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討論,被動值,2。”
“受到擔憂,被動值,3。”
“受到注視,被動值,782。”
徐小受跟在圣奴三個大佬的身后走出空間裂縫,差點沒被這突如其來的數字給嚇尿。
同一時間,有七百多個人在注視著我?
徐小受感覺自己好久不曾見過這等數額的“受到注視”了。
往日里能攀上這般數字的,只有擂臺賽,亦或是八宮里開啟前夕的人潮洶涌。
但現在…
“感知”竭力一掃,徐小受能頃刻判斷出,圍堵在前頭的白衣,也才僅僅六七十個。
那么,剩下的七百多號雙眼睛,藏在哪里?
一時間,徐小受心頭發麻。
“喲,陣仗不錯啊!”
岑喬夫從空間裂縫中跳出,屹立于虛空,抽出了腰上別著的小斧子,還順手松了松腰帶。
天邊的雨隨著他身形一挺,仿若也被完全撐住了。
一身滂湃氣勢節節攀升,他斬道的氣息,也開始步步蛻變,一點點爬上了那個讓人驚駭的境界。
“果然是太虛…”
茍無月無聲呢喃,目光從岑喬夫背上昏迷著的蒙面人身上挪開,隨后,落到了這二人身后的那一個青年身上。
國字臉,絡腮胡,長頭發…
怎么看,怎么不像宇靈滴傳來的第一手資料中的那人。
而守夜方才說過的話語,也再度于耳畔回響了起來。
“那徐小受,十句話中,能有九句半是真的,便行了,余下半句,最好不聽!”
茍無月笑了起來。
果然,要說誰對這徐小受理解最深,當屬和他親身打過數次交道的守夜了。
“圣奴?”茍無月挪開目光,高聲問道。
“圣奴!”岑喬夫頷首沉音。
“嗡——”
名劍奴嵐之聲突兀一顫,似乎要掀開戰斗的新篇章。
茍無月緊緊攥住,頭不曾低下,但已然感受到名劍的憤懣情緒。
似乎,這劍和來人,還有過節!
“鏗——”
徐小受手上的有四劍也是劇烈一震。
鏗鏘之音霎時間將迎面而來的凜然劍意蕩平,還虛空再一片清凈。
“淅淅瀝瀝…”
雨,再度落下。
無聲的交鋒,似乎從雙方初次碰面,便已經開始了。
“徐小受呢?”
另一邊,喬遷之眼巴巴望著從裂縫中跳出來的三人和一具昏迷的尸…圣奴首座?
他沒有過多關注,而是將目光放到他們身后。
可自那圣奴四人出現后,其背后的空間裂縫,竟然開始修復了。
這也就意味著,白窟事件完全結束。
一切,都翻篇了!
“可…徐小受呢?”
喬遷之不敢置信。
如若結果真就如此,那在茍無月禁錮的空間之中找不到,白窟也沒能走出來…
徐小受,能去哪里?
他,死了?
“那個年輕人…”
葉小天凝視著那國字臉、絡腮胡的青年,眼瞼一垂,似乎陷入了神思。
“退。”
少頃,他手一招,便是帶著身側幾人再閃身至了極后方之地,遠離戰場。
“葉小天!”
喬遷之立馬急眼了,“小受還在…”
“稍安勿躁。”
葉小天伸手制止了喬遷之多言,道:“你們先往后退,我去去就回。”
“等…”
喬遷之眼睛一瞪,立馬要出聲阻止,但那白發道童卻在身形一閃間,失去了蹤跡。
再度出現之時,已然落到了白衣和圣奴對峙的中間。
“茍無月,在你們開戰之前,你說過的,只要我見到了我想見的人,便可以直接帶走。”葉小天首先扭頭看著茍無月說道。
“隨意。”
茍無月很是大方的伸了伸手,似乎完全不在意這靈宮之主接下來要如何動作。
他其實也很好奇,葉小天要帶走的來自于天桑靈宮的人,會是那說書人、岑喬夫、圣奴首座?
亦或是,那個長得不像是徐小受的聞明?
“多謝。”
葉小天一點頭,便將目光投到了國字臉絡腮胡青年身上,淡然開口:
“我乃天桑靈宮內院院長,此行只為接回靈宮于白窟的歷練弟子,凡天桑靈宮內院弟子,此刻皆可隨我離開。”
他目光灼灼,頓了一下,補充道:“點頭,即可。”
這一番話落定,全場所有人都不由再將視線凝到那青年身上。
“受到邀請,被動值,1。”
“受到擔憂,被動值,4。”
“受到注視,被動值,782。”
院長大人…
徐小受心頭一暖。
僅僅這么一句話,他便能篤定院長大人絕對沒有被白衣給收服,也不是在用那些小伎倆,驗證著自己的身份。
徐小受從沒想過,在驚險刺激的白窟作戰之后。
外頭,還有人在苦苦等待著自己。
“原來,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但是,遲了啊!
徐小受嘴角咧開笑意。
他已經明白了,自己走到目前這一步,是從外院“風云爭霸”中場開始,從遇到桑老開始,便已經注定了的。
院長大人,確實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
但你的出現,遲了不止一步啊!
若桑老頭非是圣奴,若他沒有提前那么早將種子給喂下,若…
“咳咳。”
徐小受一聲輕咳,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他面上重歸化作恬淡,波瀾不驚道:“多些前輩,但我譚季并非天桑靈宮內院弟子,興許,是您認錯人了。”
譚季?
葉小天心口一揪,這熟悉的口吻…
他立馬便篤定,此人絕對是徐小受!
方想要繼續開口,可他卻陡然憶起了什么。
“內院弟子?”
是了!
自己方才潛意識中,也以為這次前來參與白窟歷練者,盡皆內院弟子。
可徐小受,似乎并未成為內院弟子。
名義上,他也只是外院的大師兄。
雖說暗地里已經成了副院長的親傳,但沒有名分,更不曾享受過內院弟子的待遇。
連同進入白窟的名額,還是他自己爭取來的。
“他,在記怨?”
葉小天腦海中驀然閃過這一個想法,隨即立馬推翻。
徐小受,不是如此小氣之人!
他再度重重開口:“內外院盡皆視同己出,只要是天桑靈宮之人,此刻你只需要點頭…”
話音一頓,回眸掃了眼一側旁觀的說書人和岑喬夫,葉小天擲地有聲:“不管來人是誰,作為天桑靈宮內院院長,我,都會帶你離開!”
外院也可以嗎…徐小受感覺有些好笑。
他確實還在記著那日“風云爭霸”奪魁,卻無法進入內院的仇。
但眼下,哪管得了這么多了。
非是不愿,實是不能!
淡漠著搖頭,徐小受沒有出聲回應。
他不會跟著院長大人回去的。
因為那樣,或許白衣的目標,就會完全轉移到天桑靈宮之上。
桑老那般遮遮掩掩,圖的,不就想避免給天桑靈宮帶來災難么?
徐小受自恃沒有那么偉大。
可他也不是桑某人。
不會因為自己的師父給自己喂下了種子,便要用同樣的手法去培養自己的徒弟。
同樣,將心比心。
他徐小受也不會想要將自己莫名其妙便陷入莫名局勢中的誠惶誠恐,同樣強加給整一個天桑靈宮之人。
畢竟,那里還有著自己過來此方世界之后,最初的一段回憶。
除了那該死的、也已死了的聞明、張新熊,它同樣有著遠處翹首以盼的喬長老、肖裁判、趙裁判…
有著周天參、蘇淺淺、木子汐…
有著差點被燒了的靈藏閣,以及差點崩潰了的天玄門…
很多很多!
憶及此,徐小受此刻很想要回到自己的靈址中繼續鉆研煉丹之術,然后找個時間將那不符合自身實力的煉丹師徽章摘掉,再去考個靈陣師徽章,以成全自己的收集癖。
但是…
“再見。”
在心頭輕輕道了一聲,徐小受淡淡搖頭,小小的后撤了一步。
這一步,便宣告了他的決定。
“咔。”
葉小天拳頭一緊。
虛空仿若出現了裂痕。
全場天地之間,雨滴不再,人影不復,只剩那白發道童和國字臉青年二人。
“徐小受!”葉小天怒喝。
“受到呼喚,被動值,1。”
徐小受嚇了一跳,瞬間反應過來這是院長大人的王座界域。
只是…他們不會發現么?
掃了一周,其余人等,好似真的不見了?
院長大人,有這么強?
“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說。”
葉小天頓了一下,沉聲道:“單獨的。”
徐小受莫名其妙鼻子一酸。
在這種獨處的環境之下,面對這么一個昔日長輩,白窟的驚險回憶紛至沓來,他差點就要喊出“我也有”。
但抿了抿唇,徐小受并沒有說出口。
“我…”
葉小天也是有千言萬語想說,可唇齒一翕,卻突然閉合。
然后再度開口:
“桑老…”
他頓了一下,一蹙眉,換了個詞:
“阿戒…”
停下了。
二人相視無言,盡皆默然。
虛空無風,連時間都停止了。
似乎在這一刻,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都可以單獨拎出來講上一講。
徐小受如此,葉小天亦如此。
他只感覺內心中的那些個顧慮,拼了命的想在這么短的一瞬時間之內,通通從口中蹦出,然后入面前這個青年的耳,讓他能聽進去、能安心。
但每一句話的每一個主語,放在此時,又是如此不合時宜、格格不入。
葉小天仿若喪失了語言功能一般,掙扎了好一會兒,吐不出半句完整的話來。
他能看到徐小受那改頭換貌之下,亙古不變般的眼神。
那雙眼睛,是不會欺騙人的。
青年僅僅如此閱歷,更加是騙不過這行走江湖大半輩子了的白發道童。
誰看不出來,這家伙和桑老頭一樣,打算選擇獨自一個人抗下一切,就是為了不給天桑靈宮帶來災難?
誰有這么傻?!
葉小天重重舒了一口氣,撐著眼皮,任憑眼珠子如何干澀,都不敢眨巴一下。
他微微飄高了些,伸手懸到了徐小受的肩膀上。
“辛苦了。”
一句話,三個字。
葉小天收斂了全部情緒,“以及…活下來!”
一掌拍下。
面前畫面一花,淅淅瀝瀝的雨聲重歸出現,挺拔如松的白衣再度入眼。
徐小受回過神來的時候,葉小天已然不見了蹤影。
他趕忙將視線往喬遷之的方向眺去,看到的是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偷偷抹著的喬長老,以及在院長大人一甩袖袍之后完全絕跡了的靈宮四人。
“走!”
一聲爆喝,有著三分不甘,七分無奈。
徒留滿地的哀花喪草,在風聲雨聲中獨自飄搖。
“明明這里站著這么多人…”
徐小受突然感覺自己能感受到雨的溫度了,那是,孤獨的冷!
“你叫譚季?”
茍無月似乎根本不在乎圣奴的其他人,自顧自和徐小受對話。
“受到詢問,被動值,1。”
“受到注視,被動值,782。”
徐小受抖了抖身子,將沾濕了衣物的雨水震彈出去,立馬回過神收斂好情緒。
現下,可不是感傷的時候。
一波大戰,就在眼前等著呢!
稍有不慎,池魚遭殃的說…
他醒神反問道:“名字,有那么重要么?”
“有。”茍無月微笑著說道。
“那好,我可以鄭重的告訴你,我不叫譚季!”
“哦?”
“譚季,只是我的名字…”
徐小受鄭重其事一點頭:“我姓小石。”
“小石,譚季?”
茍無月一個愣神。
“受到懷疑,被動值,1。”
“受到質疑,被動值,782。”
“受到嘲笑,被動值,345。”
“受到喜歡,被動值,1。”
“咯咯咯…”
說書人掩嘴失笑了起來,良久道:“小石譚季,不用和他們說了,說得再多,他們會放過我們一伙么?”
“受到提問,被動值,1。”
“會。”徐小受的點頭卻十分認真。
這一下,不僅說書,全場所有人都被他的自信給震撼到了。
他明明那么普通…
怎么敢,如此篤定?
莫不成,這是個傻子?
“受到懷疑,被動值,780。”
“受到腹誹,被動值,663。”
徐小受沒有理會說書,而是抬眸凝視著身前這劍客打扮,氣度不凡的中年人。
隨后,重重一個鞠躬。
在足足沉吟了三息時間后,他才起身,吸了一大口氣,認真道:
“想必,前輩便是傳說中能殺得圣奴老二落荒而逃,追得圣奴老七跑遍兩域,更加是培養出了氣質絕佳、潛力驚人弟子,還多次帶領白衣摧毀無數黑惡勢力,官至圣神殿堂主宰,力奪十尊座名號,位居七劍仙之列的當世巔峰強者,茍無月,茍…啊呸,無月前輩?”徐小受滿臉尊崇。
茍無月:“…”
白衣:“…”
說書、岑喬夫:???
“受到懷疑,被動值,780。”
“受到嘲笑,被動值,423。”
“受到揣測,被動值,644。”
他,想干什么?
這一刻,所有人齊齊嘴角一抽,不約而同的便蹦出了這般疑問。
就連一向風輕云淡的無月劍仙,此刻也有些不淡定了。
他一時間不敢完全應下。
這名頭太重了,他差點沒聽全,也完全不曉得面前年輕人究竟想玩什么名堂。
可對方一臉的畢恭畢敬,若不回復,未免有些太失風度。
“你想表達什么?”
茍無月摁住蠢蠢欲動的名劍。
“晚輩只想表達一番對無月前輩的滔滔敬仰之情…”
看著對方有些顫抖的手,徐小受加快了語速,省去了后續長達萬字的馬屁篇幅,直接來到了結局,“以及位卑崇尊,不敢擅自妄言,以及插手前輩之事之事。”
“什么意思?”
“之事之事?”
所有人都聽懵了,茍無月也是一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徐小受訕訕一笑,搓了搓手,掃視全場眾人一周后,道:
“簡而言之,就是諸位王座級別以上大佬的戰爭,晚輩可能真的插手不了,能不能讓我選擇旁觀?”
他脖子一縮,有些畏怯:“你們誰勝,我跟誰走?乖乖走決不反抗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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