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和肖徹的親事遲遲不能定下,姜秀蘭擔心鄒家那頭等太久淡了關系,便挑日子讓姜旭開始走三書六禮。
姜秀蘭為東廠做事二十年,老爺子送了她幾處盈利不錯的鋪子,再加上馮公公所有的銀子都交給她,這么些年下來,攢了不少積蓄,為的就是等著姜旭娶媳婦兒。
今年終于落到實處,她心頭高興,去鄒家的禮一次比一次重,除此之外還另外拿出銀子來為小兩口置辦了一座三進院。
姜妙不解,“你們家不是有房子么?”
她還去過不止一次,那宅子就在肖府后巷,也是三進,可大了。
姜秀蘭說:“我都打聽過了,鄒纓原本是跟她哥哥住在鄉下的,后來她嬸嬸鄒夫人于心不忍,便把兄妹二人接了來,想著讓他們住到府上一家人也好互相照顧,但小姑娘跟她哥哥沒同意,單獨在鄒家旁邊賃了個小院。
我一猜這姑娘就不喜歡熱鬧,既然她不喜歡,那我就再買個宅子讓他們小兩口單獨出去住,我們家沒那么多規矩,我也沒老到非要兒媳婦端茶送水來跟前伺候的地步。
婆媳之間吧,隔開點兒距離也好,省得成天臉對臉地住著,早晚擦出矛盾來,到時旭哥兒又得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再說了,我們家你又不是不知道,肖府后邊兒那宅子是我和馮公公在住,小姑娘未必肯接受這樣的公婆,我也不強求她接受,那就讓她眼不見為凈好了。”
姜妙由衷佩服,沖她豎起大拇指,“您可真是天下第一好婆婆。”
姜秀蘭就笑,“什么好不好的,我只是年輕時候走錯路,在婆家受了不少苦吃了不少虧,能體會給人做兒媳的不容易罷了,我自個兒吃過的苦,肯定不能讓我兒媳婦再來一遍,更何況我每天那么忙,哪有空去磋磨她呀?”
這話聽得姜妙酸死了,“我要能有你這么個婆婆,做夢都能笑醒。”
“你那婆婆…”姜秀蘭說出口才意識到什么,忙笑道:“要婆婆做什么,有姑媽還不夠么?”
這么一想,姑媽是娘家人,總比婆婆更親厚些。
姜妙瞬間又平衡了。
武安伯府正院。
金媽媽正在稟話:“夫人,聽說海棠院那邊在為親家老太太的壽宴做準備。”
武安伯夫人眉頭一皺,“她傷成那樣,還去做什么?”
金媽媽猜測,“可別是回去告狀吧?”
聞言,武安伯夫人臉色頓時難看,“分明是她自個兒不知死活得罪肖督主惹禍上身,還有臉回去告狀?”
金媽媽勸道:“夫人,姜家結了劉尚書和肖督主這兩門姻親后,到底是今非昔比了,咱們須得小心方能使得萬年船,您氣消了也便罷了,沒必要跟海棠院那位腦子不好使的計較。
依老奴看,往后還是恢復她的份例吧,讓大夫好好給她用點兒藥,爭取在親家老太太壽宴之前結痂脫落,沒得到時讓那頭的以為咱們仗著家世磋磨兒媳婦呢,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名聲?
武安伯夫人眼底泛著冷意。
早在姜柔自己跑到西堂子胡同大鬧那日,伯府名聲就讓她給丟盡了,好在武安伯府家世不算太高,平時也沒受多少人關注,顯哥兒和那個外室的傳聞才能盡快平息下去,否則要真鬧大,她非手撕了那個小蹄子不可!
但麗娘一直是她的心頭刺,一日不拔除便一日睡不安穩。
本來還想著,那小作精會坐不住再去西堂子胡同大鬧,到時再鬧出點事兒惹得姜妙出手直接去對付麗娘那個賤婦。
豈料,姜柔這豬腦子真絕了,沖到莊子上就對著自己的大后臺一通亂罵,罵了個豁嘴毀容的下場。
每每想到這兒,武安伯夫人就氣得胸悶,直惱恨自己當初瞎了眼看錯人。
擺擺手,她吩咐金媽媽,“恢復海棠院的份例,讓府醫去瞧瞧,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在短時間內讓她結痂。哦對了,一會兒見著世子,跟他說一聲再過幾日就是親家老太太壽辰,他得出面。”
金媽媽問:“世子爺也要去?”
“不止是他,我也得去。”武安伯夫人捏著眉心,“上次姜云衢大婚我們這邊就只去了個姜柔,人家雖然沒說什么,心里肯定有想法了,這回再不去送送禮拉近關系,將來還不定僵成什么樣呢!”
武安伯府日薄西山,是該想法子拉點人情往來穩固一下了,否則光靠著沒什么用的伯爺和成天只會同女人歪纏的顯哥兒,氣數早晚要毀在他們父子手上。
姜柔都快把自己嫁妝給典當完了才換得婆婆回心轉意給她恢復份例,她心情說不出的復雜,又養了幾日能開口說話了,這才特地去正院謝恩,就見秦顯也在。
他一身天青色袍子,風流俊秀的模樣看得她心潮涌動,不爭氣地紅了臉。
等她說完謝恩的話,武安伯夫人便趁機給秦顯遞了個眼色。
秦顯望向姜柔,“既然你感念母親的好,就別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再過兩日你娘家老太太壽宴,我會陪著你去,到時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自個兒掂量。”
才一聽說秦顯會陪著去,姜柔哪還有之前被克扣份例時的惱恨,胸口一陣火熱,忙嗯嗯點頭,說自己有分寸,絕對不會亂說話的。
青梅在一旁聽著,都想對她翻白眼了,但她跟青杏那樣的不同,不會傻乎乎地直接提醒,本來之前攛掇二姑娘去赴宴就只是為了見到她心心念念的少爺,能見到少爺不就行了?
至于二姑娘?只要她高興,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她只是個下人,完全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