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宗門,龜縮不出,將百姓性命置于何地?”
“范老先生清江圣人,他命你們外出斬妖,你們居然也敢推脫?”
“看人家守山宗,滿門忠義,何等壯烈?”
“守山宗,就是好,五大宗門算個鳥…”
于五大宗門長老現身之時,周圍一眾百姓,也出現了些微的敬畏,畢竟煉氣士的威名,太過深入人心,尋常百姓哪里惹得起,可是隨著守山宗兩位長老反唇相譏,倒是把五大宗門長老罵的訕訕說不出話,周圍一眾百姓的膽量,也隨著怒火升騰,愈發暴漲了起來。
尤其是,有守山宗長老在前頂著,范老先生在后撐著,這膽子便越來越大。
而他們膽量越來越大,氣勢越來越勝,五大宗門長老的氣勢,反而越來越弱,最初現身那時一身的怒意,在這時候居然都奇異的消彌了,惟剩的,反而只余了心間的惶恐…
“守山宗,這究竟是在做什么?”
“這兩個平時只敢縮在守山宗里,面也不露的老家伙,怎么這么硬了?”
一時心間也不知生出了多少驚疑與憋屈。
想解釋吧,群情激憤,又怎么解釋?
想要動人,可當著這么多百姓的面,居然也硬是不敢動手…
這哪里動人啊,分明是與整個清江城百姓為敵…
一時間,內心只覺得可惡!
太可惡了!
你守山宗這是不僅自己要奪個好名聲,還要順帶把五大宗門給坑了嗎?
“唉,這回…麻煩了喲…”
法舟里面,小徐宗主已嘆息連連,雖然此時法舟外面的兩位長老,吵架層面似乎贏了,但看五大宗門那個態度,怕也是徹底的對守山宗記恨在心了吧,這梁子結的得有多大?
方長老這是想…
忍不住回頭看了方寸一眼,又不太敢問。
如今六大宗門的目的,是為了合殺那只犬魔,并分潤斬殺了這只犬魔之后郡府賜下的功德,而于小徐宗主,目的則更是清晰了幾分,他覺得對守山宗來說最好的結果,也只是與其他五大宗門分功德時,占個平均數,給守山宗重回六宗之列打個好的基礎也就行了…
可方寸如今的安排,卻使得守山宗一下子排除在了六宗之外。
這究竟是,想做什么?
“宗主是個老實人,不太懂這些招法!”
方寸看出了他心里的糾結,只是笑道:“你只管看著便是,犬魔自是要殺,功德守山宗也要了,而若是一口氣便拿到了足夠的功德與名望,守山宗重回六宗之列又何成問題?”
“說不定不只是重返六宗,還要跳回六宗之首呢…”
小徐宗主聽著這話,眉頭都不由得抖了抖。
方二公子的話總是說的這么讓人愛聽,可關鍵是…這不怎么實際啊!
“后面的麻煩事且不說,如今咱們守山宗氣勢倒是占了上風,可那也是借了范老先生的虎皮,而那位老先生,可不是好相與的,他又怎么會憑白將這大好處,交到我們守山宗手上?”
“放心,他一定會的!”
“呵呵,遠遠便聽見你們爭吵不休…”
也就在法舟里面的小徐宗主滿面糾結,而法舟外面,守山宗兩位長老口吐蓮花,連同著諸位百姓把個五宗門長老罵的一個勁兒眼皮狂跳,幾次三番想要動手之時,便聽得南天里傳來一聲呵呵大笑,一朵祥云悠悠飛來,來到城間,緩緩展開,云中正是范老先生及老仆人。
“唰!”
五大宗門長老一見范老先生,頓時松了口氣,主事的終于來了。
而城中諸位百姓,則頓時喜出望外,一個個遠遠的向著范老先生納頭便拜。
就連守山宗兩位大噴子…兩位長老,也頓時住了嘴。
對視一眼,像是在交換意見。
“范老先生來的正好,吾六宗聯手,欲除犬魔,孰料這人還沒動,便惹來這些不快…”
樂水宗的修長老滿面無奈,上前揖禮,要請范老先生主持公道。
“呵呵,我剛才聽人說了,這才急急趕來…”
范老先生溫和而不失威嚴的笑著,目光轉向了其他人。
這時候他感覺著周圍傳來的無數目光,心間竟有種前所未感的驚喜之意,以前與自己面和話軟,但背地里卻一人一個小九九的五大宗門,這時候望著自己便如望著救星一般,而那清江城本就奉自己如圣的百姓們,對自己的感激與膜拜之意,似乎也再次升上了一個臺階。
恰到好處啊…
如今的老先生,已有了種整個清江郡,皆人心所向,全由自己做主的感覺。
然后他便笑...
后他便笑的越發溫和,看待自家子侄一般,看向了周圍皆滿面期待看著自己的五大宗門長老,心里自然也有了自己的計較,準備言語敲打一番,讓他們老老實實聽話…
然后…
“我們清江郡的大圣人終于現身了…”
還不待范老先生開口,便聽得旁邊一聲苦嘆,守山宗兩位長老一左一右夾在了他兩側,一個望著下方的百姓,欣喜叫道:“父老鄉親,我們的活圣人來了,有人為我們做主了…”
一個滿面肅然看著老先生:“您給評評理,我守山宗要聯合五宗外出斬妖,對也不對?”
“這…”
范老先生也愣了!
為何隱隱有種和自己想的不一樣的感覺?
“求范老先生做主…”
“我偌大清江,還有誰比范老先生更公平公正?”
而聽著守山宗兩位長老的話,那些看到了范老先生現身,本就一臉驚喜的眾百姓們,也瞬間激憤了起來,整個城便如開了鍋。之前范老先生未現身時,他們聽得五大宗門竟敢不尊老先生的命令外出斬妖,便已憤怒不已,這時候見了老先生,那怒火又怎么按捺得住?
“好,好…”
而迎著這一片歡呼聲浪,范老先生面上也有壓不住的笑意,輕輕擺手,向四方虛壓:
“諸位父老只管放心,但有老夫在清江一日,便一定為你們做主…”
九仙宗葛長老忽然感覺事情在向著一個不妙的方向發展,神色已是大變,忽然之間冷哼一聲,目光驟然一冷,看到了守山宗兩位長老身上,沉喝道:“老先生已經過來,爾等便也再休要說這等沒意思的話,百姓不懂,難道你守山宗真的不懂,還是在裝糊涂…”
氣機激蕩之下,他便已準備喝破守山宗的陰險用心。
但殊料,他一身氣機縱是兇狂,但守山宗兩位長老卻根本不看他,同時大喝:“閉嘴!”
葛長老都懵了:“怎么不好使?”
青松長老森然大喝:“你說百姓們不懂,他們哪里不懂了?”
寒石長老向著下方的百姓們大喝:“父老鄉親,妖魔害人,煉氣士除妖,你們懂不懂?”
下方百姓頓時一片大呼:“懂!”
青松長老森然喝道:“我守山宗只知道斬妖除魔是正理,這難道沒有意思?”
寒石長老向下方百姓大喝:“父老鄉親,我守山宗只想斬妖除魔,這對不對?”
百姓們怒喝如潮:“對!”
青松長老挾無盡氣勢,居然一身正氣,重重向前踏出,直向著五宗長老厲聲喝道:“閑話廢話都不必說了,今日老夫只是問你,烏邪山妖魔猖獗,你們究竟管還是不管?”
九仙宗葛長老一時啞然,迎著下方無盡百姓們的怒意,他能如何回答?
下意識里,便將目光投向了范老先生。
然而不等著范老先生開口,寒石長老便也已站在了范老先生身邊,目光一掃五大宗門長老,厲聲喝道:“斬妖除魔,護佑百姓,乃是范老先生惟一的心愿,三天之前他就命我們六大宗門速速除了那犬魔,絕不能再任由百姓遭禍,他老人家的話,你們聽是不聽?”
五宗長老神色已有些憋屈了,這話誰敢說不聽?
而青松長老與寒石長老則是雙雙踏前,將范老先生都擋在了身后,神色俱厲,森然大喝:
“既然如此,那我們今日便代表這柳湖城的百姓們當面問一問你們五大宗門!”
“今日,我守山宗便要為了咱們這清江郡的百姓,去烏鴉山除了那伙子妖魔…”
“你們五大宗門,跟不跟我們一起去?”
“嘩…”
隨著守山宗兩位長老步步緊逼,厲聲大喝,五宗長老竟有種被逼到了懸崖邊上的錯覺。
下方那無數百姓的目光,以及面上的憤憤不平之氣,這時候看起來便像是一片怒海也似,倘若自己說不去,便好似會直接掉進這怒海之中,被徹底的淹沒,他們皆是身懷大手段的煉氣士,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但如今,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面對著那幾個問題,他們居然沒有半點說個“不”字的膽量。
下意識的,他們也只能將目光看向了那位剛剛趕來,最為德高望重的范老先生。
然后他們便見這位范老先生,也似有一瞬的猶豫,似乎內心里本來考慮過要說些其他的,但在下方這無數清江城百姓們的目光注視之下,還是下意識的便堆起了微笑,目光頗具威嚴的看向了周圍的百姓,大聲道:“老夫早就說過,斬妖除魔,一天都不能耽誤!”
“嘩…”
周圍一眾百姓沉寂得半息功夫,忽然轟一聲響起了無盡歡呼。
法舟之中,小徐宗主已然大驚,目光訝然的看向了方寸。
方寸轉頭看他,輕輕笑道:“我說過,這位老先生還是太低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