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眼見得下方大戰生出,周圍所有人,都盡是變了臉色。
周圍諸宗及七族,還有郡府,實在是高手如云,加上各懷心思,便更有些幾暗流涌動之意,可是在這時候,方寸與鶴真章、夢晴兒三人,三位同窗,守住了三個方向,擺出了不會允許任何人打擾雨青離報仇的架勢,倒是引得周圍眾修皆心神一凜,一時無人妄動。
倒好似,他們三人,已然懾住了眾修。
而在此時,九仙宗一方,孟知雪分明也是心意微動,似乎有些猶豫。
可是在她周圍,皆是九仙宗的同門,他們雖然沒有試圖出言說些什么,但卻皆是神色冷凝,沉默的看著場間,她受到了影響,終也是沒有走出這一步來,倒是身邊的神目公子陸霄,有意無意,緩緩開口道:“復仇之事許是不錯,但終因復仇,而動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
“如此,恐非為人之道,更非修行正途!”
孟知雪猛然轉頭看向了他,低聲道:“陸霄師兄還是覺得他們這樣做不對?”
神目公子神色淡然,道:“孟師姐覺得仙師方尺會這樣做么?”
孟知雪好半晌,才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知道,我還沒有得到答案!”
神目公子緩緩點了下頭。
但也就在此時,孟知雪忽道:“可我很羨慕他們!”
神目公子沉默了下來,不再言語。
“你們…”
而在上方,那位薛五先生見得形勢如此,已是又驚又怒,明顯心有不甘。
可是在這時候,一邊的郡府掌令與神將們,也都已有些無奈了,低聲向他說道:“五先生,有些話說說也就罷了,表明了立場就好,到了這時候,咱們難道還真能擋著不成?”
薛五先生心間更是驚怒,忽然轉頭看向了白家與申家來的人,卻見那兩家這時候神色也是異常沉凝,察覺到了他的眼光,一位申家的老修低聲道:“五先生,該保你薛家人的時候,我們自然會保,該與那位方二公子過招的時候,我們也都不含糊,可是如今,該交的手已經交過了,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們若是還要不依不撓,那這張臉卻還要不要了?”
薛五先生驚怒的掃過周圍,便見其他諸方煉氣士,也皆一樣的神色。
此前,支持神目公子查靈霧宗的卷宗,為薛執正翻案是一回事,而如今,翻案已經失敗,人家來找薛執正報仇,他們身為諸方大人物,硬要在這時候阻止報仇,又是另一回事了。
畢竟,薛執正已經認罪,那么他做的事,便再也彈壓不住,定會傳遍四方。
誰還敢與他真個齊心一處?
終于,這位薛五先生還是重重一嘆,拂袖而去。
也是在此時,雨青離的飛劍,已繞著薛執正,傾刻交織回斬數十劍。
雨青離只是筑基境界,現在還有不少普通的煉氣士,斬敵之時,只能全神駕御一道飛劍,可是雨青離天生奇才,法力渾厚,神思靈敏,如今卻是同時駕御三道飛劍,而且每一道之間,都各有一道劍路,彼此彌補配合,卻又不會互相影響,竟是一人之力,殺出了三人之威!
而迎著雨青離的步步緊逼,薛執正卻只是身形飄搖,左趨右避,竟是一直只處于挨打的局面,全憑了身法閃躲近身的劍光與鋒芒,傾刻間連躲得二十幾劍,一條大袖被割了下來。
他修為再高,這般只接招,不還手,也要吃大虧,更何況他受刑罰無數,已修為大損?
“主人,怎么不還手?”
見得一條大袖飄飛了出去,便是連那遠遠跟著的老奴,也已失聲大叫。
薛執正沉默著,神色平和,便像一位經歷了滄桑無奈的老人,而他對面的雨青離,卻已驟然發狂,厲聲大喝之間,劍意更為激蕩,三道劍光猶如化如數十道劍影,層出不窮的斬了出來,與此同時,他法力激蕩,周身竟已涌動著些許神魔之意,殺氣滾滾,向前斬來。
而薛執正居然還是只躲不接,身形似乎生出了某種玄妙,任由雨青離的殺機再重,也皆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有數回,劍鋒距離眼睛,只差毫厘而已,但仍是奈何他不得…
“唰!”
如此躲過道法術,避過一片劍雨,頜下胡須,已是少了一叢。
“嗯?”
“這是為何,他竟一直不還手?”
“難道是有了求死之意?”
“若要求死…為啥還躲得那么溜?”
周圍已是響起了一片詫異聲音,紛紛交頭接耳的說著。
“你為何不出手?”
“我是來找你報仇的,你出不出手,我都要殺你…”
而雨青離,則是厲聲大喝起來,身周法力滾滾,神魔之意,已是再強了一倍,身形游動之間,猶如一尊魔神復生,急急向前趕來,身形未至,便已漫天魔影,薛執正任是身形再靈活,可是在他兜兜轉轉,終于避過了大部分的神通時,胸口之上,卻也結結實實中了一掌!
“唰!”
見得這一幕,周圍已有不少修士驚得直接站起了身來。
心間狐疑,已是無法形容。
這薛執正究竟怎么想著,竟是真個甘心于挨打不還手?
“你…”
而雨青離打了他這一掌,卻也是咬牙切齒,他本是過來報仇的,可是這時候的表情,卻像是恨不得將自己打在了薛執正身上的那一只手給剁下來,他猛然之間,探手抓向空中,已是將三道飛劍抓落下來了一柄,然后神色扭曲,用力盡全身力氣,向著薛執正斬了過去。
“無論你在搞什么鬼,無論你還不還手,我都要殺你!”
“我姐姐在后面看著我,我要向她證明,我要讓她親眼看著你死…”
無數聲內心大喝里,這一劍斬到了薛執正的面前。
可也就在這一霎,薛執正忽然之間大袖一揮,雄渾法力蕩開,直將雨青離這一劍從中擊成了兩截,而后揮手抓住了半截劍刃,翻手一擲,一道銀光頓時向著雨青離飛了過來。
雨青離身形急急翻轉,臉頰之上,卻已多了一道血痕。
場間眾修見得薛執正終于出手,心下也皆是一喜,皆緊張的看了過來。
“呵呵,看在了當年與你父親的面上,你要找我報仇,我不解釋什么,念在你晚輩,我讓你一柱香時間,也算全了與你父親之義,還了你雨家的恩情,不負大丈夫立世之道…”
薛執正沉寂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愴然,低聲說著:“現在,我要出手了!”
聲音未落時,緩緩抬手,一掌推出。
“原來是這樣…”
周圍眾修聽著,皆是心間一驚。
原來薛執正哪怕到了這時候,都念著與雨家的恩情,哪怕是雨家的孩子來找他復仇了,他都自甘讓其一柱香功夫。聽著他剛才的話,似乎暗指此事另有隱情,只是他不愿講而已,眾人本來不信,但是看著他讓了雨青離一柱香功夫的舉動,竟是不由得有些被他說動了。
便是一些路人,初時聽了他的話,覺得他活該,這時候心思也猶豫了一下。
“你滿口胡言,到了這時候還要裝模作樣?”
而雨青離聽得,卻已雙目流火,恨聲大喝,激蕩法力打將了過來。
薛執正身形陡然向前撲出,大袖一揮間,便將雨青離的法力蕩開,身形欺近了他,在無人能夠看到的角度,臉色忽然露出了微不可察的陰險:“不錯,到了這時候,我還要裝,我就是要讓別人都認為你們姐弟二人,才是無恥之徒,讓人都知道,是你們在陷害我…”
話音未落之間,指間法力已凝作一道銀針,悄無聲息戳向了雨青離肋下。
“你…”
雨青離又驚又怒,身形急急向外彈開,身形已是有些狼狽。
可根本不等他逃開,薛執正身形便忽然再度貼上了上來,森然道:“我又如何?”
“呵呵,你真以為自己長大了,不怕我了,想來報仇了?”
“作夢!”
“你也不看看,自己算是個什么東西!”
他一邊說著,一邊揮舞大袖,沒有動用什么法器,也或是因為沒有,只是大開大闔一般,施展著一些雄渾大度的術法神通,將雨青離壓住,外人看起來,他像是不愿對雨青離下殺手,更不肯使陰招,所以才勉強讓雨青離支撐得住,不然的話,怕是早就徹底壓住了雨青離。
“當年,我抱了你姐姐進臥房時,你只知道哭!”
“我看你一眼,你便嚇得跪在了地上,向我磕頭,呵呵,一點骨氣也沒有啊…”
“我有好多次想要干脆將你殺了,可是你姐姐只是求我,由得我玩各種花樣,來滿足我,取悅我,只是為了求著我莫要取了你的小命,可你真覺得,我是因為她才不殺你的么?”
“不是,哈哈,我只是看穿了你根本就是個軟骨頭!”
“你這樣的人,一輩子也成不得大氣,對我形不成威脅,所以才不殺你…”
在這聲聲大喝里,雨青離已幾乎快要瘋狂,出手之時,法力都已顯得有些雜亂。
而薛執正的眼神,也已陰冷如針。
“這么多人瞧著呢,裝什么硬骨頭呢,快露出原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