于太子和顧玦勾結,由太子的助力,才助將星崛起?!

  皇帝越想越覺得是如此,心跳砰砰加快。

  玄凈隱約能猜出皇帝的五六分心思,微微垂下了眼瞼。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也只是自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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