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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破而后立的大明朝

熊貓書庫    我是王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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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熜撫著膝蓋,臉上盡是笑容,他有理由自豪,以藩王出身,入繼大統,既沒有實力,也沒有名望,甚至連資格都要受到質疑。

  而歷經十年之后,他不但坐穩帝位,還成為朱棣之后,大明最有權勢的天子,乾綱獨斷,金口玉言,可不是一句空話。

  返回安陸,衣錦還鄉,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人們依舊把朱厚熜想簡單了,或者說低估了他的智囊水平。

  這一次南下,絕不僅僅是滿足天子的虛榮而已,這里面的籌算,實在是太多了。

  天子的隊伍,剛剛到了通州,就停了下來。

  以當下大明報紙的發達程度,朱厚熜南下,隨行的記者超過了三十人,其中就不乏天下知名的主筆。

  “王大人,天子停留通州,莫非有什么用意嗎?”

  王岳臉上含笑,“諸位記者朋友們,今天是七月二十七日,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洪武元年的今天,我朝北伐大軍,在徐達和常遇春兩位名將的指揮下,光復通州,揮師元大都,光復了燕云故地。”

  “洪武北伐,不是一個朝代推翻另一個朝代,也不是一場簡單的北伐。大明立國一百五十多年,我們這些后輩子孫,或許已經忘記了,大明是怎么來的…所以我想在這里點出此番南下的第一個主題,那就是找回初心!”

  “找回屬于我大明的驕傲!”

  “我們是一個擁有著悠久歷史的民族,擁有著無與倫比的過往…長久的輝煌,造就了身為華夏的氣魄,我為華夏,四方盡是蠻夷。秦漢隋唐,我們的驕傲達到了巔峰,但就像是一個人,有壯年,也有衰老。兩宋以來,我們漸漸失去了勇氣…在戰場上節節潰敗…契丹竊據燕云,黨項奪走河套、隔絕西域,女真滅北宋,蒙古滅南宋。崖山一敗,華夏淪亡,這是幾千年來,我華夏子民的至暗時刻。數千萬人,淪為四等奴仆,人命賤如牲畜,胡馬橫行,狼犬遍地…”

  “我太祖皇帝,以明為國號,以吞吐日月之雄心,驅逐黑暗,北伐元朝,光復中原,收復燕云,盡取長城以內疆土,并且數次北伐草原,直至攻滅蒙古,洗雪數百年恥辱…太祖皇帝建立的不是一個王朝,而是中興了一個即將滅亡的文明!”

  “這些年來,稱頌太祖皇帝的文章詩詞,所在多有,但是能真正明白我大明立國意義的著實不多。這不是一個人的英明神武,而是一個民族,一個文明,在危亡之后,蓬勃爆發,是華夏的二次重興!太祖皇帝再造漢家脊梁,功蓋三皇,盛于始皇!”

  王岳面對著記者的談話,很快就被傳回了京城,同時也傳到了鄰近的城市,并且向地震波一般,不斷向外擴散…而且這個擴散勢頭不是越來越衰弱,恰恰相反,是越來越強,反響越來越劇烈。

  一時間,討論大明立國,討論洪武北伐,討論中原華夏,成了最熱門的話題。

  漸漸的,一個名詞被越來越多的人提及,那就是民族!

  而一旦確定了這個概念之后,幾乎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我們和四周蠻夷有什么不同,答案很簡單,我們屬于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文明。

  士農工商,行業不同,到底能不能一視同仁…答案當然是可以,因為我們是同一個民族。

  皇權和相權,法統和道統,天子和圣賢,到底誰才是最大的,這些都不是,而是民族!

  為什么要變法,為什么要富國強兵,為什么要恢復故地…答案還是民族!

  老百姓過日子講究越過越好,興旺繁榮,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更要如此。

  心學和理學的爭端,到底該怎么拼盤,誰才是最合適的?一句話,哪個學說對這個民族好,哪個就是合適的。

  當一個凌駕于家國天下的概念誕生之后,曾經太多的爭論,一下子都銷聲匿跡了。

  就在通州,昔日北伐勝利的地方,立下了一塊一丈多高的石碑,將前人的豐功偉業,鐫刻在上面。

  將屬于大明的輝煌,刻入所有人的心里。

  與此同時,由宋濂起草,朱元璋頒布的《諭中原檄》,成為了所有學生的必背篇目。

  “驅逐胡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這十六個字,一下子深入人心。說來慚愧,昔日只知道啃四書五經的酸丁童生,居然有很多人,連這十六個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大明是如何建國…

  至于普通百姓,他們更是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咱們的大明朝,這么牛啊!

  戲臺上,評書里,楊家將那么厲害,都沒能拿回燕云,岳爺爺何等英雄了得,也就落了個風波遺恨。

  只有大明!

  真的只有大明!

  一掃五百年恥辱,鐵血雄兵,所向睥睨。

  中山王徐達,開平王常遇春,帝國雙驕,蓋世英杰!

  哪怕衛青霍去病,也多有不如啊!

  那韓信彭越呢?

  貌似也不行!

  畢竟他們只完成了一件事情,而咱們大明的開國猛將,不但建立了新的王朝,還驅逐了胡虜,再造華夏。

  這份功勞,那是誰也比不上!

  王岳的這一番動作,竟然給大明上下,結結實實補了一堂歷史課。

  當然了,王岳做事,向來不會這么簡單,他一貫是一個坑套著一個坑。直到埋葬了所有人為止。

  而這一次,王岳亮出了終極武器。

  其實在恢復了大寧都司之后,甚至是更早,王岳和朱厚熜,這對君臣就面臨一個難題,他們沖破了老臣的束縛,掌握了屬于自己的權力。

  但是當時的他們,就像是兩頭沖進菜地的野豬,奔跑過后,留下的是遍地狼藉。

  破而后立。

  他們只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該怎么辦?

  這倆人都在思索,遷居孔家,推崇心學,大興教化,鼓勵科技…有相當一段時間,都處于一種茫然的狀態,不太明白,他們到底是在干什么。

  王岳的心中,倒是有大略的方向,而朱厚熜卻還需要仔細思索權衡,說起來對他沖擊最大的,或許就是顏鈞的那些無君無父的主張吧!

  那些離經叛道的話語,對君父的謾罵,居然在自己親生兒子眼里,都還有那么一點道理,顏鈞這家伙罪不至死!

  這是何等荒唐,可又實實在在擺在眼前。

  朱厚熜不得不接受了一個事實,原來天子高高在上,真的不是天經地義,不是什么天理綱常…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皇帝死于非命,又有那么多朝代湮滅。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遠比君父更重要的東西。

  只不過這個東西是什么,他還略有遲疑。

  是所謂的道理最大,還是道統最大?

  是不是還要淪落到曾經的爛泥塘?

  在這時候,一個新的答案出來了。

  民族!

  不是皇帝,不是圣人,而是這片土地上,活生生的百姓,以人為本!

  朱厚熜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王岳,你說現在朝堂的那幫人,會不會后悔,沒有攔著朕南下?”朱厚熜瞇縫著眼睛問道。

  王岳笑道:“這就不好說了,關鍵要看陛下打不打算收手了?”

  “笑話!”

  朱厚熜哼道:“你侃侃而談,過足了癮兒,朕怎么能只當個擺設呢?”朱厚熜笑道:“咱們下一站是哪里?”

  “山東!”王岳毫不猶豫道。

  朱厚熜呵呵一笑,“正好!對了,孔廟什么的,沒有損壞吧?”

  王岳輕笑道:“哪敢損壞啊!別看衍圣公一家被送到了承德,可是來曲阜拜謁的人,還絡繹不絕,甚至有人哭著發誓,要恢復圣人地位呢!”

  “做夢!朕才不會讓他們得逞…這個孔廟,該供奉一些真正的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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