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家里和林萱兒一起喝果蔬汁的蘇音,突然之間有種自己被人叫到的預感。
“怎么了,難道是不好喝?”林萱兒面不改色地喝下了這一杯褐色的飲料,旁邊唐玥和汪星蕊看著臉都綠了。
這飲料,真的是人能喝的嗎?
“的確不好喝,”蘇音先是承認了這一點,又接著說道:“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我心情有點起伏,不對,應該是緊張。”
“因為電影節的緣故?”唐玥從身后環住了蘇音的脖子:“你又不需要臨場表演,緊張什么。”
“還不是這次預告片關注度太高了。”蘇音嘆了口氣,她這個煩惱旁人聽見估計得氣的半死。“然后又一堆人在那兒分析,都快把這部短片吹成神作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期待越高,那失望可能就越大。”
“也對哦。”汪星蕊點了點頭:“就跟我這期的名次一樣,第一次掉出了前三。我覺得我唱得和之前沒差別,可觀眾對我的期待值卻越來越高了。”
“下一期又有人踢館了,”林萱兒看見唐玥和汪星蕊沒喝她特調的飲料,只得是一個人喝了兩人的份量。“而且還是我們的熟人。”
說到這里,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汪星蕊。
以前莫妮卡還藏著掩著,可自從上次同臺,她對汪星蕊的心思被發覺后,她就直言不諱了。
很多場合,她都會提起汪星蕊。
那是她認定的對手,也是她奮斗的目標。
“不,”唐玥對莫妮卡的評價卻很直接:“她明明就是蕊蕊的毒唯!”
“你們別這么說,”汪星蕊都害臊了:“她就是把我當成競爭對手而已。不過她踢館應該也挺強的。”
“可我們剩下的人里,”林萱兒實事求是地說道:“沒有誰好踢走了。”
“對啊,”蘇音搖了搖頭:“這么來看,你倆面對的壓力可比我大多了,我不該在這發愁的。”
唐玥往后一躺,順勢躺在了沙發上。她揮了揮手臂,笑著說道:
“我們現在應該發愁的是伊玲什么時候回來,她今天電影殺青,現在應該還在外面慶祝吧?”
“別等了。”林萱兒看了眼時間,認為她們再等下去,會影響到后邊的工作。“伊玲她跟著陽哥,陽哥肯定會安排好她的住處。我們給她發個消息,告訴她咱們先睡了就行。”
大家想了想明天的活動,都紛紛回到了房間睡覺。
張伊玲這時候正要把手伸向啤酒,卻被一只筷子攔了下來。
她抬起頭,便對上了周弋陽那微微紅,卻看起來很清醒的表情。
“我,我就打算嘗一口。”
“你外公和我說了,”周弋陽回頭一看,張應遠這時候已經靠著椅子睡著了。“你十歲的時候,就偷偷把他藏的酒喝了。還嘗一口,打算干一瓶吧!”
“周叔叔,”張伊玲結束了拍攝,也結束了她的演員生涯。那么她和周弋陽的關系,也不再是導演和演員。對周弋陽,自然沒那么尊敬了。“你這是在勸我喝酒嗎,我可是未成年人哎!”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周弋陽的余光下意識地落在了張伊玲的胸部,又立刻收了回去。“真的沒想過做演員?”
張伊玲已經麻利地用嘴咬開了啤酒蓋,然后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口。
她將啤酒放在一邊,整個身子都放松下來,像是水母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春末初夏的夜里,偶爾會有微風拂過。
周弋陽在風里聞到了燒烤和洗發水混合的味道。
“沒有。”張伊玲肯定地說,她舉起左手,又把右手放在了起伏不定的胸口:“做演員好累!而且演自己還好,演別人,我會分辨不出哪一個才是真的我。”
周弋陽笑了笑,徹底放松下來的張伊玲,更加像電影里的角色了。
早熟中又保留了一絲天真。
“我也不是勸你做演員。”周弋陽把椅子搬到了她旁邊。此刻燒烤攤里清醒的人已經不多了。
有人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有人靠著墻發呆,有人坐在露臺上看星星。
大家短暫地融入了群體后,又回歸了孤獨的個體。
“不過你還挺有天賦的。”周弋陽看著張伊玲,又問道:“有點像蘇音。不過呢,和她比起來,天賦還是差了點。”
張伊玲嘿嘿一笑,半點沒生氣:
“蘇音姐姐的天賦我怎么比得過。我看過我外公給她拍的短片,她在里面好美,好靈。我這次是仗著角色量身定做的優勢,才能當女主的。”
“不過周叔叔,對小朋友應該多鼓勵,而不是拆穿真相。”
“可小朋友都要長大的對不對?”周弋陽也沒管張伊玲對自己的稱呼:“與其有一天突然把她推到真相前面,不如一點點揭開。”
“是啊,”張伊玲突然垂下眼簾。她又趁著周弋陽不注意,開了一瓶酒。“一點點告訴我真相,不是挺好的么!”
“你醉了。”
周弋陽懊惱地拍了拍腦瓜,他怎么忘了,張伊玲再怎么成熟,也不過15歲。她的酒量能好到哪里去。
等張應遠醒來,恐怕會怪他沒照顧好自己的孫女。
“我沒醉。”張伊玲立刻站了自己,證明自己是清醒的。“你說,人生總是這么痛苦嗎,還是只有小時候是這樣。”
周弋陽萬萬沒想到,張伊玲會在這個時候說出臺詞。
可她現在明明知道答案卻依舊迷茫的眼神,她想要聽到不同的答案又害怕心中回答的神情,都太靈了。
若不是情景不對,周弋陽都想拍下這一幕。
“總是如此。”
“不,長大后更痛苦。”
他倆同時開口,說了不同的答案。
“周叔叔,”張伊玲彎下腰來,俯身到周弋陽耳邊。呼出的氣都帶著淡淡的酒味和薄荷糖的味道。“我想當一個導演。”
“嗯?”周弋陽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導演,不錯的選擇。正好繼承了你外公的衣缽。”
“我想拍一個故事,一個困擾了我很久的故事。”張伊玲轉過身去,單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有幾分惹人憐。
“我聽過一個說法,有一個導演所有電影都是拍他的人生。每拍一部,就是在治愈自己。周叔叔,我也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