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被劫持,太子親自帶著人出去搜捕歹徒,今夜的城門還沒落鎖。
月色淡淡鋪滿城,安靜街道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噠噠噠朝前跑著。
馬車內,姜秀蘭抱著已經熟睡的小寶,旁邊是馮公公,身側放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包袱,小安子給二人趕車。
馮公公眉頭擰著,臉色很沉重。
姜秀蘭看了看懷里的小家伙,又看向他,嘆氣道:“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你就別多想了,咱們就照旭哥兒說的,先出城避一避,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馮公公滿心自責,“我沒想到,這里頭竟然還有隱情。”
二十二年,他把肖徹當成小主子,盡心盡力伺候,更當成自己的孩子,無微不至。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曾經的那些“照顧”,有無數次都是在給肖徹下毒。
“不怨你。”姜秀蘭寬慰道:“畢竟你也不知情。”
外面小安子的聲音突然傳來,“干爹,您放心吧,將來會有人為廠公解毒的。”
“你怎么知道?”姜旭給的真相太過震撼,馮公公現在看誰都覺得可疑。
小安子笑道:“我帶干爹干娘去見一個人,她會保護你們的。”
“誰?”馮公公眉頭皺得更深,半起身打開簾子瞅著外面的小安子,“你是不是也被老爺子…”
“我不是老爺子的人。”小安子急忙解釋,“我真正的主子,跟廠公有關,等見了面,你們就知道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把這孩子送過去。”
“孩子?”姜秀蘭越聽越懵,“跟孩子有什么關系?”
“這孩子是廠公親生的。”小安子說:“出門前,旭哥兒囑咐了我好些事兒,把什么都告訴我了。”
姜秀蘭和馮公公對看一眼,倆人齊齊呆住。
好半晌,姜秀蘭才反應過來,“廠公不是中毒了嗎?他怎么會有孩子?還有,小寶是我大侄女兒親生的,他…”
“干娘,小寶就是廠公的親生兒子。”小安子耐心道:“此事說來話長,其中細節,咱們不必去深究,只要知道真相就行了。”
“這都什么事兒啊?”姜秀蘭眼圈泛紅。
先是姜旭說廠公不是真正的先帝遺孤,老爺子一直在給肖徹下毒,要他們盡快離開以免被老爺子卸磨殺驢,現在又是小安子爆出小寶的身世,說這是廠公的親生兒子。
“妙娘死得冤啊!”姜秀蘭痛心疾首,“要早知道那個人是廠公,我說什么也要把她接來京城,有人伺候,有人接生,她沒準兒到現在都還好好的,也不至于年紀輕輕就…”
“都過去的事兒了,別多想。”馮公公低聲勸,“咱們幫她照顧好這個孩子,也算是給她在天之靈的一點兒慰藉。”
“慰藉就不必了。”姜秀蘭幽幽嘆氣,“妙娘不喜歡這個孩子。”
馮公公怕她難受,又勸了幾句,之后問小安子,“你要把我們帶哪兒去?”
“去見廠公的生母。”小安子道:“她最近剛到南齊。”
夜色褪去,昏暗的天際破出第一縷光,城門開。
有人策馬疾馳而來,馬背上的人一身華貴錦袍,熹微晨光驅不散他眉眼間的沉郁。
駿馬穿過長街,最后在承天門前止步。
守城衛恭敬行禮,“殿下。”
李承鳴抬起頭,目光定格在“承天門”三個大字上。
往日里習慣到不會多瞧一眼的宮墻,今日似乎格外的巍峨厚重。
翻身下馬,他步履微微有些沉重,一步一步從門洞里穿過去,手里攥著的,是肖徹給他的鑰匙。
聽說太子入城,崇明帝早已乾清宮等候。
見著人,他笑得滿臉褶子,“可是拿到鑰匙了?”
李承鳴垂下眼簾,“兒臣不負父皇所托,已經拿到鑰匙。”
崇明帝心下一陣激動,“此話當真?”
李承鳴攤開掌心,掌心里是一枚堅不可摧的玄鐵鑰匙。
崇明帝呼吸滯了滯。
他找這東西找了二十二年,為此不惜強占先帝寵妃,背上“不倫”罵名。
二十二年,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快快,呈上來給朕瞧瞧。”
劉公公馬上走下來,要從李承鳴手里取走鑰匙。
李承鳴突然收緊手指,抬頭望向崇明帝,“父皇,兒臣有個問題,以前沒敢問,今日,想知道答案。”
“什么問題?”崇明帝瞇起眼。
李承鳴緩緩開口,“父皇還記不記得,當年一心想做帝王的初衷是什么?”
初衷?
崇明帝不認為自己有這玩意兒。
他冷冷一笑,“怎么,太子是想對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李承鳴沒接腔,緩緩松開手,任由劉公公將鑰匙拿走。
接過鑰匙,崇明帝看了李承鳴一眼,“生在皇室,身為皇子,就注定沒有優柔寡斷的資格,你退一步,得到的不一定是海闊天空,而是旁人的得寸進尺。”
李承鳴無法茍同他的理念。
或許是因為他太順,打從娘胎里出來就注定是儲君,這么些年,藩王們對他暗地里的算計不少,他卻始終無法做到痛下殺手。
“肖徹呢?”收起鑰匙,崇明帝又問。
“重傷。”李承鳴只回答了兩個字。
“好!”崇明帝相信他。
上次傅經綸刺殺肖徹失敗,反被對方弄沒了半條小命,這次讓太子取鑰匙,若非肖徹真的重傷,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李承鳴。
他果然沒看錯這個兒子。
忍不住又將那把鑰匙拿出來對光望了望,崇明帝問,“知道地宮里有什么嗎?”
李承鳴斟酌道:“有所耳聞,地宮里全是先帝珍藏的寶物。”
“這就沒了?”
“沒了。”李承鳴半點都不想提推背圖。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情。”崇明帝站起身,對他招招手,“你隨朕來,今日便帶你去見識見識。”
李承鳴點點頭,隨著崇明帝出了乾清宮,坐上軟轎,前往地宮方向。
到了地宮高大厚重的石門前,崇明帝道:“地宮里寶物雖多,卻都不及推背圖,然而這東西,是最不該在世上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