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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蘇州寒日

熊貓書庫    左道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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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脆響之中,沈秋身上覆蓋的結片寒霜破碎開來。

  那些飛舞的寒氣就如落雪瀟瀟,纏繞在沈秋身側,又被真氣流轉帶起紛飛,看上去煞是漂亮。

  一抹冰花落在搖光刀刃,卻凝兒不散,又在沈秋抬起長刀時,飄飄落入地面之上。

  這交戰之氣,寒氣森森,猶如雪山之上,冷的讓人難以呼吸。

  “哐”

  七星搖光,刀意迸發,一股悍勇血殺之氣撲面而來,再有銳利刀氣擦過半空,使沈秋對面那通巫教高手不得不甩手回防。

  只見他十指之上布滿了冰凝,如帶著寒冰制作的手套,又在指尖延伸出銳利冰刺,每每甩動,便有陰寒氣勁破指而出。

  沈秋合身撲來,也不理會那些陰寒指氣打在身上。

  越發純熟的舍身決九分開啟,體內雪霽真氣暴漲數倍。

  壓在刀式之上,竟有種劈山破海的氣勢。

  眼見這絕命一刀已經躲無可躲,那身上黑氣滾滾的通巫教高手便提起雙手,一層厚重的冰甲在真氣游走間,遍布于他軀體之上。

  他試圖用這通巫教絕學,擋住沈秋這必殺一刀。

  但...

  “砰”

  搖光自左肩砍入,在冰甲粉碎爆裂之間,又如斬骨刀一般,斜切而下,將這通巫教高手身上的厚重冰甲整個劈碎。

  又在他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絕學破開,那通巫教人甩手就是兩記寒氣森森的陰戾掌法打來,沈秋丟下搖光,身形又快三分,也是用雙掌與之肉搏。

  便有鬼哭狼嚎的怪異聲響,自沈秋這奇詭掌法中散出。

  兩人對招十記,爐火純青的摧魂鬼爪,將十記真氣打入那高手體內,將他體內真氣運行死死鎖住。

  沈秋也不好過,這搏命對攻中,他身上已是布滿了寒霜,就連心竅都感覺森寒刺骨。

  “唰”

  風雷聲動,沈秋變掌為指,一記神出鬼沒的風雷指,打在那通巫教高手額頭處,最后一絲雪霽真氣沖入腦髓,如一記刺刀,將他腦髓徹底壞掉。

  而那通巫高手的手掌,也印在了沈秋腹部,將沈秋打飛出去。

  他在空中搖擺身體,就像是踏在無形墻壁上,起落之間,便落入地面,又伸手摸了摸嘴邊帶著寒氣的血漬。

  在他眼前,那被刺穿腦髓的通巫教高手,已經化作一團舞動的光點。

  “終于贏了。”

  夢境之中,沈秋長出了一口氣。

  自那一日和青青山鬼分開之后,這一路到達威海,又租了條船入海往遼東去,每日除了用真氣喂養小雛鳥之外,他幾乎全部的時間,都用在夢境對練之中。

  花了差不多大半個月,總算是摸清了這通巫教高手的武功路數,拼著重傷,將他擊殺。

  沈秋眼中有一抹欣慰。

  北朝沒有江湖榜,自然也不知道這通巫教高手功夫到底是什么層次,但在十幾天的交手里,沈秋基本能確定,這家伙應該是初入地榜的水平。

  擊敗了他,就意味著沈秋在手持搖光,動用舍身決和全部武藝的情況下,已經可以與地榜吊車尾的幾名高手搏殺。

  這也意味著,沈秋在匹夫刀意入門之后,終于也從三流菜鳥,攀到了江湖高手的層次。

  著實不易。

  沈秋走上前,伸手探入那團旋轉不休的光點之中。

  他又想到,之前在齊魯戰場上,像這通巫教高手這樣的,一共是五個,卻被仇不平一人連殺四個,只留了最后一個運氣好的家伙活命。

  仇不平的武藝境界,也由此可見一斑。

  更多的武學知識融入沈秋腦海中,熟悉的發脹感覺,讓沈秋盤坐在地,調息體內真氣,他看了一眼前方夢境中,持槍而立的仇不平。

  他心中連一絲前去挑戰的想法都沒有。

  仇不平要殺他,一槍足矣。

  “呼,我會擊敗你的,仇寨主。”

  沈秋雙手放在膝蓋上,看著眼前持槍而立的仇不平,他說:

  “總有一天,我會堂堂正正的擊敗你的。”

  下一刻,夢境破碎。

  在熟悉的船只搖晃的感覺中,沈秋睜開了眼睛。

  他腦海中多了兩門武學技藝,很完整,都是通巫教的門派絕學。

  一套玄冰指,一套寒池決。

  指法是江湖上等武藝,乃是通巫教的看家功夫,雖名叫指法,但卻包含拳掌諸般變化。

  內功就稍差一點,比不得雪霽心法。

  但這寒池決也是大有來頭,就如五行門的魚腸功修到最高境界,便是一身五行真氣,這寒池決修到圓滿,便可以修行通巫教的另一門奇功。

  號稱“冰封萬里”的朔雪玄功。

  據說那北朝國師,天榜高手高興,便用的是這套奇功。

  “查寶師叔,你這套風雷指,越來越跟不上節奏了。”

  沈秋兩指并攏,在眼前虛點一記,他感慨的說:

  “以前我以為你已是江湖高手,但現在眼界寬了,卻發現,你也不過是江湖三流罷了。而我沈某,如今也早已超越你了。”

  “嗯,摧魂鬼爪還差點火候,還得繼續鉆研琢磨,秋風刀倒是已得其中三味,只是少了幾招,不得完整。”

  沈秋從床鋪上站起身,一邊走向船艙之外,一邊在心里思索著自己目前的武藝進展。

  “魅影決已入瓶頸,需得勤加練習,若是可以,還得尋一套其他身法,來借鑒一二。”

  “接下來,除了每日感悟匹夫刀意之外,便要開始參悟玄冰指法,若是能將摧魂鬼爪,風雷指和玄冰指法融為一體,那可就牛逼大發了。”

  他如此這般想著,走出船艙,入眼之處,皆是一片茫茫海域,在視線盡頭,依稀能看到一片荒涼海岸。

  而小鐵,則赤著身,卷著褲腿,正在甲板之上,舞動鑌鐵重劍,來來回回就那么幾招,看上去有些笨重,但實則是感悟劍式,尋得更多變化。

  “小鐵,我教你的爆衣神功和魅影步法,練得如何?”

  沈秋對小鐵喊了一聲,后者睜開眼睛,對沈秋露出一個憨厚笑容,他說:

  “沈大哥,那套神功有些怪,行氣路線我還沒記熟,但魅影步法,已經差不多入門了。”

  “好,那我們便來切磋一下。”

  沈秋脫了外衣,穿著短打扮,上前擺出摧魂鬼爪的招式,他對眼前提起劍的小鐵說:

  “今日不用刀了,用刀便是欺負你,今日我換拳掌。”

  “行。”

  小鐵將重劍扛在肩上,陽光之下,他那一身腱子肉上滿是汗水,頗有種健美先生的感覺。

  他看著沈秋那奇詭的掌法起手式,便對沈秋說:

  “沈大哥,你到底會多少武功啊?

  我見你用刀已入大師行列,這拳掌也是用的有模有樣,我還見你用過指法,暗器,和飛斧,你是怎么學會這么多的?

  我從小就聽師父說,練武得專心,你就不怕貪多嚼不爛嗎?”

  “不怕!”

  沈秋嘿嘿一笑,他說:

  “我有特殊的練武方式,其他人學不來的。廢話少說,小鐵看招!”

  “嗖”

  鬼哭狼嚎聲中,沈秋如鬼影一般閃過三丈,沖入小鐵五尺劍圍之中,揮掌便打,小鐵則后退一步。

  手中重劍擋在身前,間不容發之間,擋住這一記鬼爪橫撩。

  兩人你來我往,沈秋身形輕靈,掌法奇詭,就如冤魂纏身,往往自不可能之處打出一掌,逼得小鐵手忙腳亂。

  但小鐵卻穩重如石,一手重劍大巧不工,放得嚴嚴實實,偶爾辟出一劍,也能將沈秋逼退開來。

  這是切磋,自然不用禁招絕學,兩人你來我往,打了半柱香,便停下手來。

  他們在甲板之上,將各自飼養的雛鳥帶出來曬曬太陽,又喂了幾條蠱蟲,這十幾天的時間,這兩只雛鳥就長大了兩圈,就和小雞一般大了。

  身上長滿了灰色的容貌,再配上大眼睛和小翅膀,看上去異常可愛。

  “我本以為,你說你和師父在遼東居住,就在旅順這邊,卻不想,你們居然住在棒子國邊上...”

  沈秋坐在船舷上,看著遠方海岸,對身邊小鐵吐槽了一句。

  他說:

  “按你的說法,再往東去一百里,你和你師父可就是棒子國人士了,咱小鐵,沒想到還差一點就成外賓了。”

  “沈大哥,人家不叫棒子。”

  小鐵用心的抱著自己的雛鳥愛寵,第無數次,對沈秋糾正道:

  “人家那邊叫三韓之地,也是有家國在的。

  師父說,那些三韓人祖上,其實也都是中原人士,就連那海外東瀛倭國人,也是秦朝仙人徐福的后裔呢。”

  “唉,你師父這說法就有偏差了啊。”

  沈秋笑著說:

  “人家可不是呢,你若想聽這東亞過往,我便與你說一說。唉,青青不在這里,少了些喧鬧,那丫頭可是最喜歡聽這些奇聞異事的。”

  帶著腥味的海風吹在兩人身上,小鐵也嘆了口氣,說:

  “也不知道青青和山鬼大哥現在到了哪,這分開十幾天,也有些想他們了。”

  山鬼的去處很好猜,定然是路過洛陽,然后直接回了太行山。

  但青青,現在在哪呢?

  答案是,她也在船上。

  她昨日剛離了洛陽,正往蘇州去。

  她不是一個人走的,浪僧在船上伴著她,順便護衛她安危。

  打著河洛幫旗子的船上,在船艙中,換上了綾羅長裙,又重新扎了丸子頭,還用紅綢帶綁著的青青,正趴在桌子邊,和自己的兩只小雛鳥玩。

  她用手指戳著那兩只胖胖的雛鳥,聽它們發出軟糯叫聲,就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臉上也滿是笑容。

  浪僧則坐在另一邊,敲著木魚,誦念佛經。

  “詩音還真是文氣,她把自己那只小鳥叫‘去疾’,和給人起名字一樣,但鳥兒怎么能有那樣的名字啊。”

  青青玩夠了,把兩只小鳥抱在懷里,喂給它們蠱蟲吃,還用自己體內的真氣,溫養這兩支小鳥的體魄。

  她對浪僧說:

  “大師,我準備把我的小鳥叫‘紫電’和‘疾風’,是不是要比詩音更合適一點?”

  “自然是了。”

  浪僧被打斷誦經,卻也不惱。

  他滿臉笑容的抬起頭,對青青說:

  “貧僧還要感謝青青姑娘,送給貧僧侄女這等靈物呢,我那結義兄弟自打詩音出生,便想為她尋得一些護身靈獸,但這些珍貴之物真的是難以尋覓。”

  說到這里,浪僧感慨的說:

  “貧僧聽聞,在數百多年前,世間還殘存一絲靈氣時,荒山大澤里,也有異獸存續,可惜,現在到這靈氣枯竭之時,卻是一只也尋不得了。

  青青姑娘手中三只異獸,若是拿到江湖上,也必引人爭搶,卻又對詩音拱手相讓,真乃是義氣朋友。

  詩音尋你做閨中好友,真是沒看錯眼。”

  “嘿嘿。”

  青青被浪僧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說:

  “這也是師兄有福氣嘛,我也是沾了師兄的光呢。不過大師,你說你要去蘇州訪友,你在蘇州也有好朋友嗎?”

  “有的。”

  浪僧轉著佛珠說:

  “我有一位出世好友,乃是江湖異人,喚做‘芥子僧’,他與我相談佛法,很處的來,一來二去,我等兩人變成了至交好友。”

  “若青青姑娘不急的話,到了蘇州,不妨也與我去見見那芥子僧。以后若是在蘇州有急事,也可尋他幫助。”

  “哦,對了。”

  浪僧想起一事,便又說道:

  “你家師兄在蘇州大戰后,身受重傷,幾乎力竭,也是芥子僧用一身佛家真氣救回來的。他也算是救了你師兄一命呢。

  他乃是江湖高門涅槃寺的俗家弟子,也是有一番緣法的,你這丫頭,可莫要因為人家是俗家弟子,就小看了他。”

  “啊,這樣啊。”

  青青想了想,便說:

  “那確實是要去見上一見,師兄遠游遼東,便該由我去替他感謝芥子大師呢。”

  “如此甚好。”

  浪僧笑了笑,他看了看青青懷中休息的兩只雛鳥,雖說破殼而出才有十幾日,卻被青青喂得如肉球一樣,圓滾滾的。

  浪僧實在是有些看不過去,便輕聲提醒到:

  “這小獸頗為通靈,倒是很貪吃。”

  “但青青還是不要再喂它更多,它們以后是要翱翔天際的,太胖了,可就飛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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