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遺跡,目前我遇見過難以解釋的,只有兩件事情。”
“第一個,是締嬰圣株。”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決定了要最大程度上利用道穹蒼能掐會算的能力,徐小受毫不客氣提出了最敏感的問題。
他當然也知曉,尋常問題,道穹蒼隨便抓個人搜個魂,基本都能了解。
所以很不巧,自己所困惑的,正該是他最感興趣的。
“祖樹么…”道穹蒼垂首一喃。
幾人目光齊齊落在這白衣披發的天機術士身上,各有期待,各有思忖。
有決定聽三分的。
有決定聽一半的。
還有桑老那種決定聽完不打算用,以后續發展去判斷道穹蒼是否真心“歸順”徐小受的。
不多時,道穹蒼已思考完畢,抬眸侃侃而道:
“諸位應該都知道,締嬰圣株,為神之遺跡世界樹。”
“但也應該不太清楚,在成為神之遺跡世界樹之前,在落于斬神官之手前…”
“締嬰圣株,還曾和藥祖有過一段關系。”
藥祖?
徐小受眉頭一挑,想到了黑暗生林那詭異的生命力——這就是力量來源?
有些出乎意料,卻在情理之中。
徐小受本以為,那等詭異,其實大部分源于邪神之力的影響。
“不!”
很快,徐小受意識到自己并沒有錯,皺眉出聲:
“締嬰圣株確實展露過詭異的生命力量,但她大部分情況下,主要使用邪神之力。”
水鬼、白胄等聞聲點頭。
都是進入過那黑暗世界的人,他們對邪神之力的印象,可比什么子虛烏有的藥祖之力,要來得深。
——恢復力強一點就是藥祖之力的話,那徐小受不就是藥祖轉生?
“邪神之力么…”
這下,驚奇的反倒成道穹蒼了。
他視線一轉,轉到了一側地上黑衣的斬道尸體身上去:
“我神降的這位,確實遠遠靠近過‘黑暗生林’一次,你們是這么稱呼那座森林的吧?”
“如果是邪神之力的話,那我知道了。”
幾人胃口頓時被吊了起來,等待起道穹蒼的下文。
結果這廝磨了好一陣,儼然一副沒有后續的無辜表情。
“別賣關子!”
徐小受忍不了。
他最討厭的不止是道穹蒼的外在,還有他這幅內里悶騷的神棍性質。
話說一半憋回去,和屎拉一半夾斷不擦屁股起身走人,有什么區別?
都只會讓人感到惡心!
“好嘛…”
道穹蒼一副“話到這個程度你們還不悟,那我只好降個智和你們保持同頻咯”的表情,攤開手道:
“很好理解啊。”
“你們進入這遺址之時,應該都見過神戰畫面吧,里面出現了四祖之力,分別是天祖、魔祖、圣祖、術祖。”
一頓,見旁側幾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穹蒼再道:
“還得跳出來看,這是以斬神官的角度紀錄下來的畫面,所以神戰之中,應該還有祂的一份。”
“即,四祖之力外,還有一個同臻祖神之力級別的斬神之力。”
那就是…
五祖神戰!
徐小受點著腦袋,并不想思考:“所以呢?”
“所以,神戰的結果,該是天祖、圣祖,以及斬神官染茗的一方失敗了。”
正神輸給了邪神?
天祖和染茗交好,這點徐小受倒是知道。
但道穹蒼從哪里推出的,天祖、圣祖、斬神官是一方,魔祖、術祖是一方?
還不待發問,道穹蒼指節抵著下巴,踱步斟酌道:
“不,不應該說‘失敗’,應該這么說…”
“祂們幾位,或許沒能成功阻止魔祖、術祖的目的,漏掉了一些‘尾巴’。”
徐小受認認真真端詳起道穹蒼來。
他已無法確定,道穹蒼說得煞有其事的,究竟是在隨口胡謅,還是仔細分析后得到的結果。
余光掃向桑老、水鬼等人,個個裝得有模有樣的,不難看出也是一頭霧水。
“也可以理解…”
徐小受無奈,畢竟如果說只到半圣和圣帝,單憑桑老、水鬼,是都能分析個大差不差。
但上到祖神級別,約莫也唯有五大圣帝世家出身的道穹蒼,知曉著大量祖神秘辛,才可高屋建瓴,斷下評論。
這并非不好判斷,徐小受只嘗試著把自己當一回傻子,使一計拋磚引玉:
“術祖不是好的嗎,邪神才是壞的。”
道穹蒼立馬便投來訝異的目光,那古怪的眼神仿在看一個無知的蠻夷,好笑道:
“眾所周知…”
“圣祖和魔祖交惡,天祖和斬神官交好,魔神與天祖更曾在虛空島有過一戰,至于說術祖邪化之前,確實也屬于你說的‘好’的一方。”
“但因由種種原因,術祖成為邪神之后,也屬于魔神所在的陣營了…你這個天祖傳人,有點無知哦?”
徐小受咬著牙哼唧兩聲。
你這個眾所周知,也有點小眾哦!
道穹蒼鄙夷完后,又捏著下巴,盯著地面,作沉思狀:
“不過也是,你得到天祖傳承時,天祖都走了不知多久,這么瑣碎的小事,從祂的角度,怎么可能自己提呢?”
“有空多去找八尊諳套套近乎吧,他跟月宮奴在一起過,他知道這些,你們可以聊聊的…”
眼皮一抬,道穹蒼恍然大悟:
“哦,看來你們自虛空島后聯系也不多,或者說之前的也不多?”
“這么看,他并不是很喜歡搭理你啊,還是說你可以聯系上他,但要平等對話,也有點困難?”
“唔,這么說的話,其實我之前對付你的時候,并不需要多作考慮八尊諳才是,畢竟你想讓他出手,也得付出大代價…”
“唉,想得太多,果然會讓人處處掣肘,我應該不定時‘冒險’一把才更好…”
道穹蒼拳頭一捶掌心,臉上浮現了懊惱之色。
周圍忽地安靜了。
話癆屬性一開的騷包老道,碎碎念念得所有人頭皮發麻,徐小受更是如此。
這家伙還真是時刻不停止分析!
自己只不過問了一句術邪二象性,他分析著分析著,還能推到自己和八尊諳的關系上來?
你腦子怎么長的…徐小受居然心生有朝一日定要抓住道穹蒼,將他切片研究的瘋狂想法。
壞了,我成反派了!
徐小受趕忙心思一正,扯回正題來:“神戰結果,又和締嬰圣株有什么關系?”
還不清楚?
道穹蒼眉頭高高一揚,有些詫異地說道:
“顯而易見不是嗎?”
“圣神大陸叫圣神大陸,不叫魔神大陸,也不叫邪神大陸。”
“魔祖、術祖的結局,當然是失敗的。”
“五祖神戰,雖說不知具體發生在什么時間點,但結局魔神一方肯定也失敗了——這正是我之前對圣神一方‘失敗’改口的原因。”
“既然魔祖、術祖最終失敗了,圣祖、天祖、斬神官也沒贏,那肯定是祂們在神戰階段時,沒能完全遏制住魔祖、術祖二者的目的。”
道穹蒼翻著雙手,一根又一根的手指彈出來:
“術祖最終成了邪神…”
“斬神官斧勾天境三角,植下祖樹…”
“締嬰圣株本繼藥祖之力,你卻說它主使用邪神之力…”
一停,將手指一一彈出,彈無可彈后。
道穹蒼抬眸,看了眼瞪大雙眼的徐小受,囁嚅了幾聲后,無奈道:
“十之七八,斬神官中計了!”
“邪神殘余寄于締嬰圣株,趁祂留下傳承之時,暗自于神之遺跡圖謀恢復、發展、壯大…”
“怎么用詞都行,總之就是那個意思,諸位,我應該不用再明說了吧?”
“有話直說到這個地步…我這個朋友,小受你就說,夠不夠意思吧?”
話,兜兜轉轉,繞到了這個地步。
所有人只覺茅塞頓開,又細思極恐。
“你說得,很在理…”
徐小受心下所感到悚然的,卻不是斬神官中計了,而是道穹蒼。
自己只提了一句締嬰圣株主使用邪神之力!
這騷包老道能繞到五祖神戰去,關聯上圣神大陸的歷史,最后回到締嬰圣株本身來,得出一個十之七八的答案…
這答案,自己得不到,真是因為對祖神關系一無所知所導致的嗎?
非也!
靜下心來想。
天祖和染茗交好,和魔祖交惡。
于虛空島上,徐小受早知此事,甚至是篤定式的知道這個事實:
契約虛空將軍紅的時候,他代入過阿紅,聽到了在阿紅被一團魔氣,也就是魔神親手斬殺時,說過這樣一句話:
“染茗,抱歉,吾只能先走一步了…”
天祖、魔神、斬神官,三者之間的關系,躍然而出。
至于說圣神、魔神交惡,天下共知。
余下的術祖邪化,變成邪神,在南域留下詛咒,令其成為“罪土”等傳說。
徐小受也早在接觸了“血世珠”之秘后得知,他甚至還知曉“七樹大帝—血樹—血世珠—邪神”之間的一連串關系。
道穹蒼所得出的結論,需要用到的前提,除卻那個締嬰圣株還繼承了藥祖之力自己所不知曉外,其他的通通知曉。
而偏偏,他得到的結論,同藥祖之力毫無關系!
這也就是說…
“只要我肯去想、去關聯,這個答案,其實我也能得到!”
這結論一出,更讓人感到絕望。
因為包括徐小受自己,包括他此時轉頭去看的桑老、水鬼二人,三者面上,各皆有著無力。
他們通通沒有得出此論!
讓人更更絕望的是…
在神之遺跡浪費了這么多時間,他們冥思苦想而無從所得,即便有人提點可能也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去繞,才能有所得。
然,人家道穹蒼三言兩語閑聊間,輕易就掏出來了這般答案。
“呼…”
徐小受掌心從黑發穿過,擼過頭皮,長長舒出了一口氣。
什么“因為他出身圣帝世家,了解的祖神秘辛更多,眼界更高,所以更容易得到答案”,不過只是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罷了!
他,真有點東西的!
徐小受并非不敢承認自己平白無故遭受了一次智商暴擊,但很快釋然了——十尊座只一個菜,如果香姨沒真愛。
緩緩平復下心緒后,他盯著對面騷包老道,搖頭唏噓道:
“久聞‘天高一尺八尊諳,神鬼莫測道穹蒼’,盛名之下,果無虛士。”
“他八尊諳高沒高天一尺,我尚沒看到。”
“但朋友你神鬼莫測,今個兒我倒是再行領教了一番,失敬失敬…”
好煩!
如果他不是道穹蒼,真想拉他進天上第一樓。
把李富貴、桑老、水鬼等腦子栓一塊,感覺都沒有得到一個道穹蒼來得讓人暢爽。
可是…
他不是神鬼莫測道穹蒼的話,拉他進樓,又有什么意義呢?
徐小受心聲不由開始哀嚎:
貴寶,為什么你不能爭氣一些呢?
看看人家騷包老道,但凡你能夠跟他并肩,朱一顆拿什么跟你爭二把手的位置啊——我把你供起來,每天用三炷香虔誠地拜!
“到了這種時間了嗎…”
道穹蒼聽著彩虹屁吹捧,表情很是受用,狀似隨意地開口道:
“其實徐小受你并不知道,我更羨慕你。”
“早就聽聞‘舉世無雙非徐爹,分身乏術不受爺,一人衍子千千萬,難辨其術正亦邪’…我實在是好奇得緊,你在虛空島上、在青原山那一夜,用過的‘化身之術’,到底是什么,可以教我嗎?”
徐小受嘴角一咧,差點就要糾正那不叫“化身之術”,那叫“第二真身”了。
但很快…
“受到指引,被動值,1。”
好家伙!
我吹捧你兩句,你還套起我秘密來了?
騷包老道你真的是見縫插針到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了是吧?
徐小受趕忙結束商業互吹時間,佯裝沒聽到那話,自顧自道:
“老道,既然你說了,締嬰圣株被邪神之力污染了,是祂的后手,而今又通過侵吞神之遺跡的力量來壯大自己…”
“那你覺得,締嬰圣株本體,現在該是什么級別?”
揣著明白裝糊涂。
徐小受早就知曉,締嬰圣株是有了“神庭雛形”的級別。
而神庭,是祖神的基礎,答案不言而喻了。
現如今…
第十八重天沒找到締嬰圣株的力量,神亦就該是追著她殺上第三十三重天了。
道穹蒼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入局,說是巧合沒人相信。
而為了自保,他甚至能付費給自己使用。
搞不好現在的安靜,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天傾之時,瞬息之后!
徐小受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較之于締嬰圣株,他更想知道在神鬼莫測道穹蒼的視角里,如何看待“邪神后手”。
“有趣的問題…”
道穹蒼似笑非笑,捏著手指頭,古怪地瞥了徐小受兩眼,垂眸后又瞥了他兩眼:“你想問的,不止這些吧?”
徐小受回以不置可否的表情,并沒有說話。
道穹蒼無奈說道:“祖樹級別本就不低,如果你說的力量,單指‘戰斗力’,起步巔峰半圣、低境圣帝級別的,都有。”
“祖樹締嬰圣株,承繼藥祖之力,圣帝肯定有了。”
“經受過邪神之力污染,藥祖之力邪化,高境圣帝的戰斗力沒跑了。”
“但污染就是污染,戰力的增強,隨之的是靈智的邪化、低下,這不失為一種平衡。”
“要我說…”
道穹蒼習慣性地磨蹭了一下,結果只等到徐小受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后,失笑道:
“正常情況下,你把它當成中高境圣帝來打,不成問題。”
“對了,神亦不是在這里嗎,我怎么沒看到他,你們沒在一起?”
話題轉得十分突兀。
徐小受險些沒反應過來。
待得回神之時,道穹蒼目光掃過略有驚慌又佯裝鎮定的白胄、岑喬夫二者眼神,齜起了他的大牙,怒道:
“所以,你能召喚神亦的玉符,是假的?”
你他娘的…
讓你回答就回答!
你每回答一個問題,都要反問一個是吧?
徐小受險些沒一拳打騷包老道臉上去,這家伙,簡直防不勝防。
但不過一瞬,他意識到道穹蒼或許并不知道召喚玉符的真情,只是如此前一般,在投石問路。
——接下來所有人的反應,才是他判斷真實情況的那個“前提”!
而以我性格,岑喬夫、白胄等,怎可知我底牌神亦能否召喚?
道穹蒼,用怎敢以岑白之反應,推測我底牌可用與否?
徐小受嘴角掛上一抹道氏賤人的招牌式微笑,把皮球踢了回去:
“你覺得呢?”
道穹蒼哈哈大笑,很快表情肅然,伸出手指遙遙點了徐小受兩下:
“你討厭哦。”
徐小受懶得跟他多嘴,回到正題上,繼續使用起了道穹蒼:
“正常的情況,締嬰圣株有中高境圣帝戰斗力,那么不正常的情況下呢?”
拋開惡心人的部分不談。
道穹蒼,真好用!
“不正常,那就是締嬰圣株滲透了整個神之遺跡咯——祖神命格它已拿到,具備了成為祖神的基礎,還有邪神之力…”道穹蒼說著眉頭一動,“你有兩個問題吧?”
又來了。
徐小受發現騷包來道除了好用,用他時隱隱會有的硌人感,原因出現在哪里。
道穹蒼的本質,就不是個會任人拿捏的人。
他永遠會嘗試在被動的局面中,隱晦地拿回節奏的主動權。
所以,當我感到不適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發動了…徐小受總結著,表面上若有所思地點頭:
“對。”
他的第二個問題,不關乎締嬰圣株,關乎斬神官染茗。
道穹蒼掐指能算,徐小受還真想試試他、問問他:
神之遺跡已被污染,斬神官染茗的意志、傳承,是否真的也被污染。
那“羽升三境,得見真名”,是見得,還是見不得?
他還沒問。
也什么都還沒透露。
道穹蒼嘖嘖咂舌,已笑著道:
“我建議,你把兩個問題并在一起。”
“如果情況不正常,大概率不止締嬰圣株,所有的都不會正常,那也就是說…”
“祖神命格已丟,羽升三境、得見真名的斬神官染茗,你可能也只會在那里…面見邪神!”
徐小受面色一變。
桑水岑白,各皆駭然。
邪神…不是已…隕落了嗎?
“尾巴!”
腦海中若有晴天霹靂劃過。
所有人這一刻,回憶起了方才道穹蒼所提過的邪神殘余、邪神后手!
神之遺跡,是斬神官染茗為自己留下的傳承。
卻也早在此前,邪神算到了此節,提前在締嬰圣株埋下伏筆。
如此,待得染茗主動施為,以祖樹締嬰圣株為世界樹,鞏固神之遺跡基礎時。
實際上,他植下的是邪神的后手,還栽種在自家的后花園,更義無反顧將后背暴露給了自己的對手?
“滋”的一下,在場幾人背脊都發涼了。
這算什么?
神之遺跡——這為自己斬神官后人所留下的一切寶物、一切傳承,稀里糊涂間成了邪神復蘇的溫床,就連自我意志,在無盡歲月后都已被侵蝕?
而兩個問題該要歸并為一的根本原因,出在締嬰圣株其實不止是締嬰圣株,實際上她也只是邪神這頭“鬼獸”提早選擇且能絕佳隱藏它的…鬼獸寄體?
“啪!”
道穹蒼打了一個響指。
旁側幾人霍地驚醒,各自身體一激靈,抬眼望去。
只見道穹蒼伸出他的左掌,彈出了祖神榜,對準眾人,笑著對徐小受道:
“你和月宮離,各自都已湊齊了十八顆神之命星,擁有召喚祖神命格,結束神之遺跡探索的資格。”
“你們也都很聰明,知曉把對方當成石子投去問路,但有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
徐小受心神一凜,隱約明白道穹蒼欲說之言,便聽他再道:
“聰明人,對聰明人,不就相當于傻子對傻子?”
“除了強迫,你們誰會主動愿意去揭開這層自欺欺人的布紗呢?”
“而要等到你們都準備周全,強到可以去強迫彼此,耗時又多少,中間又會發生什么呢?”
“問題的關鍵又在于,祖神命格不召下來,‘羽升三境、得見真名’也不想去見…那締嬰圣株,或者說邪神殘余,就不會來了嗎?”
道穹蒼的響指并作手指,指向了天。
徐小受等人抬眸望天,天色灰蒙蒙的,如是那給自我遮上的掩耳盜鈴式的“愚昧”。
“囚籠…”
是的,這就是囚籠。
認知的囚籠,思維的囚籠。
工于心計,又陷于心計,一步步把枷鎖往自己身上套,把視野一點點縮限住的巨大囚籠。
分明囚籠之天,捅破之后,才名“驚悚”!
現階段,圣奴和圣神殿堂在這里兩相互耗,斗個你死我活,不正是坐山觀虎斗的締嬰圣株,或者說邪神殘余最想看到的么?
而被封閉了的神之遺跡,締嬰圣株吞噬了那么多的半圣位格,又引神亦殺至第三十三重天,這亦不正是邪神最想看到的鷸蚌相爭么?
“神亦!”
徐小受瞳孔猛地一顫,如果說道穹蒼說的為真,那這么久杳無音訊的神亦…
“不對!”
徐小受猛地嚇醒,恨恨地盯上道穹蒼:“你在嚇我?”
這下,輪到道穹蒼掛起他那招牌式的天機微笑了,并沒有說話。
“你在嚇我!”
徐小受重復了一句。
道穹蒼并不回答,只是瞇瞇眼,呵了一聲道:
“徐小受,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最怕什么,什么最來。”
什么意思?
墨菲定律?
不待徐小受回應,道穹蒼手指依舊指著天空,嘆聲說道:
“道破天機,是會遭天譴的。”
“而我以真心待你,不惜道破天機,你卻還要懷疑我…這樣,也是會遭天譴的。”
天譴?
怕什么,什么就來?
徐小受瞳孔放大,盯著遠空,看到那灰蒙蒙的天穹云霧在動、涌動、快速涌動。
“啪!”
道穹蒼指天的手一并,又打了個響指,帶著一種陰惻惻的口吻:
“天譴,來了…”
聲音剛落,天穹裂開,從中探出一只巨大的、陰邪的、紫色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