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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惡人先告狀

熊貓書庫    白首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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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漸的,小樓周圍,煉氣士越來越多。

  有不知多少,本是奉了師尊長輩之命過來打探消息的,但到了這里,卻被方寸所講的道理給吸引住,竟是一時挪不開步子,越聽越是入迷,也有許多本是讓自家弟子來到了這里打探,但見弟子久久不來,便也變化一番形貌,上得樓來,可是一聽之下,卻漸漸癡迷。

  更有一些人,原是抱著不屑一顧之意,但細聽之下,竟是覺得頗有道理。

  方二公子只是凝光境,講道也只是在這樣一方小樓,說話之時未運轉法力,自然不可能影響到整個清江大城,可莫名的,整個清江大城,在這時候似乎都已變得安靜了下來。

  似乎整個城里,只有方寸正在講道的聲音。

  “萬般皆虛,惟心是真,惟意是存!”

  “是以,讀書、傳渡、吐納、服丹之外,還有一事,對于修行更重要,那便是做事,吾輩生于天地之間,皆有胸間萬丈之氣,然滾落紅塵,染三毒七害,卻侵蝕心志,道意日衰,心之既損,修行自也漸毀,圣賢道理讀來并不復雜,然悟得道理無數,緣何難有寸進?”

  “無他,不過知其所然,悟而膚淺罷了,一切根由,惟在知、行二字!”

  “明心之理,悟意之向,知理而行,方可得道心暢快!”

  “道心暢快,便可見天地真意,悟先天本初,得修為精進!”

  小樓之中,方寸也已講到最后,笑著看向了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小樓里面的眾人,笑著道:“所謂修行,本就沒有那么復雜,人人皆有先天之氣,人人皆可修行,而天資高低,也并非由來不變,若可行心之正道,破紅塵磨障,便可精意如神,修行勢如破竹…”

  “此便是我所悟出的心經之理,但養精神,何愁修行之礙?”

  眾修聽得,已有人激動萬分。

  忽然有一個聲音吶吶道:“那…那俺們也可修行?”

  眾人皆下意識看去,便見說話的,居然是一個提了大茶壺上來續茶水的,這本是樓里的小廝兒,驟然聽見了方寸講道,竟是認真聽了一會,面上出現了疑難與迷茫之色。

  見眾人向他看來,他已是心間大駭,雙膝一軟,幾欲跪倒。

  “當然可以!”

  方寸卻笑著看向了他,道:“人人心間,皆有神性,只看你如何尋它出來…”

  “我…”

  那小廝兒萬沒想到方寸會回答自己,更沒想到他給了自己肯定的答覆。

  一時整個人都懵了,傻傻站在了原地。

  “方二公子之三毒七害之論,陸霄甚是佩服,只是…有些不明…”

  也在此時,忽有一人輕聲開口,眾人轉頭看去,頓時一驚。

  只見來得居然是神目公子陸霄,誰也不知他是什么時候來的,更不知他已聽去了多少。

  這時候,他正微一揖禮,向著方寸道:“方二公子所講,無非便是道心破障,心通意直之道,陸某遍閱典藉,也曾見過,古人為避紅塵雜念,居于山野之中,倒與方二公子所講有些相類,然古人縱可躲于紅塵,吾等卻皆是紅塵里打滾之人,紛雜俗事層出不窮…”

  “本是紅塵之仙,又如何修得道心暢快?”

  方寸看著他,笑道:“避居山林,躲得紅塵俗事,也不過是修得一顆清靜心腸,于天地無益,于百姓無關,修不得大功德,倒偏偏我等在紅塵里打滾,見人心本相,偏又逆大勢而上,借三毒煉心,化七傷為意者,才有可能見障破障,修出不動道心,陸小友啊…”

  他輕嘆一聲,望著陸霄,認真道:“滾滾紅塵里,才煉得出一顆圣人心!”

  “滾滾紅塵煉圣人?”

  神目公子陸霄沉吟良久,才低聲道:“便如今大勢已成,方二公子煉成了什么?”

  “或說…”

  他抬頭看向了方寸:“你如何煉?”

  方寸向著他,二人目光于空中對視,顯得有些沉默。

  過了許久,方寸忽然笑道:“正要煉給你看!”

  也在此時,只比方寸等人晚了半天來到清江大城的范老先生等人,已然與七族煉氣士相見,只是通過眼神交流,他們便已了解到了彼此關心的事情,然后神色皆有些酷然。

  范老先生手里,拿著一道卷軸。

  這卷軸,正是神目公子陸霄,在靈霧宗翻遍鬼官卷宗,寫出來的結果。

  而七族煉氣士,則是帶來了龍石,以及最新的傳聞。

  范老先生將那卷軸擲向了七族,神色清冷,低喝道:“誰能想到,那鬼官竟是真個出自守山宗,這小小破落宗門,老夫本是念著他們先輩曾于清江有功,才一直留著他們的立道符,卻不知小小烏鴉窩里,倒藏了如此野心,真以為老夫念好生之德,便不懂得殺人嗎?”

  “正是這群野狗,路上截走了我七族的人…”

  而七族煉氣士,也皆目光大熾,森然道:“范老先生,此事該當如何定奪?”

  范老先生眼睛瞇起,看向了遠遠的洗云樓方向,冷淡道:“老夫才剛剛趕到,便聽人說那方家的老二正在講道?呵,當初的方尺小兒,雖然也有些傲慢無禮,不敬尊長,不念恩德,但好歹還知道個善惡黑白,如今這方家小兒卻與鬼官勾結,竟是不知天高地厚之甚…”

  “也罷,只看他此番誠意如何吧…”

  說著看向了七族,道:“倘若他的龍石沒有運來…”

  七族諸人對視一眼,一位皓首老者上前道:“應該也夠了!”

  “只是,守山宗既然敢做出這等天高地厚之事,老先生也該為我七族做主啊,不管那鬼官是姓徐,還是躲在后山裝瘋賣傻,又或是守山宗暗中培養了出來的什么余孽,他們與鬼官之間的聯系,卻已難以撇清,這樣藏污納垢,包藏禍心的宗門,難道還真要留著?”

  “那位方二公子,可以花三百龍石買下守山宗三成靈脈,那我七族…”

  范老先生聽著他們的話,良久,只是笑了笑。

  “范老先生與神目公子都來了,看樣子鬼官之事,有了結果…”

  同樣的,在另外一個方向,云歡宗與樂水宗、靈霧宗,以及雖然與他們趕在了一處碰頭,但臉色多少有些尷尬與不自在的暮劍宗,幾位宗主同樣也在嘆惜著:“仙殿一統九域之前,本是吾等仙宗道統為尊,然而仙殿出現,上設神宮,中立郡府,下設書院,倒是讓我等愈發力拙,反而是世家勢力愈發根深龐大,而我宗門之屬,如今卻只顯得像個工具了…”

  樂水宗宗主嘆了一聲,道:“本來還在想著有沒有機會奪上一奪,但現在…”

  暮劍宗宗主看看左右,小聲道:“七族安插進六宗里的人,本來就越來越多了…”

  他們幾個對視了一眼,眼神皆有些低落。

  但也就在此時,忽然遠處有一聲大喝響了起來。

  “我操他奶奶!”

  聲音來自西方,極其的洪亮,甚至運上了法力,瞬間傳遍四野。

  不知有多少人被這罵街聲驚得一個警醒,急急轉頭看了過去,然后就見那清江大城西方,正有一隊煉氣士踏云而來,云上的,赫然是兩個威風赫赫,一身正氣的老者,一個枯瘦如柴,一個身材富態,而在他們中間,則還帶著一個臉色蒼白,衣衫滿是皺子的富家公子。

  “悲呼哉,天地不公,竟至于斯?”

  那枯瘦如柴者,正是守山宗青松長老,這時候正一臉悲憤,厲聲大喝:“爾等皆為百年世族,上奉帝命恩澤,下承百姓香火,然顛倒黑白,孽亂乾坤,竟不懼天譴乎?”

  一聲悲喝,頓時引去了不知多少目光,皆一臉驚疑。

  “這他娘的,還有沒有天理了?”

  而在這時,他身邊的寒石長老也已經跟著破口大罵:“七族的老不死,你們好處也占夠了,仙殿的名份你們占著,下面百姓們的供奉你們吃著,可是你們怎么就敢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又是與妖魔私通,又是公然殺人滅口,王八蛋,你們就不怕報應嗎?”

  “什么?”

  這守山宗兩位長老現身,立時一通臭罵,也頓時惹得整個清江城大亂。

  誰也沒想到他們忽然來了這么一出。

  不論是六宗,還是七族,又或是各地的散修煉氣士,這時候都已經有些懵了。

  “何其大膽…”

  足愣了一下,范老先生等人才反應了過來。

  他們手里本來就已經拿到了實證,可以確定鬼官定然與守山宗脫不開干系,這時候正考慮著該如何對付守山宗,又該做到哪一步才算夠本,卻沒想到,他們居然主動現身了…

  現身不算,居然還先在人前大放厥辭,惡人先告狀?

  尤其如今正是關鍵時候,范老先生更是大怒不已,上前厲喝:“爾等住口!”

  怒聲喝去,滿城皆寂。

  見得范老先生開口,一時誰也不敢喧嘩。

  整個清江,無人敢對范老先生不敬。

  哪怕是神宮里那些包藏禍胎的人,對范老先生在表面上也是恭恭敬敬。

  可范老先生也沒想到,就在他喝住了眾人,正要大步上前,喝斥這守山宗兩個滿口胡言的老不休時,便忽見那位身材瘦削的青松長老,忽然轉頭向他看了過來,一臉悲憤,愴聲喝道:“范君住口,爾等百姓青天,在世圣人,然見利而忘義,天良盡喪,此心安否?”

  寒石長老在一邊跳著腳,破口大罵:“你,臭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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