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閃光中,攻擊的一營弟兄頭頂著鋼盔,他們咬在牙,不顧身邊不時中彈的弟兄,不停的朝上爬。
“砰、砰、砰…”
“噠噠噠…”
陣地上,鬼子的輕重機槍和步槍射擊中,夾雜著戰防炮炮彈的爆炸聲;迫擊炮這個時候已經停止了轟炸,正在馮鍔的要求下布置下一次的炮擊陣地。
鬼子的反應也十分的迅速,除了輕重機槍猛烈的開火之外,擲彈筒班迅速的開始了填彈發射。
黑夜中,榴彈不停的落在弟兄們的頭上,慘叫聲不絕于耳。
“突突突…”
“砰、砰、砰…”
沒人要求進攻的弟兄不開槍,他們一旦找到暫時的掩體,朝著鬼子的陣地兇猛的傾瀉著火力。
“噗噗噗…”
“啊!”
鬼子的陣地上,慘叫聲不停響起,他們眼看著中國人越來越快靠近陣地,鬼子軍官不停的咒罵著。
“閣下,一、三號高地被中國人的山炮火力持續轟炸,無法派出援兵…”
三個高地,鬼子在兩邊的高地上兵力要多一點,這個二號高地上,鬼子只有兩個加強小隊,其余的全是緬甸人;當然,這三個陣地上,鬼子的總兵力原來有一個大隊,昨天晚上加上今天白天的戰損,他們已經沒有那么多鬼子士兵來填補空缺。
“轟、轟、轟…”
大批手榴彈爆炸掀起的泥霧中,一營二連率先畢竟陣地,他們只有三十多米了,這個距離,正是沖鋒的時候。
“沖啊!”
“沖啊!”
吶喊聲中,彎著腰的弟兄們抱著槍,前赴后繼的沖向鬼子陣地。
“停止炮擊!”
“弟兄們,跟我上啊!”
同樣的,閔飛也大喊著命令弟兄們沖鋒,盡管他們離上面的陣地還有五十多米。
“突突突…”
“噠噠噠…”
湯姆森和布朗式機槍的吼叫聲中,整個一營發起了沖鋒。
“突突突…”
在手榴彈和湯姆森的聲音中,高地上的鬼子、緬甸人根本沒有拼刀的機會,整個陣地陷入一片哀嚎之中。
“團長,二號高地拿下了。”
一個弟兄看著高地,大聲的報告道。
“讓閔飛迅速撤離,鬼子也有炮兵,呆在那里太不安全了。”
“命令張川和王寧馬上發起進攻,半個小時之內,我們必須向前推進。”
另外兩個高地已經被炮轟了半個小時,陣地上早就彈坑密布。
“滴滴滴…”
王英的電臺不停的接受著信號,是杜聿明發來的。
“兩個小時前,清水河西岸的鬼子已經試探性朝東岸進攻,你部在晚上必須向前推進二十公里,為遠征軍提供足夠的戰場空間…”
杜聿明是來催促馮鍔繼續進攻的,今天晚上沒有提供坦克支援,那是因為他要防備鬼子抄自己后路,96師的弟兄傷亡嚴重,要替遠征軍守住后路非常難。
“鬼子在這里出現了,那就是說我們已經被鬼子堵在了東西不足二十公里的地界里面,一旦天亮,鬼子的飛機隨便轟炸都會讓弟兄們損失慘重。”
馮鍔看著電報,眉頭越皺越緊。
“回電,六號地區三個高地已經攻下一個,半個小時后,85團會繼續進攻…”
馮鍔口述完了之后,舉起望遠鏡,試圖看看戰場上的情況。
“哎!”
黑漆漆的夜空只有槍口焰和爆炸的火光,馮鍔看不清什么狀況。
“羅達,不用等待張川和王寧的情況了,命令一營、突擊隊和警衛連繼續向前攻擊。”
“跟我上!”
馮鍔大喊著,彎著腰靠近激戰中的高地。
夜風吹拂中,弟兄們彎著腰,不停的從二號高地下穿行而過,鬼子另外兩個高地現在自顧不暇,正在拼死掙扎著面對王寧和張川的進攻,根本無法用重機槍封鎖大道。
“小野君,中田中佐能擋住中國人馬?”
入夜之后的槍炮聲不停在夜空中響起,鬼子的陣地上周圍除了槍炮聲沒有別的動靜。
“應該可以吧!昨天晚上都守下來了。”
小隊長祈禱著,前面的品字形高地已經是附近難得的制高點,不像他們的陣地只是個小土堆,根本沒辦法阻擋坦克的攻擊。
鬼子的陣地前燃燒著熊熊的篝火,守夜的鬼子兵們將步槍放在戰壕邊沿,盯著篝火周圍的原野,不停的交談著。
“趕緊休息一下吧!該死的中國人!”
一個鬼子軍曹詛咒著,如果不是中國人插手緬甸局勢,老爺一樣的英國人怎么是他們的對手,恐怕他們早已橫掃整個緬甸了。
“大家都別擔心了,中國人囂張的時間不多了,兩個師團把他們圍住了,他們插翅難逃,等天亮了,我們的飛機會讓中國人藏無可藏!”
一個鬼子軍官深吸了一口煙,故作輕松的說著。
“可是中國人的戰斗力太強了,前面那么多勇士,都沒守住,我們能守住嗎?”
一個鬼子士兵嘀咕著,他們的陣地上連一個中隊都不足,如果中國人來了,應該怎么辦?
“閣下,要不我們撤回后面的主陣地吧!”
一個軍曹看著黑乎乎的夜空中,后面的兩道主陣地已經成型,他不明白,為什么還要在這里浪費勇士們的生命。
“咔嚓!”
三八是步槍推彈上趟的聲音響起,一個鬼子士兵舉起了步槍,瞄著篝火的邊沿。
“怎么了?”
鬼子軍曹舉起望遠鏡,問著這個舉槍的士兵。
“那邊好像剛剛有人影,我懷疑是中國人來了。”
舉槍的士兵指著那邊,他的心里發毛,或許只有手中的步槍才能給他安全感,所以他舉起了槍。
“別太緊張了,前面的陣地還沒有失守,中國人過不來......”
鬼子軍曹搖著頭,前面陣地失守,他們會得到通知,可是并沒有電報發來,中國人應該還在五公里之外。
“大概一個中隊的鬼子,有戰壕和機槍,就在那一片…”
灌木中,羅達指著前面的篝火,介紹著情況。
“迫擊炮準備炮擊,炮擊時間五分鐘…”
馮鍔聽完之后,果斷的下達命令,他等不及山炮陣地移動完畢的炮擊。
迫擊炮的屁響中,榴彈呼嘯著砸向鬼子陣地。
“啊!”
突入起來的轟炸讓陣地上的慘叫連連。
“中國人來了,隱蔽!”
鬼子軍官大喊著,死死的趴在戰壕邊沿,他們沒有構建防炮掩體。
“閣下,中國人的炮火太猛了,守不住的,撤吧!”
一個鬼子大尉向少佐軍官建議,他們的使命并不是在此失守,而是拖延中國人時間。可是看這炮火,他們根本拖不住,中國人一上來就是成片的炮擊。
“中國人來了,射擊!”
鬼子的慘叫聲中,一個軍曹大喊著,手指著篝火防線,彎著腰的中國軍人正在靠近陣地。
“八嘎,敵襲!”
看到那些殺氣騰騰的遠征軍士兵,鬼子兵們在震驚之余,紛紛的抓著自己的步槍站立起來,嘰里呱啦的開始亂叫。
“噠噠噠…”
“砰、砰…”
激烈的槍聲中,頂著頭頂不斷落下的炮彈,鬼子瘋狂的扣動扳機。
“給我打!”
沒想到鬼子這么不怕死,頂著轟炸開火,馮鍔條件發射樣的趴在地上,舉起了步槍。
黑暗的邊沿,馬克沁重機槍咆哮著,黑夜中的彈鏈瘋狂的撲向鬼子陣地。
“砰砰砰砰......”
馮鍔手里的步槍不斷的扣動扳機,槍膛里面的十發子彈一股腦的全部朝著鬼子打了過去。
“噗噗!”
“當、當…”
“啊!”
慘叫聲中,鬼子的機槍周圍成了慘烈地獄,鬼子的機槍手不斷的中彈倒地。
“上!”
突擊隊里面,神槍手也有很多,這個時候他們趴在地上,不停的打擊著鬼子的機槍。
在軍官的呼喊中,除了狙擊手和后面掩護的重機槍,其余的弟兄撅著屁股,頂著不停從頭頂飄過的子彈瘋狂的向前爬。
“轟、轟、轟…”
“沖啊!”
二十多分鐘后,密集的手榴彈爆炸中,警衛連和一營的弟兄們瘋狂的沖進鬼子陣地,開始收尾工作。
“團長,王營長和張營長已經攻占了高地,正在朝這里運動…”
陣地里面,馮鍔靠著戰壕喝著水,活下來的弟兄在打掃戰場,收撿弟兄們的遺體。
“休息十五分鐘,繼續向前攻擊。”
馮鍔點著頭,現在還是前半夜,要攻擊出二十公里,他們前面還有很多鬼子在等待著他們。
“滴滴滴…”
“報告團長,杜長官來電。”
一個通訊兵大喊著跑了過來,遞過來一份新的電報。
“喲?”
看著手里的電報,馮鍔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怎么了?”
閔飛吊著煙,湊過來問道。
“杜長官給我們派了五輛坦克,正在朝這里運動,預計二十分鐘后抵達。”
馮鍔仰著電報。
“羅達,把前面適合坦克攻擊的陣地標出來,你帶一個小分隊給他們當向導,讓坦克隨意攻擊;命令張川的弟兄跟著坦克。”
借著篝火,馮鍔看著手里的地圖,有了坦克就好辦多了,不利于坦克攻擊的陣地只有兩個,他完全可以慢慢攻擊,用炮火蹂躪鬼子。
“上、上、上…”
整個夜晚,馮鍔帶著弟兄不停的向前攻擊,得益于羅達偵查帶回來的信息,鬼子陣地一個接一個的被拔除,同樣的,他的弟兄退出隊伍的越來越多,大部分人戰死了,小部分成了需要醫療兵的傷員。
“放!”
“放!”
山炮陣地上,高玉樹大喊著,命令炮兵不停射擊,這是他今天晚上第三次轉移陣地,已經后半夜了,可是炮火支援的呼叫仍然在不停的響起。
“營長,已經半個小時了,要轉移陣地了。”
炮兵參謀大喊著,指著懷表大喊著。
“第一組、第三組轉移;第二組繼續炮擊。”
高玉樹皺著眉頭,馮鍔正在攻擊高地,這個高地坦克幫不上忙,只能他們來。
“可是營長…”
“沒什么可是,剛剛半個小時,鬼子的山炮沒那么快鎖定我們;繼續炮擊!”
高玉樹打斷了炮兵參謀的話,他其實心里也在打鼓,不過他準備用三門炮賭一下。
“閣下,已經鎖定中國人炮兵陣地。”
幾公里之外,一片林子里面,鬼子的幾門野炮聳立著炮口,鬼子的炮兵參謀大聲的報告著,遞出了根據炮擊彈道算出來的坐標。
“他女馬的,中國人的炮兵跑了一晚上,終于累了;反擊,打掉中國人炮兵陣地,我看他們還拿什么進攻!”
少佐軍官猙獰著,他今天晚上臉都被打腫了,就等待著中國炮兵犯錯。
“放!”
“轟!轟!轟!”
林子里面,野炮的嘶吼聲中,六門野炮咆哮著,榴彈飛向遙遠的幾公里之外。
“啾啾啾…”
炮彈拖著流光以一個優美的弧度劃過漆黑的夜空落在高玉樹炮兵陣地的附近。
“轟隆、轟隆…”
“啊!”
轟隆隆的聲音如同悶雷一樣激蕩開來,草木斷裂,爆炸掀起漫天的土石,正在忙活的炮兵慘叫著,被彈片和土石擊中。
“鬼子炮擊!”
高玉樹臉色慘白,他沒想到,僅僅多呆了五分鐘,鬼子的炮擊就來了。
“放棄山炮,全部撤退!”
高玉樹大喊著,讓炮兵弟兄們別管那些炮了,趕緊跑。
“轟隆、轟隆…”
炮彈帶著尖嘯聲,不停的爆炸著,終于有炮彈命中炮兵陣地。
“啊!”
爆炸中,慘叫聲不斷響起,炮兵在奔跑著不斷被卷飛,然后在硝煙中被彈片撕扯成碎片。
“營長小心!”
炮彈落在高玉樹的附近,一個弟兄瘋狂的撲上來,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替高玉樹遮擋。
“噗噗噗…”
可是沒用,落地就炸的榴彈在空曠的地帶上威力驚人,他整個人在炮擊中四分五裂,彈片在沖擊波的協助之下,瘋狂的席卷著周圍所有的生命。
“我錯了!”
兩個巨大的彈片穿透高玉樹的胸膛,高玉樹的嘴里噴涂著鮮血,這是他腦海中最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