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北梁使臣覲見——”
從馮公公開始,內侍們的聲音一重一重往外傳。
不多會兒,就聽得外頭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由太子打頭,二皇子和扶風公主緊隨其后,一眾北梁使臣緩緩走了進來。
他們是外臣,見到齊皇無需下跪,只由太子代表性行禮。
“北梁楚,恭賀齊皇壽辰大喜,惟愿齊皇圣體永安。”
聞言,南齊一眾大臣齊齊黑臉。
一般給皇帝祝壽,都會說萬壽無疆國運昌盛之類的字眼兒,偏這位北梁太子,一來就祝齊皇圣體永安。
這話本沒錯,可齊皇才二十五歲啊,他又是習過武的,身體強健自不是尋常人能比。
北梁太子這么一說,好似齊皇已經日薄西山一般。
總而言之,祝詞令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但因著字面意思挑不出錯兒,南齊大臣們便只得生悶氣干瞪眼,拿這位不肯露面的神秘太子完全沒法。
現在還不到送禮環節,傅經綸聞言,倒沒什么太大的反應,只道:“楚太子一路南下長途跋涉辛苦了,請入座吧!”
北梁使臣剛要去往席位上。
這時,就聽鳳座上的太后突然喊了句,“慢著!”
肖徹幾人的動作一頓。
大臣們紛紛朝著太后望去。
傅經綸的目光也投過來,“母后是否還有疑問?”
楊太后似笑非笑地看向肖徹,“早幾日,哀家便聽聞北梁太子自入南齊以來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今日是我兒壽辰,各地藩王,屬國使臣也都在,南齊既然以國禮相待迎接諸位從皇城中門進,楚太子卻仍舊不肯摘下面具,是否顯得不夠尊重南齊?”
肖徹淡笑,“尊重是相互的,假以時日南齊出使北梁,北梁同樣會以國禮相待。
至于面具,楚某自入南齊京城,便一直有幾處暗哨時時盯著,甚至還有人想要窺視楚某的房間以見真容。
那些暗哨具體是誰人安排的,楚某不清楚,不過,他們確實讓楚某覺得不舒坦。
那么,還請楊太后評評理,到底是南齊不夠尊重楚某,還是楚某不夠尊重南齊?”
“啊,這…怎么會有人安排暗哨去窺探楚太子的真容?”大臣們一個個臉色難看,竊竊私語起來。
窺探他人隱私本就理虧在先,更何況被窺探的這位還是北梁太子,現在讓他在大殿上直喇喇地說出來,簡直是狠狠打了南齊一巴掌。
楊太后臉容僵了僵。
因著懷疑楚的身份,她確實讓肖宏派人盯著這位北梁太子。
但哪個國家都城里不是暗哨遍布,她萬萬沒想到,楚會把這種事兒拿到壽宴上來說。
肖徹淡淡掃了眼楊太后的臉色,“要想楚某尊重南齊摘下面具也行,不如太后做主,把那幾個暗哨揪出來,審出幕后主使,給北梁一個交代,如何?”
楊太后緩緩攥緊白玉杯。
姜妙看一眼殿中修長俊拔的肖徹,再看一眼臉容僵硬的楊太后,心中說不出的舒爽暢快。
權勢和身份果然是個好東西,她作為南齊定王妃,就不敢這么當眾跟楊太后叫板,私底下也不行。
但肖徹不一樣,他是北梁太子,是南齊貴客,如今楊太后一開口就想咄咄逼人,他當然不能錯過機會,直接當眾讓她下不來臺。
嘖嘖,爽!
禮部白尚書一見形勢不對,趕緊出言道:“皇上壽辰之日,自然當以賀壽為主要,楚太子所說的暗哨,相信過后順天府會給您一個交代的。”
順天府趙府尹被點了名,有些暗惱禮部尚書多管閑事,但還是起身拱手道:“既然是發生在南齊京城之事,本府自然竭盡全力追查,以期早日給楚太子一個滿意的交代。”
見此情景,傅經綸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楊太后懷疑楚太子,讓人去盯著他了。
無奈嘆了口氣,傅經綸道:“既然順天府已經攬下此事,壽宴過后必定會著手追查,楚太子以及諸位使臣,請先入座吧!”
肖徹冷勾了勾唇,走到使團席位上坐下。
使團落座后,馮公公才吩咐傳膳。
不多會兒,便有成排的宮人太監魚貫而入,往眾人跟前的食案上擺珍饈佳肴。
宮宴正式開始。
為了給齊皇祝壽,教坊司絞盡腦汁,弄了好幾場慶典,又是歌舞又是格斗表演。
傅經緯早就看得不耐煩,晃著酒杯,眼風時不時地瞥一眼對面端坐著的姜妙,又看一眼使團席位上的北梁太子。
“哎,爹,您有沒有發現,那位北梁太子,像極了一個人。”
一旁的承恩公輕嗤一聲,“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