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下得又大起來了。
雖然市公安局的接待室暖氣挺熱,昨晚沒休息好的江羽龍忽然感覺好冷。
江羽龍問接待室的值班女民警:“請問,您有牛局長的手機號嗎?或者可以幫我們問問他,什么時候會回來。”
那女警對他一笑,指著可以看到通道的玻璃窗口說:“小伙子,你別著急。一會只要他一回來,肯定經過這門口,你從這可以看到他走過去的。”
江羽龍聽她既然這么說了,也只好繼續這樣無期限地等下去了。
大約又過了半小時,還是沒見牛局長回來。
又過一會,好幾個警察從門口的通道上匆匆忙忙地奔涌而出,青城似乎又發生了什么大事。
江羽龍對靳勇說:“你說得沒錯,當公安、當戰士還挺辛苦的。今天元旦,大家都在放假,他們還放不了假。”
那女警笑著接話說:“你理解就好。不過,剛才他們那樣匆匆忙忙地往外跑,肯定又發生了什么重大案件。”
“會有什么案件?”
那女警似乎喜歡跟江羽龍聊天:“我問問看。”
她拿出對講機問:“剛才什么情況?”
“刑警支隊那邊出事了,連牛局長都趕過去了。”
“很嚴重嗎?”
“有個人在刑警支隊審訊室自殺了。”
“怎么會自殺?什么人這是?”
“不懂,不過應當很重要,否則牛局長不會趕過去。”
值班女民警放下對講機,對江羽龍與靳勇說:“你們如果沒有太重要的事,先回去吧。牛局長今天看起來一時半刻過不來了。”
“他怎么啦?”
“你不是也聽到,刑警支隊那邊死了個人。”
“那牛局長現在往那邊走了?”
那女警看出他像要追過去找牛局長一樣,勸他:“你們還是別過去找他,牛局長這會肯定很忙,而且焦頭爛額。”
江羽龍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又會發生什么事。
他對靳勇說道:“走,我們趕緊過去刑警支隊那邊。”
他們趕到刑警支隊,找到牛局長時,刑警支隊門口一輛救護車剛開出去。
牛局長正在質問一個刑警:“有人會用襯衣自殺的嗎?請問,你能做得到嗎?”
那刑警搖搖頭。
“監控,監控呢?”
“從昨晚開始下暴雪,壓在電纜上的雪太厚,外面很多網絡線路都壓斷了。監控昨晚開始,就停止影像了。”
“不可能!馬上給我查!”
“是!”
那刑警走后,牛局長拍拍頭,從口袋中取出一根煙來。他想點起來抽,見到江羽龍與靳勇就在身旁,又把煙收了回去。
他對江羽龍怒氣沖沖地吼道:“你滿意了?劉天自殺了!”
江羽龍一愣:“劉科長自殺了?”
“是啊,跟你哥一樣,也送去太平間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一個雪風旅的精英,竟然會畏罪自殺?!說出來你信嗎?”
江羽龍被牛局長問得啞口無言。
靳勇認出牛局長曾是他的團長:“首長,對不起。我們也沒想到,正想過來跟您匯報這個疑點的,沒想到劉營長他…”
牛局長見有人叫他首長,認真看一眼靳勇:“你叫靳勇。”
“是,首長!”
“那坐下說話吧。”
“是,首長!”
“你也坐下吧。”牛局長讓江羽龍也坐下。
江羽龍麻木地坐了下來,感覺自己罪孽深重。
他想起在看守所自己把楊大軍治服后,第二天劉天就把他叫到辦公室。
那時,江羽龍覺得,劉天根本就不像個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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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江羽龍?”坐在對面桌上的劉天問江羽龍話。
“是的,長官!”江羽龍應聲。
只聽得“撲哧”一聲,劉天被江羽龍的“長官”二字逗樂了。
“你以為這是香港監獄還是民國監獄啊?”
江羽龍被他一笑,緊張的心也放松了下來。方才一直不敢正眼去看那個人,現在才敢抬眼去看他。
桌上坐的是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警察,從他的臉上表情看,并不是自己想像中那種電視里審訊犯人常有的兇神惡煞樣,還挺和藹的。
江羽龍輕聲問道:“那應該叫什么?”
“稱呼管教。你可以叫我劉科長。”
“是!劉科長。”江羽龍這聲“劉科長”叫得可以稱得上畢恭畢敬!
“好,以后206監室,就由你幫我盯著點。”
“您的意思,是讓我當206的號頭嗎?”江羽龍聽劉科長這么跟他說,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讓自己代替楊大軍,成為206監號的號頭。
“什么號頭?沒有號頭!你不是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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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記憶至今仍歷歷在目,而后他在看守所得到劉科長的照顧,雖然時間很短,但記憶卻也深刻。
在自己離開看守所的時候,手機沒電,身無分文,劉天劉科長還給他叫了的士,塞了一百塊錢!
后來他跟吳天善來看守所,吳天善跟劉天說起話來沒完沒了;靳勇去看守所也認識劉天,但靳勇卻跟劉天沒什么話說。昨晚又聽劉天說,劉天跟他的四海哥也是戰友!
想不到,昨晚劉天卻因為自己一句話被關了進來,現在死在審訊室里!
靳勇問:“首長,您查看過劉營長的尸體嗎?”
“查看過,是被他自己的襯衣,吊在審訊室的吊扇上。”
“吊扇?按理說劉營長不可能自殺。他是我在雪風旅里認識的那么多首長中,最懂得變通的一位首長。”
“我也不理解!他雖然在我面前很怕我,他卻不知道,他機警、變通、靈活、會說話,是我在雪風旅最喜歡、最看好的營長!”牛局長說起劉天,竟然眼眶都紅了。
江羽龍越想越覺得事情很蹊蹺,他很懊悔昨晚自己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錯,但是劉天絕不可能自殺!從劉天讓他當“號頭”開始,他就覺得劉天正如靳勇與牛局長所說,很會變通,但本質卻是很正直。
江羽龍對他們二人說:“我可以斷定,劉科長絕對是被殺的。”
牛局長說:“這我也知道,靳勇也知道。但是,證據?理由?”
“監控不是有備用電源嗎?”
“電源沒有斷,是戶外的監控線被雪壓斷了。”
江羽龍又想起,現在攝像頭都裝有本地內存卡:“那攝像頭里的內存卡呢?”
牛局長又給了一個意外的答案:“哦,你還懂得這些?要是有內存卡,我早就查了。”
靳勇插話:“牛團長,我們可以去看看劉營長的遺體嗎?”
“可以,走吧。去人民醫院。”
靳勇跟牛局長說:“就我們三個吧,其他人別叫了。”
牛局長盯了靳勇幾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