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風客棧共有三層,每層外廊皆掛著大紅燈籠,只不過內部卻傳出了陣陣哀樂和哭嚎聲,伴著時不時飄出的白布,在這夜間讓人毛骨悚然。
客棧外圍,站著一隊隊侍衛,從服飾看,當是來自東周朝廷無疑。現在齊元昊死了,要是太子妃再出現意外,恐怕北齊會發瘋。
就是不知道,這些朝廷護衛有沒有監視的任務。
卓沐風不犯了難,以那些護衛傳出的波動看,他想悄然闖入迎風客棧并不容易,更遑論還不知道蘇芷蘭在哪一層。
要是再驚動北齊高手,一旦他的蹤跡泄露,在這等敏感關頭,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一時間,他反而后悔前幾沒有來,現在想見都見不到人了。
卓沐風并不甘心,耐心隱在角落,等待了小半個時辰,依舊沒有找到任何機會。就在他無奈想要放棄時,突然感應到一陣波動從后方悄然靠近,眼中厲芒一閃。
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卓沐風突然一個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縱而起,在靠近者來不及發出驚呼聲,一指隔空點住了對方的啞。
下一刻,他飄然落在對方前,輕易控制了對方,借著月光打量,卻發現是一位不足雙十的俏小侍女。而且他好像在哪里見過。
小侍女眸帶驚恐,生怕卓沐風對她不利似的,張嘴要發聲,眼珠子滴溜溜轉動,在提示什么。
“不想死的話,就聰明點配合,知道嗎?”卓沐風傳音道。時至今,以他的內力也早已能夠施展傳音入密之法。
小侍女點頭如搗蒜。
卓沐風解開了對方的啞,不過手仍然抓著對方的皓腕,隨時能震斷其心脈。
小侍女想抽回手,卻發現被鐵鉗夾住了一般,只好低聲道:“卓少俠,我是奉娘娘之命來找你的。”
卓沐風悚然一驚,這才想起,眼前的小侍女正是蘇芷蘭邊的人,前幾皇宮大宴時見到過。
聽到對方的話,卓沐風皺眉道:“蘇芷蘭怎么發現我的?”如果連蘇芷蘭都看到了他,那么北齊高手呢?
小侍女笑道:“卓少俠別擔心,娘娘是猜到的,她說你一定會來!所以提前在另一個地方等你,我們恰好看見了你。”
卓沐風心中升起一股不忿,冷笑道:“猜到的?她還真是神機妙算。”掉頭就想走。
小侍女見他神不對,連忙道:“不是呀,這幾娘娘一直在等你,每次都等到快凌晨了才離開,整個人都憔悴了好多。”
卓沐風哼道:“廢話少說,帶我去見她!”
小侍女吐了吐舌頭,心說這位卓少俠好兇哦,但也不敢造次,便悶著頭在前帶路。走了大約幾分鐘,二人拐到了一處宅院的后門。
卻見小侍女停在門外,雙出陣訣。頓時,一股陣法波動暴露出來。卓沐風不由暗暗心驚,只因這股陣法波動十分精妙,疑似不在血魔流的核心陣法之下。
若他不仔細感應,都不可能發現這里的玄虛,放在其他人上,那就更可想而知了。
由于已過子時,四周并沒有什么人,加上陣法的奇特,是以沒人發現他們。在小侍女的指引下,卓沐風帶著她躍到了二層,推開某扇窗戶,縱而入。
一盞油燈搖曳在小桌上,隨風擺舞,有限的昏黃光芒中,卻有一抹白映入卓沐風的視線,令他久久定格。
俗話說,要想俏,一孝。過去卓沐風沒有體會,直到他看見此時的蘇芷蘭。
這個糅合了高貴與妖媚的女子,正端莊地坐在沿,穿著一襲素白,頭挽孝巾。本就欺霜賽雪的細膩肌膚,在明滅不定的昏黃中更顯得如寶玉般瑩潤,白得足以反光,整個簡陋的房間都生輝不少。
聽到動靜,蘇芷蘭轉過頭來,眉宇間帶著幾分輕愁,更添楚楚動人的氣質,看到卓沐風,她站了起來,嫣然輕笑道:“小賊,你終于肯來了!”
一聲小賊,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只屬于二人的奇妙旅程,卓沐風強迫自己冷著臉,不發一言。
小侍女關好了窗戶,覷了覷房中的二人,乖巧伶俐地走了出去,又替二人關好房門。房中一下子陷入了安靜,唯有燭火蓽撥作響。
蘇芷蘭率先笑道:“幾不見,小賊你怎么變得生分了?”
卓沐風不去看她,只是冷冰冰地說道:“我想娘娘誤會了,前幾你不斷寫信給在下,在下只是基于好奇,過來看看。現在你可以說出自己的目的了,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
聽到這話,蘇芷蘭雙手捋著裙子,就勢坐在椅子上,又拿起兩個杯子,分別倒滿了茶。自己拿起一杯喝了喝,說道:“難道你不喜歡見到我嗎?”
孤男寡女,對方為北齊太子妃,不僅主動約見卓沐風,還說出這么曖昧的話,卓沐風不多想都不行。
眼前閃過對方與齊元昊說笑的場景,以及此前的冷漠,卓沐風怒從心頭起,笑道:“娘娘和幾個男人說過這種話,成功騙了幾個?”
他沒有去看妖妃的表,只是房間內沉默了好久,久到卓沐風以為妖妃要走了,才聽到她得意的笑聲:“小賊,原來你吃醋了!”
卓沐風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豁然轉頭,恰好瞧見妖妃令百花自慚的笑容和如水的媚眼,立刻反駁道:“自以為是,你怕是想太多了。”
妖妃笑意收斂,嘆道:“那天在頌雅苑,公羊進刻意羞辱你,芷蘭之所以不開口,是害怕暴露你我的關系,被魯靜察覺,進而害了你。在皇宮大宴上,你打敗了公羊進,芷蘭比你還要開心。小賊,你相信嗎?”
卓沐風內心動蕩),很想說不信,可看著妖妃毫不閃躲的盈盈妙目,狠心的字卻一時間說不出口,只好哼了哼,繼續高傲地站著。
蘇芷蘭讓他坐下說話,也全當沒聽見,只是冷漠道:“若你找我來,只是為了說這些沒用的廢話,那么在下就不奉陪了。”
蘇芷蘭低聲道:“芷蘭的心意,在小賊你的心中是沒用的嗎?”
卓沐風表不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給人冷硬如鐵的感覺。
門外的小侍女聽得著急,這個卓少俠怎么回事,娘娘都這樣明顯地表達心跡了,他怎么還跟木頭一樣杵著?
天下多少男子慕娘娘,娘娘卻冒著天大的風險,只為約他在此地會面。結果這薄郎倒好,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真是氣死人了!
這次房中又沉默了好半晌。
蘇芷蘭道:“現在局勢變幻莫測,過了明還沒動靜,芷蘭就不得不離開了。所以今明兩夜,是你我最后見面的機會。芷蘭還以為,小賊你不會來了。”
這話就差明說我一直在等你了,然而卓大官人還是不回應,急得小侍女想要推門而入,看看這家伙是不是缺根筋,忍了半天才忍住。
她可是清楚娘娘這幾的況的,好不容易盼到卓沐風來,卻是這個結果,倒還不如不來!
任何人都有尊嚴,娘娘何等份,又是何其高傲,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是破天荒的事,若還得不到回應,只怕再喜歡也只能放棄。
小侍女已經預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又是咬牙切齒,又是暗暗嘆息。枉費她和娘娘苦盼了那么多天,為了這種人,真不值得!
房間內充斥著難言的壓抑。
一陣讓人窒息的等待中,蘇芷蘭只覺心灰意冷,張嘴之間,突然聽到小賊的回應:“若我不來,你會如何?”
此話剛剛一出口,卓沐風立刻就后悔了,這豈不是變相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果見妖妃眸復燦爛,原本黯然至極的臉龐,驟然間如百花盛放,回大地,美得讓室內的燭火都失去了光彩,只可惜小賊沒有看到。
妖妃甜笑道:“若你不來,芷蘭一定會恨你一輩子,然后每天寫夠一百句罵你的話,一直罵到你良心發現為止。”
小賊哼道:“你罵我,我又怎么知道?”
妖妃得意道:“芷蘭會把這些罵你的話,傳遍天下,也許天下人不知道罵的是誰,但你一定會知道。”
卓沐風眼神兇狠地瞪著蘇芷蘭,冷笑道:“好啊,這么說來,你承認那段時間,你是故意在我面前寫那些罵人的東西,故意勾引我。”
妖妃雙手托腮,燭火下靜美若仙,一眨不眨地說道:“是呀,芷蘭就是故意勾引你,想引起你注意,你準備怎么懲罰芷蘭?”
一團火自卓沐風的下腹涌起,令他腦子轟然炸開,什么理智,什么冷靜都沒了。此此景,卓沐風再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他沖動地邁出幾步,一把將蘇芷蘭從椅子上拉起,不等妖妃發出驚叫聲,已一手托其背,一手攬其腰,并低下頭提前堵住了發聲的來源,一串模糊不清的嗚嗚聲響起在房中。
門外的小侍女看到門上的剪影,低聲呀了一聲,慌忙拿手捂住臉,但十指卻分得很開。一雙大眼睛一瞬不移地盯著剪影瞧,很快便面紅耳赤,羞臊難言。
房中的動靜一直持續了足足一盞茶功夫,小賊才戀戀不舍地放過了懷中的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