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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險些氣死

熊貓書庫    夫人每天都被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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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家堂上坐著的這幾位,孔嬤嬤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畢竟相比較劉家,他們什么也不是。

  但那位肖督主的未婚妻不同。

  “東廠督主”這四個字在南齊,婦孺皆知,它意味著連東宮太子都難以望其項背的權傾朝野,意味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至高地位,甚至于,閹黨一系的朝臣們偷偷稱之為“九千歲”。

  “宦妻”的名頭本身不好聽,可如果這個宦官是最拔尖兒的那位,那么一切都得重新估量。

  她家老爺劉尚書是正二品大員沒錯,還入了內閣資歷深厚,但在東廠面前,正二品是那樣的不堪一擊,畢竟,東廠是所有文官心中的夢魘。

  此前就有過好幾例,高官們還在睡夢中便被屠了滿門,很多時候東廠執法,壓根就不走程序,直接先斬后奏,皇帝即便再有不滿,也只能呵呵笑著說句“干得漂亮”。

  由此可見,“督主夫人”這四個字又意味著什么。

  孔嬤嬤不是蠢人,知道老溫氏是想搬出那位姑奶奶來故意壓自己,她如果再懟回去,對自己,對姑娘甚至是對劉家都沒任何好處。

  冷哼一聲,孔嬤嬤直接走人。

  廳屋里總算是安靜下來。

  片刻后只聽得老溫氏一聲得意的笑,“果然這有權有勢就是不一樣哈,才搬出個名頭來,那老虔婆就嚇得屁滾尿流了。”又看向姜云衢,“大郎,往后你媳婦兒再不聽話,就拿妙娘去壓她,看她還敢不敢嬌氣,還敢不敢三天兩頭就這不舒服那不舒服!咱們是堂堂正正三媒六聘娶的媳婦兒,不是入贅給人當上門女婿,啥時候輪到她一個小婦人當家做主說了算了?”

  “奶奶,您少說兩句吧!”姜云衢皺著眉。

  沒娶親的時候個個眼放綠光想抱著禮部尚書府的大腿不放,這會兒抱上了,把媳婦兒娶回來了,又一個個端著長輩的架子要給人立規矩,還要借著妙娘督主夫人的名頭打壓她。

  想端架子想擺譜,當初就別娶這高門嫡女,直接娶個比姜家門戶更低的寒門女豈不更好拿捏?

  想到這兒,姜云衢心煩氣躁。

  家人尚未見過婉兒,他們對她的脾性有所不知,可他這個當相公的卻是再清楚不過,婉兒絕不是能被威脅住的人,你越威脅她,越恐嚇她,她只會越嬌氣,越跟你鬧。

  惹哭了她,逼著她來立規矩,對姜家有什么好處?

  到底他今后要仰仗的是老岳父,而不是姜妙。

  這么簡單的道理都沒人懂的嗎?

  “嘿你這臭小子怎么說話的?”老溫氏聽不得有人忤逆她,當即拉下臉,瞪著姜云衢,“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不想你成天被個小婦人騎在頭上,你倒還反過來怪我老婆子多嘴多舌了?”

  “大郎,你奶奶說的對。”在這事兒上,姜明山站的二老,“規矩不可廢,你媳婦兒即便再出身顯赫,敬上憐下這么點兒道理她也該懂,否則往后你高升了,家族壯大起來了,府上下人多了,個個比照著少奶奶藐視規矩目無尊長,這個家豈不是徹底要亂套?”

  又說:“今兒個就算了,權當她是身子骨不舒服,但明兒起,該敬茶她還得敬茶,該請安她還得請安,咱們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家,講究規矩,輪不到她一個小婦人來當家做主!”

  姜云衢覺得他爹跟他爺奶簡直是瘋了!

  一大早就揪著“立規矩”這事兒不放,還自詡什么書香門第講規矩,殊不知在外人看來,就是窮人乍富,就是窮嘚瑟!

  以前住在溪水村鄉下,住在二條胡同那小宅子的時候,怎么沒聽誰成天拿著規矩說事兒?

  偏偏婉兒一過門,就非得要她準時來奉茶請安立規矩,好像這么做,把高門貴女踩在腳下,他們活在底層被人打壓太久的心理就能得到滿足似的。

  但姜云衢不能直接反駁回去,老溫氏是個特別能鬧騰的,倘若他哪里說得不中聽,馬上就會被扣上一頂“大不孝”的帽子。

  他一個什么都不是的二甲進士,一朝娶了高門嫡女即將憑著岳家飛黃騰達本就遭到不少同僚嫉妒,現如今還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在他身上,眼下最要緊的,是保護好羽毛。

  否則“大不孝”的名聲一傳出去,不止他要遭到同僚攻訐,只怕岳父都會受他連累被御史彈劾。

  想到此,姜云衢看向一直沒發言的姚氏。

  雖然他打小因著陳氏的關系不喜歡姚氏,但不得不承認,姚氏此人活得比大多人都通透。

  這種時候,恐怕也只有她能救場。

  回攏思緒,姜云衢道:“昨兒大娘坐的高堂,如今算是婉兒的正經婆婆了,您又是后宅主母,婉兒立不立規矩,您說了算。”

  大戶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內宅歸了主母管,他們既然想比照著大戶人家的規矩來,那么新婦立規矩的事兒,自然該交由主母決定。

  果然姜云衢說完,就見他爹反駁不回來,只黑沉著臉。

  姚氏微微一笑,“照理,我既然幫你坐了高堂,往后就是這個家的內宅主母,有權過問你媳婦兒的一應規矩禮數,但很可惜,我跟你爹已經和離了。”

  “什么!”姜云衢俊臉一僵。

  別說是他,就連一旁圈椅上的二房老兩口都被驚得目瞪口呆。

  以前老聽姜明山說要休了姚氏,但一直都只是嘴上說說,從來不敢來真的,日子久了,大家都習慣了,麻木了。

  如今突然動真格,就好似他們正打瞌睡,突然被人一棒子給敲醒。

  有多震撼可想而知。

  姚氏的聲音卻不疾不徐,面上還掛著淺淺笑意,“和離書你爹手上有一份,我手上有兩份,一份自己留著,一份帶回去給族人確認,將來會交到縣衙留底。所以,我現在就只是個外人,摻和不了你們家的事兒。”

  “怎么會突然和離?”姜云衢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重磅消息。

  以前還沒入京,他娘還沒被揭發販賣姜妙的罪行被關入大牢前,他成天盼著爹能休了大娘,或者他們二人和離。

  因為這樣一來,他娘就是這個家唯一的女主人,他這個獨子的地位會更高。

  可后來,他生母成了有案底的人販子,但凡提起都會讓他顏面掃地矮人半截,原本想著成親這日請了大娘來坐堂,今后就讓婉兒喚她一聲婆婆,為了前程,自己便順著稱呼姚氏一聲“母親”也無所謂。

  現在卻告訴他,他們和離了,和離了!

  婉兒才剛成親,公婆莫名其妙就和離了,她自己可能不會在乎,但劉家呢?

  劉家一旦深究,把他生母陳氏的老底給扒出來,到時他又該如何自處?他還怎么在翰林院混?他這個劉家女婿還能否繼續當下去?

  最最重要的是,劉尚書是閹黨,站的肖督主!

  一旦爹跟大娘和離,妙娘肯定會偏向大娘那邊,今后肖督主的態度便不言而喻。

  而他的老岳父劉尚書,肯定多多少少會受到肖督主態度的影響。

  到那時,人家覺得他這個女婿沒什么用,想把閨女接回去換個能自愿上門為他們家傳宗接代的贅婿也不是沒可能。

  和離的后果有多嚴重,難道他爹都不考慮的嗎?光憑著一時之氣,死要面子,對姚氏前些年的態度耿耿于懷,非要把人踩在腳底才甘心?

  如此心胸狹隘,今后怎能成大事?

  可見年輕時總也考不中不是沒有原因的。

  姜云衢眼前一黑,快被姜明山給氣死了。

  姚氏站起身,“你們要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說罷出了前廳,徑直前往自己的房間準備收拾東西。

  老溫氏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呵地冷笑一聲,“離就離,那姚氏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往后要有機會,也給你爹娶個出身高貴的繼室來掌家,讓那蠢婦一邊兒后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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