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蓓荷先打個電話給余金霞,讓她別提江大福,然后再讓楊小莉先上樓去找余金霞,與江羽龍商量,自己該怎么說才能讓楊小莉留下來。
江羽龍道:“一個要坐月子的人,怎么可能去照顧一個即將坐月子的人呀!看來這回我們要找兩個月嫂來照顧她倆了。”
“我知道,我覺得她現在急切要找個地方,躲那個跟我們一樣要找她的人。”
“那你一會直接跟她挑明吧?她應當不排斥你。”江羽龍想到,那天在醫院聽到楊小莉談起張明國,她那一臉的崇拜,就連跟張明國一起吃飯,她都看作是一種榮耀。
“讓我想想怎么跟她說。”因為楊小軍給楊小莉介紹過江羽龍跟她,她不敢確定,楊小莉是否也記得。
江羽龍想賭一把,打出張明國的牌:“直接告訴她,你就是爸的女兒,試試她的反映。反正大不了她又跑了唄。”
“嗯。你先別急著上來,別嚇著她了,她還帶著孩子。”
“我知道。”
張蓓荷上了樓,進了余金霞的房子。
張蓓荷一進門,就跟余金霞打聲招呼:“阿姨。”
“蓓兒來了?”
那位做到月底就要離開的月嫂,正滿懷關心地責備楊小莉,剛生了孩子就抱著孩子亂跑。
“你這孩子,怎么一點都不珍惜自己!”
“我是農村來的,沒關系,我懂得照顧她。”楊小莉說的“她”指的是余金霞,滿臉稚氣地一心想留下來當月嫂。
“你是農村來的,難道我就不是農村來的嗎?太太可也是農村來的!”
當月嫂說到余金霞也是農村來的時候,余金霞一臉羞愧。
她也感覺到自己與她們二人的差距,就是不敢承認現實,不敢承認自己也曾是農村人。
張蓓荷看到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楊小莉,剛生了孩子就這么奔波,忍不住上前拉住了楊小莉的手,說道:“小莉,快坐下來吧。”
說完話,張蓓荷把楊小莉拉到沙發邊讓她坐下來。
楊小莉一聽有人直呼她的名字大吃一驚,抬頭仔細看了看剛進門的張蓓荷,問道:“你是那天跟小軍哥一起來醫院看我的張蓓荷吧?”
張蓓荷也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你記性真好!對,我是張明國的女兒張蓓荷。”
“哦,原來你是張董的女兒。”楊小莉又重新打量了張蓓荷一番,然后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你真漂亮!”
張蓓荷見楊小莉并不排斥自己,伸手又拉著她手臂,看著她懷中的女嬰。
那女嬰正睜著一雙大眼,滴溜溜地看著張蓓荷。
也許是這兩日楊小莉都帶著她在外面轉,所以她并不怕生。
張蓓荷道:“她真可愛,看她一直看我,應當也喜歡我吧。可以讓我抱抱她嗎?”
楊小莉點點頭,解開布兜就把女嬰遞了過來,看來她早抱得累了。
張蓓荷抱著女嬰,看著楊小莉逢頭垢臉的樣子,與前次在醫院中看到的白白凈凈的她很不一樣,心中忍不住一陣酸楚。
她心想道:自己雖然爸爸被抓,媽媽住院,至少還有一個羽龍哥哥在照顧著自己,不至于讓自己像楊小莉這般狼狽。
于是張蓓荷問道:“這十來天你怎么過來的?每天都睡在哪里?你這生活怎么辦呀?”
“我…”
楊小莉昨日從別墅中溜了出來,既不敢回鄉下,更不敢住酒店。
她曾經想過往外省跑,昨晚抱著女嬰在火車站坐了一晚上,卻因為沒出過遠門,又不敢獨自抱著女嬰離開這座曾經熟悉的城市。女兒在她懷中睡著的時候,她拿起手機翻看,看到張蓓荷發的招月嫂消息,看著張蓓荷提的條件,心想著當這樣的月嫂,至少可以有個地方住下來,所以就來應征了。
“你現在是不是沒地方住?”
看著女嬰在張蓓荷懷中一點都不怕,楊小莉點點頭,她不懂撒謊。
張蓓荷伸出一只手拉著楊小莉的手說道:“小莉姐,羽龍哥哥跟你大軍哥哥是好朋友,我讓他上來好嗎?”
楊小莉問:“羽龍哥哥,你說的是江羽龍吧?”
“嗯。”
“他們家現在怎么樣了?”
看來楊小莉這幾天也了解到江羽龍家中變故了。
“慢慢都會好的。”
“那他知道大軍哥在哪嗎?”
“我也不清楚,我讓他上來跟你說。”
楊小莉點點頭。
江羽龍上來了,但他確實不知道楊大軍在哪。
“我也在找大軍哥,不過還沒找到他。”
楊小莉一臉悲傷:“一定又是他把大軍哥抓起來了。”
“誰把大軍哥抓起來了?”
“我不能說。”
江羽龍看到楊小莉臉上瞬間充滿了恐懼,知道她真不敢說出來,也因為自己沒找到說服她說出那人來的理由,怕一問她又跑了,所以也不敢再問了。當然,既然那人不是張明國了,是誰不是很重要了,畢竟這種事已經形成事實了,而且楊小莉都把孩子生了下來。
他走到那月嫂跟前,把她拉到一旁,對她說道:“這幾天還得麻煩你多照顧一個人坐月子了,大姐可以嗎?我多給你點錢。”
“江先生沒關系的,只是月底前,您一定得再找一個人來替我,我月底真要回去陪家人過年。”
“我知道,我知道。”
江羽龍交待好后,跟余金霞說道:“阿姨,小莉這兩天先跟你住幾天可以嗎?”
“可以,可以。”余金霞自然想多個伴,加上她現在對江羽龍的依賴,只有同意不會拒絕。
“阿姨,我在城南有一個院子,要不然你也搬去城南,可以嗎?”
“不用了,我住在這里已經非常習慣了。”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挺痛恨自己的。
這幾年她總是習慣了一種方式,習慣了一種稱謂,習慣了一種關系。她成為江夫人之后,覺得生活越簡單越好,所以她根本不再關注江福實業的經營情況;而當江福實業與江家遭遇變故時,她又覺得生活更簡單一些更好。她想道,這也許就是自己隨遇而安的習慣吧。
畢竟余金霞是待產的孕婦,而且城南別苑距離市區又遠,要是余金霞突然肚子痛了,遠不如在麗景公寓這里方便,所以江羽龍點點頭,不再提這話題了。
江羽龍看了看余金霞的小公寓,只有一室一廳,現在已經給月嫂搭了一張小床了,有點擁擠不過還能搭一張。他又看了看楊小莉,稚氣的臉上也透了點隨遇而安的氣息。
看來余金霞與楊小莉這兩個人是同一類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