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叔,如何?”等四位小輩離開后,巫冠廷一邊給苗立斟茶,一邊問道。
苗立撫著白須,目光從珠簾幕墻處收回,贊道:“你這位義子倒不簡單,如此不自在的環境,卻絲毫不顯尷尬,尤能自得其樂,這種心性可不多見。”
苗傾城笑道:“不過是小孩子裝模作樣罷了。”
苗立不置可否地一笑,究竟是真自在還是裝模作樣,只有當事人清楚,他也沒興趣探究,此次前來巫府,最重要的事情還沒辦。
思及此,苗立看了看對面的夫婦,嘆道:“冠廷,傾城,不瞞你們說,老夫很擔心啊。三日后的約戰,可不僅僅是小輩之間的爭強斗勝,更關系到苗家與鐵血盟的顏面問題,不容有失吶!”
巫冠廷和苗傾城對視一眼,皆是表情微斂。
鐵血盟作為東周四盟之一,實力和名氣都不遜色銅川苗家,兩大勢力沒有直接沖突,但互相較勁卻是免不了的。
事實上,東周二十一個頂級勢力,除了彼此聯盟之外,無時無刻不在明爭暗斗,或為利益,或為名聲。
尤其是這種涉及到各自門派旗幟人物的較量,更是各方關注的焦點,同為同輩的佼佼者,輸贏關系著各自門派的士氣和威望!
別以為這種東西虛無縹緲,可對于頂級勢力來說,恰恰就是博弈之間極為重要的勝負手,各方資源的傾斜,態度,乃至于一個表態,有時候就會改變很多東西。
扯得更遠一點,甚至還會影響到各自門派收徒,發展的問題。
總而言之,各大頂級勢力從不會輕易正面碰撞,到了它們這個位置,牽一發而動全身,一舉一動都需要深思熟慮,不死不休更是不可能。
所以門中代表人物的交手,其實就是各大頂級勢力最重要,也最節省成本的博弈之一,各方都極其看重。
為什么每一代,各大頂級勢力都會不遺余力培養俊杰,去沖擊人雄榜第一,乃至地靈榜第一?這關乎一種無形的名和勢!
所以當苗向君與鐵云戈私自約戰的消息傳出后,江湖震動,苗家和鐵血盟更是震怒,完全沒做好準備!
可木已成舟,為了頂級勢力的面子,反悔是不可能的,兩方只好當夜商議,最后苗家派出了苗立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老親自護持苗向君。
據說鐵血盟那邊也不甘落后,派出了四大護法之一的雷刑者刑千刃。
巫冠廷自然能理解苗立的擔憂,笑道:“向君實力驚人,據我觀察,他已掌握了苗家八苦神功的部分精髓,真境之中,放眼整個東周江湖,能做他對手的絕不超過五個,此戰大有機會取勝。”
苗立搖搖頭,苦澀一笑:“冠廷何必安慰老夫,向君確是苗家第三代最杰出的人物之一,但那位鐵云戈,同樣是五十年一出的天才。
據見過他的苗家長老判斷,此子已練成了鐵血經中的血摩云崖之境,血氣滾滾不絕,老夫生怕向君有失啊!”
巫冠廷和苗傾城聽得悚然大驚。
鐵血經乃是鐵血盟的鎮派絕學,與苗家的八苦神功齊名。據聞鐵血經共有三重大境界,第一重正是血摩云崖,可哪怕是鐵血盟主,也是在二十五歲才領悟此境。
鐵云戈今年不過十九歲,按照苗家長老的說法,其天資當真可怕!
軒閣內靜了靜,只有煮泡沸水的咕咕翻騰聲。
苗立突然說道:“從此屆往前數,六代人雄榜第一,都被浩渺院,玉寰樓,林州陶家包辦了,此屆的人雄榜第一之爭,怕也將由此戰開始。”
苗傾城驚道:“人雄榜第一不是陶家的陶隱嗎?以對方的實力,至少最近幾年,真境恐怕找不出對手。”
苗立點頭:“確實如此,那位陶隱驚才絕艷,哪怕與前幾屆相比,他這個第一也是含金量十足。但就在幾日之前,苗家接到消息,陶隱已突破至星橋境。”
巫冠廷眉頭一挑,苗傾城目光微閃,二人都是聰慧之輩,已想到了這個可能,但還是忍不住心生波瀾。
每屆的人雄榜第一之爭,都可謂是東周江湖的一大盛事,確切說,這場盛事還是二十一大頂級勢力自己推動的。
后輩弟子的斗爭,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各家勢力的強弱,又能免于大動干戈,在這個游戲規則內,各家自然是不遺余力地造勢,力求吸引全江湖的目光。
在此期間發生的每一場約戰,都會引起江湖極大的議論,敗者黯然退場,勝者高歌猛進,直至最后一人光榮登頂,所有人都成為他的陪襯。二十一大頂級勢力的辛苦造勢,最終成全的也只有一人!
聽起來很殘酷,但事實就是如此,這也是為什么人雄榜第一之爭如此激烈,如此引人矚目的原因所在。
當然,此前也有二十一大頂級勢力弟子全部折戟,反而被無名之輩摘了桃子的例子,但在過去三十年間,也只有一次。
在圣地級勢力冷眼旁觀的情況下,二十一大頂級勢力便是江湖的絕對主角。
所以聽聞新一屆的人雄榜第一之爭即將開始,縱然以巫冠廷的性子,也再無法保持平靜,表情變得深邃起來。
苗立嘿嘿笑道:“陶隱剛留下第一的位置,向君和鐵云戈便因為玉寰樓的丫頭而約戰,而且消息瘋狂擴散,攔都攔不住,這其中八成是玉寰樓在搗鬼,看來他們對此屆第一是勢在必得啊。”
臉上在笑,拳頭卻悄然握緊,表面青筋畢露。
第一之爭一觸即發,別說苗家和鐵血盟,沒做好準備的頂級勢力不在少數,偏偏被人提前引爆了,怎不讓人憋屈和憤怒。
就是巫冠廷夫婦也是心情不佳。
很簡單,苗家至少還有苗向君,其他各家頂級勢力,也都有標桿性人物。唯獨他們三江盟,華為峰就不說了,巫媛媛本有希望爭奪第一,偏偏不聽勸早早就突破到了星橋境。
如今年輕一輩中,拿得出手的就剩卓沐風一個,但問題是,卓沐風的根基太淺了,再練個幾年或許有一線希望,但各家可不會給他幾年時間。
何況夫婦二人很清楚,卓沐風最強的天賦在于突破境界,未來可期,但同境戰力,考驗的卻是戰斗天賦,他未必比得上各家推出的佼佼者。
自從三江盟成立以來,還從未出過一次人雄榜第一,巫冠廷心中的郁悶可想而知。
苗傾城似乎感受到了丈夫的心情,纖纖玉手伸出,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丈夫的左手,十指緊扣。
巫冠廷對著妻子笑了笑,轉而看向苗立:“苗叔,我觀你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但說無妨。”
苗立暗暗心驚于巫冠廷的眼力,他自認為掩飾得很好,也不知哪里露出了端倪,定了定神,苦笑道:“不瞞冠廷,此次前來,是希望你能出手,助向君一臂之力!”
“哦?”
“向君修煉八苦神功,近日遇到了瓶頸,被七情六欲纏身,老夫素知冠廷你的銀芒神功能化解情緒影響,因而厚著臉皮求助,還望你能出手。”
說罷,苗立突然起身,對著巫冠廷鄭重地一拱手,微微俯身。
巫冠廷連忙起身,繞過長方桌去攙扶,但苗立硬是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巫冠廷不禁搖頭,對方擺出這個架勢,明顯是不留退路了。
不過也能理解,憑各家對約戰的重視,但凡能多一分取勝的希望,都絕不會放棄。
想到三江盟與苗家的關系,苗向君取勝,總比其他人取勝更容易接受,巫冠廷道:“苗叔莫要折煞我,既然用得著冠廷,冠廷自然不敢推辭。”
“多謝冠廷!”
苗立大喜,這才順從地直起腰。一旦苗向君突破瓶頸,影響的可不僅僅是此次約戰,在排除陶隱的情況下,奪取人雄榜第一同樣是希望大增。
走出梅雪園后,苗向禹仍然找著話題與巫媛媛聊天,苗向君走在另一側,卓沐風落在最后面。
見前方三人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卓沐風頗感膩味,朗聲道:“三位,若是沒事的話,在下就先告辭了。”
巫媛媛停下腳步,轉身回頭,剛想說話,一旁的苗向禹笑道:“表妹,我好久沒逛過姑蘇城了,機會難得,你陪我去看看吧。”
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轉,卓沐風灑然一笑,拱手抱拳,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巫媛媛欲要說出口的話,頓時就堵在了喉嚨里。
她性格要強,尤其是卓沐風那一笑,讓她莫名憋火,冷哼一聲,也不去理會對方,對著身旁的苗向禹柔聲道:“表哥,既然你想去,那我們就走吧。”
苗向禹心情大快,近距離審視著巫媛媛白皙如新剝雞蛋的肌膚,妖媚完美的容顏。
初見這位表妹時,他就被對方完全吸引了,幾年未見,這位表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越發妖嬈,連骨子里都透著迷人的嫵媚,徹底讓他神魂顛倒。
苗向禹也算見過不少美人,但無一能與眼前的艷姝相提并論,讓他恨不得能擁有對方,肆意品嘗對方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