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個底稿,明天干了之后我還要用刮刀刮下來一些顏料的,至少還要再畫兩三次...估計后天才能交稿吧。”
油畫,要么干畫要么濕畫。
而東野司這里選擇的就是干畫法,等到這幅油畫干透了之后再繼續顏色,目前這幅畫就暫時當作底稿,明天來的時候刮薄一層,再繼續覆新的顏料。
這方法其實并不太適合印象畫,但東野司也沒辦法,學校的畫室就只允許用那么短的時間,要是用濕畫法,那等他把具體顏料填好都已經要到晚上八九點了。
所以東野司寧愿慢工出細活。
畢竟一幅油畫要是愿意畫下去,十天半個月是隨便就能達到的天數。
至于那些能夠半天就畫好一幅特別出色油畫的小說主角...
那只能說東野司見識短淺,沒有那個本事。
而且——
見近衛涼花一副想說什么的樣子,東野司不太理解地問她:“你該不會覺得這幅底稿很好看吧...?不會吧?”
“呃...”聽見這句話,又看著東野司那副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模樣,近衛涼花迷惑了。
是很好看啊...可為什么東野司還一副‘這幅畫級別太低了,完全不行’的模樣?
她真是完全無法理解了,所以只能露出呆呆的模樣,傻傻地看著東野司。
“...算了。你坐下來吧。”
東野司沒繼續為難這個傻蛋,只是打了聲招呼讓她坐下,接著才氣勢很足地對她說了一句:
“對了,我借用了你的顏料,跟你說一聲。”
“哎?噢、噢,我知道了,謝謝。”
東野司這理直氣壯的樣子讓近衛涼花甚至有一種自己在問他借顏料的感覺,于是她小聲地道謝了一句。
“你在謝什么啊?是我借了你的顏料啊。你怎么這么笨啊。”
東野司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眼近衛涼花,完全不明白她為什么道謝。
“哎?喔...謝謝...”
“你又來了?”
“嗚...”
近衛涼花急忙閉上嘴巴,再也不敢說‘謝謝’了。
見她這模樣,東野司莫名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真就是很莫名其妙的感覺。
明明近衛涼花不是自己什么人,但看著她受氣...那怕受氣的源頭是自己,他都有些看不過眼。
于是他把調色盤一放,開始詢問近衛涼花:
“我剛才的態度很好嗎?為什么你要謝謝我?你剛才就不應該謝我,你知道嗎?”
“哎?”近衛涼花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身體向后擔驚受怕地縮了縮,看上去有些無助。
因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東野司這個問題。
“你平時對其他人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所以經常被人欺負?”
東野司見她這怯怯然的模樣,又開口問道。
“對,對不起。”近衛涼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道歉,但東野司好可怕...
她下意識地就道歉了。
“現在是我在欺負你,所以你根本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你知道嗎?面對我這種人你就要敢于發聲,懂吧?”
說到半路上,東野司發現有點不太對,于是呸了兩口:
“呸!什么我這種人——是你面對惡人的時候,要敢于發聲,懂了嗎?”
“對不起...”
“你又來了!我——”
東野司抬起手,差點沒給近衛涼花的小腦袋來一下,但真要打她吧...東野司也有些舍不得。
就莫名其妙的,覺得這個小女生需要呵護。大概就是自家崽實在太不爭氣了…這種感覺。
所以他抬起來的手又放下,抓了抓腦袋,有些無語地搖頭后才強調:“不準再說對不起!”
“啊?噢...噢...”
近衛涼花傻傻地點了點頭。
“你聽明白了嗎?你就點頭?”
東野司這句話說出來,讓近衛涼花害怕地連忙搖頭。
“......”東野司。
他確實是沒脾氣了。
明明是想讓近衛涼花稍微有點自信,別讓她太被別人欺負,結果倒好,弄得好像自己一直在欺負她一樣。
這可得想個好辦法才行。
見東野司坐在那里也不說話,近衛涼花也咽了咽口水,接著才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肩包里取出一罐飲料。
這是她剛買的飲料,是她最喜歡喝的蜜桃汁。
和東野司說這么久的話也有些渴了。
她把飲料打開,然后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口。
“喝什么呢?這么好喝?我和你換!”
東野司的聲音傳來,再接著近衛涼花就感受到自己手里被塞了其他的飲料,剛喝了一口的蜜桃汁也被東野司拿走了。
他咕嘟咕嘟咕嘟三下五除二就把近衛涼花的蜜桃汁干掉,喝完后還補了一句:“也沒那么好喝啊。”
近衛涼花眼睛都看直了。
也是純凈的大眼睛被劉海擋住了,不然東野司肯定能看見她驚訝到無可附加的表情。
不過她這驚訝的表情也沒持續多久,因為東野司轉身就離開了。
看樣子他好像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離開的時候還拎著手里的蜜桃汁一晃一晃的。
面對這種狀況,近衛涼花就只能重新低下頭,看向自己手里的飲料罐了。
無糖黑咖啡...
近衛涼花的臉色一下子就苦下來了。
但都已經拿到手了...不喝又有些...
她咔擦一聲,把拉環拉開,小心翼翼地在嘴里含了一口。
然后——
她原本就變成苦瓜的臉蛋,更是擰成了一團。
好苦呀...
正當她猶豫要不要下去再買一罐蜜桃汁的時候——
“給。”
臉邊突然遞來一罐涼氣四溢的蜜桃汁。
近衛涼花迷茫地抬起頭。
剛好就看見東野司手里捏著蜜桃汁對著她笑。
原來東野司剛才離開的時候是去買蜜桃汁了...
近衛涼花略微愣神,隨后就聽見對方的聲音:
“你又喝不了黑咖啡,還逞強什么呢?”
東野司從她手里把只喝了一口的黑咖啡取走,用全新的蜜桃汁重新交換過去。
他一邊喝著黑咖啡,一邊問近衛涼花:“通過這次的事情,你學會了什么?”
“哎...?啊...那個...要準備兩罐蜜桃汁...?”
近衛涼花小心翼翼地試探。
“是學會拒絕!”
東野司一口老血差點沒被近衛涼花氣出來。
他直接對準近衛涼花的腦袋狠狠地彈了一下,看著她捂著腦袋露出要哭的表情才繼續開口:
“我和你說個事。”
“什,什么事?”近衛涼花說著便把蜜桃汁護在胸口,生怕東野司又把它搶走。
見了這一幕,東野司搖頭心說我又不是飲水機,老惦記著你那飲料干嘛?
“我是想說,以后就只能我這么欺負你,別人都不行。你要對那些欺負你的人說‘不’。聽明白了嗎?”
“...知道了...”
近衛涼花很委屈地點了點腦袋,一副答應了不平等條約慷慨赴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