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派出報信的弟兄還在路上,馮鍔已經收到了向導隊的電報,這個時候,第五軍的部隊正在路上,雨漸漸的變大,根本沒有辦法打開電臺。
“閔飛,向導隊到了,帶你的弟兄,馬上去迎一下,嚴密注意周邊的情況,既然到了,不準任何一個向導被緬甸人給陰了。”
馮鍔大喊著,每一個走過來的向導都是珍貴的,一旦進入叢林里面,可能就會關系到幾百個弟兄的生死,他不想這些走出叢林的人因為疏忽而大規模損失。
“是!我保證把他們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閔飛大喊著,他同樣很激動,因為他們對那一片叢林一無所知。
而這個時候,梁浩帶著向導隊的人已經在往回走,不過跟叢林里面的隊伍相比,這個隊伍明顯少了很多人,連五十個人都不到。
“羅隊長,杜長官就在前面嗎?”
一邊趕路,上尉軍官一邊問著,他非常害怕自己的隊伍出問題,所以還有一半的人留在叢林邊沿,一旦確認這邊確實是遠征軍的部隊,他才會把他們接出來,他不敢賭,因為路上已經損失了四十多個人,他們這第一批人如果不被梁浩等人發現,他們肯定會一直等待杜聿明的回復。
“閔營長來了,來了六百多個弟兄,團長的命令。”
前出探路的弟兄快步返回,手指著前方。
“梁連長,都在這里嗎?”
閔飛一路奔跑著,隊伍里面的幾百個弟兄齊刷刷的跟在身后。
“我是85團一營營長閔飛,請問誰是隊長?”
閔飛停下腳步,問著雜亂的向導隊伍。
“我是隊長,上尉李偉。”
上尉軍官點著頭,敬禮。
“兄弟,團長說你們有一百多人的啊!怎么才這點?”
閔飛有點不解的指著隊伍,就這么點人,如果現在不問清楚,他回去該怎么交代,這少了恐怕有一半。
“你們團長是?”
李偉皺著眉頭問道。
“新29師步兵指揮官兼85團團長,上校馮鍔。”
閔飛的疑惑越來越濃,詳細的介紹著馮鍔的軍職,也幸虧是他,要讓別的連排長來,還真不一定能說的這么清楚。
“這么說來,你們真的是遠征軍大部隊?”
信息沒有錯誤,新29師唯一滯留在緬甸的部隊就是馮鍔所部,這在離開之前,他已經詳細的看過遠征軍所有團級軍官的資料。
“咋的?我還糊你啊?”
閔飛濃重的東北口音中,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來這中間確實有一點誤會。
“林子里面還有一半的弟兄,我怕出事,讓他們留在了原地。”
李偉沒有不好意思,而是說著實際情況。
“一連長,你和梁連長合兵一處,護送這些弟兄去見團長。”
“李隊長,我們一起去把那些弟兄接出來。”
閔飛也不能說什么,畢竟這是緬甸,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多謝!”
李偉點著頭,再度往回走…
閔飛帶著剩下的向導抵達小村的時候,杜聿明帶著大軍也已經到了。
“長官,雨季的林子里面不好走…”
簡陋的茅草屋里面,上尉軍官和幾個獵人向導正在匯報路上的情況;他們從耿馬入山之前,從周圍的寨子里面找到了所有的向導;剛開始的幾公里他們只用了半天,因為這一段距離都是這些獵人常來的地方,他們知道里面有什么。
“在最中間的八公里,里面生活著野人,數量不明,我們隊伍里面有幾個人都被他們搶走了,為了救他們,我們耽擱了半天的時間,結果只找到了他們的尸體…”
“在那里叢林密布,指北針完全無法辨別方向,我們根據指北針的指引,常常找不到路,因為我們看不見天上的太陽,電臺完全沒有信號,蟲蛇、瘴氣隨時會來,叢林深處的螞蟥一類的東西會從一切裸露的肌膚鉆進身體,汲取血液的同時,還會把毒液注入你的體內,剛開始是瘙癢,幾個小時之后,皮膚就會潰爛…”
“叢林里面水源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死水潭,喝下去就是毒藥;路上我們發現了幾處活水源,如果運氣好,回去的時候還能用的著…”
“我們進入叢林的第2天晚上,開始下雨,山洪來的很快,但是去的也快,我們有兩個弟兄就因為躲避不及,永遠的留在了那里。”
“我們走的時候每個人帶了十天的干糧,幾壺鹽水,可是仍然不夠,在那里穿行,對人的體力是巨大的考驗,我建議盡量減少負重,節省體力…”
在雜七雜八的介紹中,杜聿明的眉頭越皺越緊,拋棄輜重不是什么困難的,因為他原本就準備這么做,可是作為弟兄們的生命,步槍現在也成了累贅,根據這幫人的描述,在里面生活的野人來去如風,上山下樹如履平地,要防止他們偷襲,只能依靠沖鋒槍以及手槍這種自動武器;至于說重機槍,現在恐怕也會被放棄。
“二十多公里,他們走了五天的時間,就算是他們給我們探明了路,根據他們說的,彎彎繞的山路,足有近八十公里,關鍵是每天的行軍時間只有六個小時;我們準備的干糧仍然不夠,藥品也非常缺…”
持續幾個小時的介紹介紹了,可是羅友倫卻非常犯難,現在別說是藥品,連干糧都沒準備夠。
“傷兵怎么辦?血腥味會像黑夜中的燈火,所有的蟲蛇猛獸都會撲過來。”
而杜聿明現在考慮的不一樣,現在第五軍的直屬部隊、96師、新22師和85團的部隊加在一起,還有近三萬人,可是這里面,傷兵就占了三千多人,十分之一,傷兵的比率太大,不僅僅會眼中拖累隊伍的行軍速度,而且會讓大部隊陷入危機之中。
現在最佳的辦法就是放棄傷兵,可是這句話他們沒人敢說出來,沒有這些弟兄的拼死戰斗,恐怕遠征軍早就奔潰了,根本到不了這里。
“輕傷員讓各部隊自行照顧,沒有足夠的藥品,重傷員哪怕是帶上,恐怕也走不了多遠,不如…”
羅友倫知道,現在這個惡人只能自己來當,他的聲音中充滿無奈,緩緩的說出了現在的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