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歐楚良拗不過爺爺，陪著他一齊下了山，來到村里的信用社把錢給央視匯了過去。
“良仔啊，要不要去看看你奶奶？”
“嗯，我正有此意。”
歐奶奶的墳包就在嶺腳山上，離農莊不遠。來到墳前后，歐楚良對著石碑叩了幾個響頭，又攙著爺爺回到農莊后，已經到了中午。
燒火做飯，歐楚良伺候了爺爺吃了一頓“巴西東北菜”，歐爺爺便坐在他的紫檀搖椅上，打開了電視機。
“...中國足協宣布了新一期多達33人的國足大名單，球員來自11支甲A和3支甲B球隊，人數之多創下戚務生時代的新紀錄。中國足協國家隊管理部主任李傳奇解釋，由于今年國足面臨亞洲杯大賽，明年也有世界杯預選賽要打，故此需要有足夠多的人才儲備。與此同時，計劃明年出國踢球的球員不在國足考慮范圍內，如黃紅濤即等人因此落選。”
“嘖嘖嘖，這馬上要亞洲杯和世界杯了，咋還要出國踢球呢？趕緊去國家隊訓練才是啊！”老爺子聽著這批落選的國腳名單，連連搖頭。
說起來，歐爺爺本是不看球的。但自從知道歐楚良去張飲大院踢足球后，便徹底成為了一個老球迷，到現在已經有十多年了。
無論是1985年的5.19事件還是1989年的黑色三分鐘，老爺子全都經歷過。所以歐楚良和爺爺之間嘮的嗑也多是圍繞著足球，二者也沒什么太大的代溝。
“爺爺，任何事情都要用發展的眼光去看。”歐楚良站在歐爺爺身邊，輕輕搖著椅子，“國外足球環境好，水平高。你看我和健力寶去巴西留學不就是為了把人家的先進足球技術學到手后回來用么？所以說去國外踢球能增長見識和開闊視野，對我們國家的足球水平也是一種變向的提高。”
“那也不行啊！這都要打仗了，還出去學什么？不如好好練兵，把這幾場硬仗打下再說！”老爺子還是老一套的思想。
足球興亡，匹夫有責，健力寶幾乎把這種思想傳遍了全廣東。
在國際大賽來臨前，任何球員都有義務參賽。
“爺爺，咱們中國地大物博人又多，足球場上就能上那么十一個，完全可以齊頭并進啊！一方面聚集天下英豪參加大賽，一方面派出年輕的精英出國留學，兩不耽誤不是？你看您孫子我，這邊掛著健力寶的名號，那邊還要為國奧出戰，這不也完全可行嘛！”
老爺子思想雖然古板，但不是不知道變通，只不過這么多年沒人和他說這些話罷了。
今日聽到歐楚良的解釋，頓時豁然開朗。
“良仔，我可是聽說健力寶第二批學員已經去巴西了，你怎么還留在國內？這樣不耽誤你訓練么？”
聽到歐爺爺的擔心，歐楚良啞然失笑。剛剛還不解為什么要出國踢球，現在卻為歐楚良留在國內而擔心了。
“爺爺，你要對我有信心。我就是在健力寶表現得好，足協才征召我入國奧的。而且這些天我都和國奧在一起訓練，腳底下的能耐都沒落下呢！”
“好，那就好啊，那我就放心了！”老爺子點了點頭，“良仔啊，我聽說健力寶還要去巴西兩三年。這兩三年你可要在外面好好學啊，等學成之后直接成為國家隊主力！咱們這批國腳不行啊，你看這勞什子江今，踢的球簡直就和你太奶奶的裹腳布一樣臭！”
“嘿嘿，嘿嘿...”聽到爺爺這么評價前世的老對頭，歐楚良摸摸頭，一臉的傻笑。
“對了，良仔，既然你說國外的足球水準高，那等你從巴西回來后打算去哪？是回遼足還是來咱們廣東？就像你說的，咱們國內足球水平低，你又是受過高技術教導的球員，回國踢球的話，那豈不是和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老爺子只是話趕話聊到這里，不過歐楚良卻眼珠直轉，動了心思。
在巴西，就有不少俱樂部和教練拉攏自己，讓自己留在南美踢球。甚至帕斯卡還聯系了法甲梅斯、里昂等球隊，向歐洲的俱樂部推薦自己。
而自己迫于遼足和足協的原因，現在必須在健力寶踢球。不僅僅是因為錢和合同的緣故，還有體制和感情等各方面的因素。
但就像歐爺爺說的，國內職業聯賽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提升到南美水平，更別說和歐洲接軌了。如果自己從健力寶回來后只能在國內踢球的話，那就算有那么多守門經驗，自己也多半會被染缸廢掉。
所以歐楚良一直琢磨著找機會將自己買斷，然后以自由球員的身份轉會南美或者歐洲，那自己將來的職業發展也必定有更廣闊的前程。
想到這里，歐楚良在歐爺爺身邊蹲下，剝了一個香蕉遞過去道：“爺爺，若我從健力寶畢業后，想去國外踢球怎么辦？”
“那就去唄！只要你記得回國時來看看我就行了。”老爺子咬了一口孫子剝的香蕉，臉上美滋滋的。
“爺爺，可我想去國外踢球，要花很多的錢呀？”歐楚良計算了一下和遼足買斷自己的價錢以及去歐洲試訓食宿的費用，單憑自己存折里這點錢根本就不夠用。現在爺爺有錢，不如先借一點，等自己有錢了再還不遲。
“要多少錢？”老爺子一愣，表情也嚴肅起來。
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這道理老爺子再明白不過了。
“呃...”歐楚良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我算了一下，大概60萬到80萬就夠了。不過爺爺你別擔心，這幾年我自己會攢點的...”
“嗨！就這么點啊！”歐爺爺一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放心，爺爺給你掏了！我還以為要多少呢，沒想到才這么點。剛剛我還尋思著如果不夠的話我讓你爸把北邊那個港口賣了，老實在南方發展得了。沒想到才這么點，行了，老頭子我包了！你什么時候要？要不現在再去信用社給你打過去？”
“啊？不不不！”歐楚良連忙擺手，“爺爺，我是不會花他一分錢的！如果花他的錢的話，我寧愿不出國了。”
見歐楚良反應這么大，歐爺爺撇了一眼歐楚良。
“良仔啊，不管怎么說他都是你老子，你是他兒子。別管父輩們發生什么，這親情可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你父親他年輕時一心做生意，有了錢又喜歡花天酒地，這幾乎是每個男人的通病。”
“這么多年，他也成熟了，他也知道錯了。他都這么大歲數了，賺那么多錢有那么多資產有什么用？到最后不還是你的？”
“他現在不像以前了，偶爾回來時總在你們曾經生活的房間里過夜，看著你留下的東西一宿一宿的掉眼淚。我這把老骨頭是看著兒子的頭發一點點變白的啊！良仔，有機會你們爺倆見個面，也好...”
“爺爺，別說了”歐楚良打斷了爺爺的絮叨。“有緣的話我會和他好好嘮的。”
“唉，我就知道，你始終過不了萍萍那個坎兒啊！”歐爺爺長嘆一聲，靠在搖椅的枕頭上閉上眼，陷入了沉思。
陪歐爺爺又待了幾天后，歐楚良接到了國奧集訓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