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禛躺在地上,腦海之中一片空白,陣陣倦意襲來,眼皮子愈來愈沉,而后…
她竟就在地上睡著了。
見狀,姜桐生本欲將她帶回姜氏,卻被上官若阻止道:“不成!她還不能離開上官氏。”
問其原因,他卻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單單只說道:“她還有事未完成。”
姜桐生瞧著納悶,不解詢道:“眼下正是她逃出上官氏的大好機會!她那小丫鬟同小書童,而今也在我姜氏,完全沒的后顧之憂,為何不逃?!”
“不能逃…就是不能逃…”上官若回道。
言罷,便自顧自的抱起姜禛,蹣跚著步子,返回上官氏。
姜桐生本欲沖上前去,阻止其離開,卻被姜倪拉住了,勸道:“桐哥哥!不成!而今姜禛妹妹若回姜氏,那我娘同我爹爹,他們定不會讓姜禛妹妹好過的!保不齊還會通知上官氏的人,將她再抓回去。”
姜倪雖言之有理,可說到底,還是不愿姜禛回姜氏罷了,讓她留在上官氏受苦,這才是她想看見的。
“如此…好吧…”姜桐生無奈,只怪造化弄人,時事弄人。
但凡想到,姜禛還得回上官氏受苦,姜桐生便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可無奈,自己沒的能力改變這一切。
上官若抱著姜禛,走在街肆之上,這會兒子早已起市了,兩岸店家吆喝聲不斷,道上的走客絡繹不絕,雖熱鬧,卻入不了上官若的眼。
望著懷中姜禛的睡顏,愧道:“姜禛,原諒我,就這一次。”
他打算今明兩日尋個機會,殺上官仞!為芙兒報仇!因此,他還需個幫手,正是姜禛,定不能讓她離開上官氏。
上官若的步子愈發踉蹌,他早已精疲力盡了,眼瞅著便要回到上官氏了,可在這節骨眼兒上,他懷中的姜禛,卻是醒了。
緩緩睜開眼眸,只覺自己周身甚是溫暖,下意識便想起他了。
可待看清是上官若后,又是好一程的失望,嘀咕道:“唉!還以為是譯郎呢!”
“好了好了!你快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姜禛鬧著別扭,不愿再被他抱著,說什么也要下來。
待小腳丫子著地后,這才發覺,自己竟在上官氏院外。
趕忙朝后退去,樂道:“我逃出來了?!哈哈哈!太好了!我逃出來了!我逃出來了!”
再瞥眼一旁的上官若,見他卻是苦悶個臉,嘆氣道:“唉!你是逃出來了!”
——對了,這家伙兒還不能離開上官氏,他娘還被關在里頭呢。
上官若無奈,看來自己想為芙兒報仇,還需從長計議才是。
罷罷罷,她能走,自己應當開心才是。
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你這丫頭,還愣著做甚?!若再不走,只怕待會兒來人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姜禛尚在猶豫當中,是去是留,她也拿不定主意。
算是告別吧,揮了揮手,最后同她叮囑道:“姜禛!往后自己小心點兒,若有閑時,定要學會游泳!”
言罷,自顧自的朝前走去,思緒萬千,不知該從何理起。
還未走遠,卻聞一陣腳步聲自身后傳來,回身望去,見竟是姜禛,正朝自己跑來。
“你這家伙兒!明明就是個討人厭的!裝什么深沉呀!”姜禛跑到上官若身前,拍了下他的腦袋,嗔怪道。
“你怎還不走?!”上官若不解詢道。
但見姜禛露笑,一抹喜色掛上眉梢,將兩只小手兒背到身后,朝前走去,說道:“嘻嘻!不走了!”
聞言,上官若趕忙追上前去,勸道:“不走了?!姜禛!你可得想清楚!我不走是因我娘還在待我!你不走!又是因何?!”
“因你!”姜禛并未留步,邊走邊是說道:“因你還欠我二百兩銀子呢!你說過的要還我!”
聞著倒是有趣兒,她為何不走,上官若或已琢磨出一二來了。
跟上前去,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謝道:“多謝了!”
回到上官氏后,才知上官媕霏再尋他倆。
見面后便是好一頓的責罰,說什么他倆睡懶覺誤時了,罰他二人去攏土。
慘慘慘!姜禛晃悠著身子,怨道:“我后悔了!我要走!我都一晚上沒闔眼了,這會兒竟還要干活!天啊!我想睡覺!”
“呵呵,早勸過你了,你自己不聽,怪誰?”上官若笑道,只覺這丫頭還是那般古靈精怪。
二人皆咬牙死撐著,為不讓自己睡去,便使荊棘入手,若有倦意便輕捏一下,霎時清醒。
這法子雖好,可如此一來二去之下,姜禛的小手兒早是見著傷口了,甚疼。
叫喚道:“疼疼疼!我的手!你二姐真是個討人厭的!”
“沒多少了,這地兒的土,攏完便可回去睡覺了,再加把勁吧。”上官若鼓勵道。
又是好一頓的忙活,眼下可算是忙完了,二人一刻也未耽擱,皆踉踉蹌蹌趕回屋內,躺在榻上,闔眸入睡。
仍是他的身影浮現腦海,依舊清晰,估摸著,二人得有小半年未見了,都賴他,自己若從未遇見過他就好了。
喜他所喜,憂他所憂,興他所興,愁他所愁,雖如今他不在了,可自己卻也變不回來了。
第二日,姜禛起了個大早,忙趕去上官若門前,喚道:“喂!上官若!快起來掃地了!”
昨兒個回屋時,二人同上官媕霏撞了個照面,見著便又是一頓訓斥,罵罵咧咧的,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姜禛臉兒上了。
最后見天色漸沉,撂了句“明兒個去南樓,給我掃地。”后,這才放他二人離去。
忽有一人自姜禛身后出現,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扭頭望去,見竟是上官若。
“你這家伙兒!真真是轉性了!竟也能起的如此之早!”姜禛不可思議道。
“這有何稀奇的,喏,給你,咱倆掃地去吧。”上官若邊說,邊將掃帚遞給姜禛。
二人一路悠哉,賞冬末融雪,聽初春鳥鳴,難得的愜意一回。
可一旁的上官若,卻似有話要說。
但見他自南樓下走來,隨意掃了掃地上的冰碎碎,待臨近姜禛身前時,語重心長道:“姜禛!我有一事想拜托你!”
姜禛聞著納悶,有何要事但說便可,犯不著如此拐彎抹角的。
再瞧眼他這當子的神色,頗為凝重,心事都寫在臉兒上了,此事定是大事,當即回道:“說。”
“明兒個晚上,上官氏里頭有場酒宴,我想借著人多眼雜,在上官仞的酒里下毒,為芙兒報仇!”上官若如實回道。
聞言,姜禛甚是驚駭,顫顫巍巍的朝后退去一步,詢道:“你你你!你當真要如此為之?!”
姜禛曉得芙兒的死,對他來說一直是個心結,自己也愿幫他報仇,可真真正正到跟前了,她卻又猶豫上了。
殺上官仞!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若是一個不慎,那死的定會是自己。
見姜禛面露難色,上官若曉得她在顧慮些什么,正常,沒人不怕死,隨意道:“我就是同你說說,若你不愿,也無妨,但還請你明兒個勿要在場,若牽連到你就不好了。”
姜禛猶豫許久,雜雜亂亂,腦袋瓜里盡是些有的沒的,好半晌后,方才定下心來,回道:“成!我幫你!但我今晚得再偷摸著溜出去一次。”
“為何?”上官若詢道。
“自是為找個人接應呀!你當上官仞是那么好殺的?!”姜禛白了他一眼,回道。
自己倒是無憂無慮,到時跑哪兒去都行,可他不同,他娘尚在閣樓里關著呢。
“對了!那你怎的辦?!你娘還被關在上官氏,你可與我不同,不能說溜就溜。”姜禛詢道。
“我早是想好了,待上官仞死后,我便將族璽交出,換我娘自由。”上官若邊說,邊將族璽掏出,這便是他同他娘的,最后一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