遜無涯三人剛是挑完金汁兒回來,入門便見著姜袁三兄弟,冤家路窄,又是三兩句話不對頭便大打出手。
倒是未分個高下出來,但見他們幾人皆是一個個的大字躺于地上,鼻青臉腫,說話似都不利索。
“你們,你們,你們仨小王八蛋!”花下柳邊說邊是顫顫巍巍起身,朝姜袁三兄弟走去。
見狀,姜袁等人也是連忙爬起,嘴中還在念叨著:“都是你們三個歹人!都是你們仨害的!”
姜度黎同姜聶靳二人,也在一旁附和道:“對!都賴你們仨,害的我們被打!”
事出有因,誰叫姜袁三兄弟日里囂張跋扈慣了,見有新人前來受苦遭罪,還同是挑金汁兒的,便動起歪腦筋了。
講什么待其不備,賜其金汁兒一瓢,屆時定會將他們臭暈過去。
可惜,一瓢金汁兒潑出,并未落到遜無涯三人身上,反倒是自己爹爹偶間路過,遭殃了。
事后,一人十數個大嘴巴子抽在面兒上,這小臉兒早是沒的人樣了。
其父姜財,自打昨兒個被臭暈乎后,而今見到他這仨兒子,便是氣不打一處來,罵罵咧咧道:“不孝子呀!不孝子呀!看我抽死你們仨!”
罵嚷聲噪耳,擾著她憩息了,連忙吩咐小韭道:“快些去讓他們停停!可別再吵了!”
“好嘞,小韭這就去。”話罷,便借著自家娘子的威風,跑去人前顯擺了。
端著架子斥道:“你你你!還有你!都給我過來!曉不曉得打攪我家娘子憩息了,你們這幾個該死的!”
他們幾人不論再如何囂張,可皆是懼她姜禛的,趕忙腆著個臉,笑盈盈地說道:“呵呵,好,好,好,咱曉得。”
姜禛昨兒個方才知曉,原那匡芮即是當日于花池林中,勾搭自己郎君的無賴女。
氣氣氣!又是自顧自的嚷嚷著:“真真是活膩歪了!連我的譯郎也敢瞎勾搭!找死!”
姜財已是憋屈死了,本來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可他這兒還有位小姑奶奶得伺候著。
揣著一肚子火氣,同姜老頭一塊兒出街去了。
父子二人隨意尋個酒肆入座,而后便是借酒消愁,一杯一杯又一杯,酒到最后,這姜財竟還哭了,泣道:“爹爹!我們這是遭的哪門子罪呀?!孩兒想回家了!”
可不是嘛,回去京城本家,走哪兒不是被人伺候著,可他們父子二人倒好,自打來了這姜家,便是日日辛,夜夜苦。
姜老頭無奈,也是一肚子苦水無人訴,安慰道:“財兒呀,爹爹又何處不是呢?苦啊,不急不急,待明年春,那小丫頭回本家了,咱也可離開江洲了。”
他倒是未忘那姜老太太,二人早年間乃是對歡喜冤家,雖哪哪都不對頭,可這較勁兒久了,卻也沒來由的上心了。
昨兒個夜里還偷摸著跑去人房前,喚道:“慶妮子,我餓了,有肉不?”
肉是沒的,有的只是一頓罵嚷,姜老太太自屋內罵道:“吵什么吵!滾!”
父子二人只得在此互訴苦水,言語之間卻是瞧見來人了。
匡芮是位記仇的主兒,自打上回從姜家回來后,她便挨罵了,被自家爹爹訓的狗血淋頭,講她是敗家子,在外亂花銀子云云。
她卻是把一切過錯都歸結于姜禛,珺如,二人頭上,誓要報仇。
眼下正同自己的云哥哥一塊兒在此,既為吃酒,亦為合計對策。
倒是有緣,她這云哥哥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自花池林中,調戲過珺如的上官云。
“云哥哥,你可定要幫芮兒想想法子,為芮兒報仇呀。”匡芮示弱道。
女兒家的撒嬌便是如此,雖是矯情了些,可也有用,入耳便是好一程的酥心,引郎君動心不已。
可對他上官云卻是無用,他本就是花花太歲,什么傾國傾城的美色他未見過,就匡芮這類矯情的主兒,他最是不待見。
“芮兒,你這是自作自受,活該。”不咸不淡的話兒道出,差些未將匡芮氣死。
攥著雙小拳頭,雖有氣,卻繼而故作鎮定,膩歪歪的說道:“芮兒曉得自己活該,像芮兒這種麻煩的女子,便該如此!”
言罷,似還想擠出幾滴眼淚來,卻是抽抽涕涕許久,仍是只見聲兒不見淚。
罷了罷了,到并非上官云有意幫她,不過是嫌她煩,想盡快打發走罷了。
無奈道:“唉!你當真是個磨人的丫頭,都快講的我耳鳴了,也罷也罷,如此我便同你去趟姜家吧。”
姜財父子可是聞了個仔細的,趕忙跑去通知姜老太太,倒非他二人好心,只是那上官云他們也是略有耳聞。
英雄出少年,雖是性子浪蕩,可這走商,談買賣什么的,皆是一把好手,年少之時便可富敵一方,姜家此番怕是又攤上事兒了。
姜老太太聞言也是坐不住了,趕忙同姜老爺子合計著。
他倆六神無主,自屋頭內轉悠著,可一旁的姜瀘卻是自信道:“爹爹,祖母,您二老便安心吧,珺如姑娘可是真貴人,即他上官云來了,亦是無用。”
“慢慢慢!我可未說要幫你們,上回助你們,是因那姜禛丫頭說要給我當丫鬟,我這才應的,此番我可不出手了。”珺如說道。
言罷,可著實急壞姜老太太同姜老爺子了,二人圍著珺如便是好一頓的說求,就差未給她跪下了。
一雙大眼眸子滴溜溜地亂轉,她定又來趣兒了,說道:“要我幫你們也成,但有個條件,你們姜家四姐妹不是個個小腦袋靈光嘛,那事后,你們…你們…得令她們助我一事。”
話到最后卻是猶豫上了,小臉蛋兒泛著紅光,她竟是害羞了,真不知這丫頭又想啥膩歪的事兒了。
助她一事?!這小姑奶奶如此了得,還有何事是她搞不定的?!還需自己那四個丫頭相助,不懂,不懂,姜老太太同姜老爺子皆是一臉疑惑。
雖如此,可管她的呢,先將這茬兒應下再說,忙回道:“好好好!一言為定!”
匡芮同上官云一塊兒進入姜家,恰逢陳譯抱著姜禛在院內賞花聽鳥,本是件愜意的事兒,可眼下全被其攪和了。
但見匡芮指著姜禛鼻子嚷嚷道:“哼!你這小丫頭片子,自己莫不是不會走道?!出個門還需郎君抱著,真不害臊!”
她卻是不知,姜禛挨了板子,這小腳丫子尚還站不穩妥,離榻出房皆需陳譯抱著,她這小丫頭也是樂得如此。
“你講什么?!誰不害臊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姜禛攥著陳譯的衣襟,怒道。
二人已是吵起來了,陳譯同上官云二人面面相覷,似是心有靈犀一般,皆是帶著各自丫頭離開了。
“譯郎!咱為何要走?!我還未同那無賴女扯清呢!”姜禛自陳譯懷中詢道。
“云哥哥!云哥哥,你怎的拽我走了?!我可還未把話說完呢!”匡芮被上官云牽著小手兒朝前走去,詢道。
他們二人皆是識趣兒,并未還嘴,嚷嚷便嚷嚷吧,累了自會閉嘴的。
她這丫頭似還在氣著,怨怨道:“譯郎真真是沒良心,若是譯郎瞧見有人勾搭瑤瑤,那譯郎定也會生氣吧?!”
又是拈來一枝紅杏,嚯嚯在手中,一片兩片花瓣落下,倒算襯這秋時的落葉了。
“會!你上回不就牽那書生的手了嘛,我當時可是氣死了。”陳譯如實回道。
聞言,她卻是慌了,上回自己耍小性子,同陳譯賭氣,一時糊涂便牽起路臺的手,沒想到這茬兒他還記得。
趕忙歉道:“對…對不住了,瑤瑤是一時氣不過,便…如此了。”
話兒道出,又是藏個小腦袋在他懷中,一雙小手兒無處安放,一通亂摸之下,還是落在了他的胸上。
不會兒又露個眸子出來,偷瞇瞇著望向他,看他是否生氣了,好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