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被打得激發出強烈負面情緒,從而身體自動暗物質化的黑暗超夢。
另一面是對暗物質有著不加掩飾的深刻仇恨。
兇戾的情緒轉化成實質化的高能波動,令天空為之顫抖的超級烈空坐。
兩只站在寶可夢世界頂端的生物對視著,大有將整片山巒徹底摧毀的恐怖氣勢。
事實上。
若非剛才它們交鋒的位置多為高空,僅有數次招式的余波攻擊到周邊的環境,李想或許早就沒有站立的地方了。
可即便如此。
他腳下的這座石山也被破壞得坑坑洼洼,端的是慘不忍睹。
這種級別的寶可夢戰斗,對自然環境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山川震顫,林海哀鳴。
李想背后貼著堅盾劍怪,在山上快速移動,避免被超級烈空坐的流星群砸到。
他的手正捏住了身體僵硬的紙御劍,防止它離開自己太遠。
這家伙已經傻了。
畢竟連他都能發覺來自超級烈空坐的針對視線。
感官明銳的紙御劍沒理由發現不了。
而自誕生起。
它還是頭一回被如此強大的生靈敵視,那種仿佛要將它挫骨揚灰的做派,令它滿腦子都只剩下“逃”這個一個念頭。
有多遠跑多遠!
可它真能跑得掉么?
紙御劍雖然一直待在精靈球里,不久前才出來透透氣。
但烈空坐“千里追殺”這件事它一直是知道的。
自己能逃到哪里去?
城市嗎?
那個家伙,顯然不可能因為它躲藏在城市里便就此罷手…
“別怕,我們會沒事的。”
一道聲音忽然傳進了它的耳朵里。
紙御劍心神動搖,不禁看向李想嚴峻的面容。
他的臉上。
似乎并沒有太多的畏懼,有的只是對現狀的冷靜。
不過。
表情會騙人,心是不會騙人的。
紙御劍能感覺到李想內心的慌亂和驚懼,完全不比自己弱半分。
既然如此。
放下自己不就好了?
烈空坐針對的是它和超夢,既然害怕到牙關緊咬,呼吸急促。
為什么不拋下自己,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呢?
反正神紙使和紙御劍,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明明白白的交易。
在它們那個世界,哪怕戰敗了,也只需要把自己侍奉的紙御劍交出去就好。
至少能保留一條性命。
命是最重要的。
為何…
還要說這種像“我們一起活下去”的話。
我們是誰?
很熟嗎?
明明連一次,都沒有為你而戰過。
想到這里。
紙御劍奮力掙扎起來,脫離了李想的手。
后者有些愕然,旋即快速安撫道:“紙姬,別緊張,你聽我說。目前最重要的是耗時間,放心有人會來救我們的,亂跑沒有意義。”
又來了。
說這種自以為是的話。
你們、我們的。
紙御劍回想起之前天空之柱上,李想飽含著怒氣,強調寧可被攻擊,也絕不會拋下精靈球的話語。
你…走!
它揮舞了一下手中的紙劍,用頗有些蹩腳的聲音道:你走!離開這里!
“對對,不能長期逗留在一個地方。”
李想以為紙御劍慌張到語無倫次,當下便應了聲,再度伸手——
清亮的劍光哪怕在天上能量接連閃耀下,也顯得無比絢爛奪目。
但是。
它在紙御劍和李想之間,劃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和你無關!你離開這里!
紙御劍看著觸電般把手縮回去的李想,用堅定的語氣說道:在下,不用你管!在下有自己的打算!
離開這里,去安全的地方吧。
你已經獲得了新的力量,你的身邊又有著如此強大的劍道天才。
多一個我少一個我,無所謂的不是嗎?
紙御劍注視著李想的雙眼,又抬起手中的劍,揮出兩道劍氣,將頭頂上落下來的火流星切成碎屑。
火流星爆發出亮光,又迅速黯淡下去,映襯著眼前人的表情。
“…這種時候,就不要講任性的話了。”
他如此說道:“我是你的訓練家,我怎么能——”
你是神紙使!不是訓練家!
紙御劍驟然將其打斷,不要讓在下重復!在下不用你管!你,滾!
最后這個字眼,它刻意提高了八度,說完腦子一頓發蒙。
而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
它抬起兩把紙劍,發起驅逐性的攻擊。
金屬交擊聲響起!
赫然是堅盾劍怪把它的紙劍給擋下了。
可當它沿著劍身看過去,卻發現拿著劍柄的人,是李想。
天空被災難所覆蓋。
狼狽奔逃的少年心中滿是迷茫和畏懼。
然而這兩種情緒之下,卻又隱藏著不可動搖的決心,死也要堅守的底線。
“我沒時間和你演瓊瑤劇,也不管你在想什么。”
他看著天空,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不能再給超夢添麻煩了,事后你想怎么怪我都行,抱歉。”
紙御劍微怔,隨即便發現李想掏出了精靈球,將它攝入其中。
動作太快以至于它根本躲閃不及。
或者說。
它的潛意識不愿意躲閃。
“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再好好地談一談,現在沒這個時間。”
這是它聽到的,來自李想對它說的最后一句話。
紙御劍本身。
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李想躲閃著來自超級烈空坐有意無意的襲擊,心里頭滿是對紙御劍突然“犯病”的不理解。
這貨怎么個腦回路,他是想不通。
但好在。
紙御劍愿意交流。
而某個家伙,全程排斥了交流這項最便捷的手段。
他咬著牙,擔憂地看向天空。
超級烈空坐目前的狀態,已經不是用生氣能形容的了。
再這樣打下去,鬧個不死不休也不一定。
但這種情況,根本不是李想想見到的。
早知如此。
還不如不把超夢叫過來…
當然。
隨便想想而已。
如果不把超夢叫過來,自己連天空之柱的附近都離開不了。
——誰知道烈空坐這家伙和暗物質、究極異獸有這么深的過節。
滿臉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的表情。
說到底。
它是怎么看出來的,難不成這一路的追殺,也是為了引蛇出洞,促使超夢來援,紙御劍暴露么?
李想滿心不解,又忍不住在身上聞了聞,想知道是不是氣味的緣故…
而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
天穹上。
黑暗超夢忽然發言了。
適可而止吧,我無意于和你拼個你死我活,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如果我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對,不妨告訴我們。
它看著天空之上的超級烈空坐,語氣不急不緩,眼睛下意識地看了李想一眼。
后者剛巧與它的視線撞上。
二者的眼神,一個是擔憂,一個是歉疚。
然而。
這句話一說。
天空上的超級烈空坐游弋的動作稍稍一頓后,卻爆發出了更加強烈的怒火!
“吼——!!”
它歇斯底里般狂嘯著,吼聲響徹了整片天空!
這家伙。
仍舊抗拒溝通!
什么都不說,就想致他們于死地!
這副態度,差點讓李想腦內最后一根理智之弦徹底崩斷。
而將其維系住的,是黑暗超夢臉上的表情。
那種仿佛拖累了他的歉疚。
可明明——
是反過來的!
如果此時沒有他在這里,黑暗超夢何至于跟超級烈空坐服軟?
沒錯。
在他看來超夢說剛才那種話,就是服軟!
過往哪怕被鎖死在世界之樹的水晶里,處于朝不保夕的狀態,它也大有和夢幻嗆到底的做派。
哪怕后來被釋放了,也表現得理直氣壯,一副我出來是看得起你,別以為自己臉多大的樣子。
但是。
如今為了保護在現場的他,黑暗超夢擺出了自己有錯的態度,想和追殺他們的超級烈空坐和解!
小精靈難道沒有尊嚴的嗎?
不說弱與不弱,最后能不能打過。
尊嚴。
任何時候都不容侵犯,是所有生靈“人”格的底線。
更不用說黑暗超夢還有著它的驕傲,以及那個成為最強大的寶可夢的理想。
一切的一切。
為了他的安全,都拋棄掉了。
正因如此。
李想才忍住了直接問候天上超級烈空坐祖宗十八代的怨氣,沒有做那種無能狂怒的事情。
但心中,難免有種無力感。
超級烈空坐很強嗎?
很強。
不過這種強大是有極限的,且不說特別篇和動畫中,那幾只同位體身上出現過的,和它強大傳說不太相符的表現。
光是龍都屬于諸夏寶可夢聯盟的龍都,而非烈空坐的龍都這點。
足以證明它還沒強到能無視人類力量的地步。
說一千道一萬。
這個世界的聯盟能與傳說寶可夢和平相處,不是靠一昧的求來的。
而是在彼此戰斗過后,發現雙方最好不要對其逼迫太甚,以免造成更惡劣的影響,得不償失各退一步的結果。
所謂的互相遷就便是如此。
由此可見。
烈空坐不是不能退一步,前提是李想足夠強大,擁有和這家伙對話的實力。
可他沒有。
所以就只能作為一名弱小的看客。
戰斗又開始了。
顯然。
超級烈空坐不接受黑暗超夢罷戰的提議,再度發起了進攻。
黑暗超夢也不得不接招。
意念力在暗物質的作用下變成了漆黑的風暴,侵吞周遭的一切。
就在這時。
忽地。
一點瑩瑩的火星從遠處飛射過來,臨至二者攻擊的中心點,緊跟著驟然膨脹,化作了滔天的火海!
漆黑的夜空被徹底照亮,灰白的山脈和蕭瑟的樹林像是迎來了朝陽!
兩只傳說小精靈的攻擊徹底淹沒在火海之中!
李想愣住了。
下一刻,身后響起了似曾相識的女聲。
“你這孩子,怎么跑這么偏,害我們定位了半天。”
熟悉的聲音接連響起。
“龍神大人…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它這么憤怒,到底是為什么?”
“好慘,大地和森林都在哀嚎,但還好離城鎮夠遠,沒有造成切實的傷亡。”
“李想同學,你的判斷做的很對,能有這種責任感非常值得稱贊。”
而后。
則是一只溫暖的大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
“辛苦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
幾道不久前才見過的身影,一同出現在他的左右兩側。
夏淳羽、墨冶、南宮夢、程心和烈獲。
諸夏地區最強訓練家天團——
四王一冠,盡數到場!
“快往東邊去,協會安排的隊伍駐扎在那邊,不要走錯了,把你知道的情況告訴那里的人。”
墨冶推了推他的身體,示意他不要愣著。
遙遠的天邊。
粉紫色的巨大壁障從四面八方飛出,又在一陣亮光過后,如透明的玻璃墻般消失。
封禁之壁。
李想記得這個東西,它曾經阻擋了自己逃離的步伐,但正確的用法肯定是現在這個——防止“災害”擴散。
天邊。
火海消弭后。
一只渾身漆黑,口咬湛藍烈焰,仿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龍展現出了身形。
面對兩只前所未有的傳說寶可夢,它絲毫沒有退縮,并發出了威懾性的咆哮!
“吼!”
冠軍夏淳羽的王牌——超級噴火龍X!
遠超阿嵐那只輸贏靠鎖血的個體,引領諸夏一整個時代的最強噴火龍!
終于來了。
李想的精氣神在這一瞬被抽離,他知道自己和超夢都不必再擔憂。
畢竟。
如果連諸夏協會的最強戰斗力都庇護不了他,那這個世界早已再無他的容身之所。
只可惜,不能陪黑暗超夢走到最后。
因為他待在這里,就是累贅。
不再逗留。
李想沖四人微微鞠躬,不舍地看了黑暗超夢一眼,踏在堅盾劍怪的身上,向指引的方向飛過去。
單單黑暗超夢一個可能阻止不了超級烈空坐,但加上這五個人的幫助,相信結束只是時間問題。
十公里外。
駐地。
協會的準備比他想得還充足。
李想來到這里的時候。
發現了大量以前從未見過的巨大器械,它們長得像一臺超巨大高射炮的零件。
周圍有更多的,正在將其組合起來的行動人員。
除此以外。
一隊又一對的巡護員集結,他們不斷向森林和洞窟進發,將棲息在附近的野生寶可夢撤離出去,避免誤傷。
聯盟沒有軍隊。
但在破壞這件事上,不需要軍隊這個暴力集團,人類一樣可以很好的完成。
居安思危。
聯盟一方面和傳說寶可夢友好交流,彼此互不侵犯,甚至限制了自己對環境的過度開發,不惜代價增加綠植覆蓋率。
并往往在與傳說小精靈出現爭端時,主動向后退讓一步。
卻不代表。
他們對傳說小精靈從沒有過鉗制的想法。
手里有沒有核武器,跟要不要用核武器,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此時。
李想眼中看到的,就是他們針對傳說寶可夢——烈空坐所研發的特殊裝置。
一旦烈空坐和冠軍他們談崩了,聯盟便會發動這個裝置。
這既不是為他個人撐腰,也絕非對烈空坐本身有什么想法。
只是在警告它。
——我們不想制造爭端,也不允許誰制造爭端。有什么問題都可以好好說,可如果你不愿意談,那么就打到你愿意談為止。
借機警示,避免對方在更關鍵的時刻搞事情。
這次烈空坐僅僅只是追殺李想,下次呢?它不爽整個城市怎么辦?
此外,還帶著點測試裝置的想法。
至于龍之民那邊,抗議多半是少不了的,協會也和龍之民的長老院在友好協商了。
協商不成…概率不高,不說新生代龍之民對諸夏的歸屬感。
聯盟如何成立的,之間發生了什么,相信很多人都還沒有遺忘。
說實話。
一直以來聯盟都對烈空坐保持了相當高的容忍度,從不侵犯它在臭氧層的領地。
又為了照顧它的情緒,在龍都上方禁空,禁止一切機械飛行。
甚至給予它的信奉者——龍之民超級優厚的待遇。
又應許了龍神試煉這種為了取悅它,討好它而存在的“鬧劇”。
饞鑰石和超級石嗎?
饞的不得了。
可在饞的同時,應許了龍之民擠牙膏一樣,極其少量地提供銀戒的情況。
老老實實遵守它立下的規則。
要知道目前諸夏已知的,擁有超級進化的人不過百位出頭,其中超過三分之一是龍之民。
銀戒?
從來都是不夠分的,這邊一份那邊一份,內部的抱怨聲不要太強烈。
但全被壓下去了,該如何還是如何。
這一切,都是諸夏協會尊重烈空坐實力和地位的表現。
以及他們的做事理念——和平發展,和諧交流。
所以。
他們也希望烈空坐能尊重他們,不求為保護人類做任何貢獻。
只求它不要添麻煩。
尤其是暗物質、究極異獸和異界人等事件危如累卵的關頭。
臨時駐地里。
李想在一人的帶領下,與遠在天都的秘書長交流,提供他所知道的全部情報。
而秘書長和他的助手們配合其他的一些情報,經過整理后,傳達給了戰場內的四天王和冠軍。
高效、迅捷。
如果異界人不是那么能躲,等待他們的或許也是這副光景。
十分鐘?
或許更長。
連續不斷在天空之上閃亮的火光,和不斷作響的隆隆聲終于消失了。
悠揚的龍吟聲傳了過來,一顆翠綠色的光點沖向了更高的天際。
遮天蔽日的烏云隨之消散。
仿佛從來不存在過。
李想仰望著烈空坐的離去,內心卻十分緊張,擔憂超夢的現狀。
好在。
又過了兩三分鐘。
夏淳羽他們回來了,身后跟著臉上難掩疲憊之色的超夢。
它從黑暗狀態中脫離出來了。
你沒事就好。
這是超夢見面時說的第一句話。
說完后,它昏倒在了李想的身上,顯然是消耗過度脫力了。
李想面容沉靜,將超夢收進了精靈球里。
他的舉措引起了其余幾人的注意,只不過他們都沒說什么。
而歸來的隊伍中,存在著一個剛才沒見過的人。
——龍神侍女。
這個女孩兒沉默著,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協會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距離烈空坐最近的人都請來了。
不過。
這樣一來,應該能搞清楚烈空坐的想法了。
“墨老師。”他找到墨冶,問道:“我想知道它為什么…”
“我來解釋吧。”
龍神侍女在一旁輕聲解釋她所知道的。
而事情,略微有些復雜。
因為她口中的烈空坐,和夢幻的定義差不多。
簡而言之就是——“性情反復無常,超越了人類的感情、利害、以及倫理觀。
“擁有純潔而殘酷的一面,是人類無法理解的存在。”
什么意思?
指烈空坐其實非常欣賞他、中意他。
欣賞他對寶可夢的鍥而不舍,欣賞他在塔內所做的一些事情,也欣賞他和路卡利歐之間的羈絆,強烈的求生欲。
剛才鑰石和超級石。
是它故意用吐息推到路卡利歐附近的,好令其能夠第一時間發現。
但與烈空坐想要他的性命這點,并不沖突。
為什么?
因為李想身上有暗物質和來自于異世界的臭味,非常濃烈的那種。
烈空坐極其厭惡這兩者,所以哪怕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李想和它們有關,也要干掉他。
這便是它實力上放了一片海,卻又對其死纏爛打的根本原因。
它喜歡看到訓練家和寶可夢齊心協力的場面,為此能給李想一次又一次機會。
同時無法容忍它厭惡事物的繼續存在,想殺了他。
而當超夢出現后,烈空坐便徹底確認了李想與暗物質有關。
不由得千里追殺過來。
發現李想身旁的紙御劍后,更是確定他還和究極異獸有關。
可到這一步,它對李想的印象依舊是好感大于惡感。
然后。
依舊毫不留情地痛下殺手。
欣賞你,喜歡你,瘋狂放水遷就你,給你最想要的事物…一定要殺了你。
在acg領域,這種性格可能被稱為“病嬌”。
現實層面的話。
李想覺得“神經病”或許會非常的貼切。
難怪是無法理解的存在。
幸好。
這一切都結束了。
只不過結束的原因,并非烈空坐在眾人的圍攻和勸說下,明白了超夢是無辜的。
從而你好我好大家好。
單純只是這家伙打厭倦了而已。
之前有說過。
烈空坐討厭和數量太多的人類接觸,四天王加冠軍加一個侍奉它的人類有點超量了。
所以它打了幾輪,實在懶得打了,回天空之柱睡覺去了。
黑暗超夢?李想?
誰啊。
不認識。
這家伙和其他人全程無交流,連四天王烈獲的面子都不給,隨便和龍神侍女聊了兩句就溜了。
跟《最強mega進化特別篇》里,那只瘋狂打醬油的烈空坐差不多。
超級進化巨石出現了?
俺來了 巨石不見了?
俺走了 巨石又出現了?兩個小弟還在爭?
俺來了順帶揍一揍兩個小弟 巨石又不見了?下面多了一艘放閃光彈瞎它眼睛的潛艇?
關俺屁事,瞅兩眼意思一下,溜了溜了 綜上便是烈空坐在那個短片里的大致表現。
實力強嗎?
非常強,甚至可以說離譜,大吾都變成用來震驚的背景板了。
但擺明是下面那艘潛艇搞的鬼,它卻連追都不追一下,眼看著潛艇下潛,自己變回去,轉身走人。
很讓人懷疑它到底是閑得無聊來找樂子的,還是來搶巨石的。
虎頭蛇尾。
用這個詞語來形容烈空坐的做事方法,李想個人完全覺得不夸張。
龍神侍女解釋得很詳盡。
卻還有一個疑點,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
——烈空坐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
龍神侍女說是烈空坐告訴她的,她也沒去問過原因,想來是偷聽到的?
或許。
這時候再去問烈空坐,它也未必愿意回答。
“收隊吧。”
夏淳羽臉上殘留著無奈之色,烈空坐繼續打,他們還能使用裝置拘束一下。
這貨溜了怎么搞?追過去嗎?
當然。
談肯定還是要談的,只不過沒這么大陣仗,是夏淳羽一個人上天空之柱找烈空坐談。
李想將超夢交給醫護人員治療,又按照墨冶的吩咐,寫了份詳細的個人報告。
外面。
特殊裝置好像沒有撤離,而是改成了測試和演習。
他在旁觀摩了一下寶可夢世界黑科技的偉力,心想這玩意兒的靈感,怕不是來源于“花”。
龍都。
回到酒店。
倒不是李想不怕死,主動在烈空坐家門口來回試探,讓它能再一次跑過來揍自己。
而是龍神侍女告訴他沒關系,他才過來找蘇茜的,順帶取自己的行李。
超夢那邊。
恢復了體力的它沒逗留多久,和李想聊了會兒天,又四下轉了轉便回它的島上去了。
這一次,和烈空坐的對戰竟讓在戰斗方面它獲益良多。
對超級進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同時,它又從協會制造的大型特殊裝置,和李想身上的防護服中學到了知識。
它悄咪咪告訴李想,如果能解決原材料的問題,它或許能復制一批出來。
瞧瞧這智商。
另一邊。
墨冶他們一樣早早離開了,都是大忙人,肩負重要的任務在身。
要不是烈空坐肆虐這件事情帶來的后果太嚴重,也不至于叫他們全數到場。
烈獲給李想的感覺很奇怪,這位龍天王看上去很想跟他聊一聊,又莫名顧慮而止步,沖他點了點頭便走了。
討厭他?
看上去不太像。
最后。
李想拿回了路卡利歐它們,和龍神侍女一起在協會的安排下回了龍都。
兩人路上聊了聊,發現彼此都是一樣的心累,對后者來說,這個職位遠沒有別人想的那么快樂。
職場環境惡劣也就罷了。
烈空坐還是個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三天兩頭睡覺,交談內容全靠自己領悟,時不時說一些莫名其妙話語的類型。
若非她耐得住寂寞,又有成為龍神大人和人類之間溝通橋梁的夢想,早罷工了。
縱使如此。
每當有人爬到樓頂參加龍神試煉,她都難免膽戰心驚,生怕烈空坐又一次不高興了,攻擊對方。
李想一邊聽,一邊覺得這姑娘未免是真的慘。
她居然連屬于自己的寶可夢都沒有,因為烈空坐的感官敏銳,不喜歡自己的侍奉者接觸太多別的寶可夢。
既然沒有。
肯定無法理解人類和寶可夢之間的羈絆,之前讓他丟精靈球,半是烈空坐指示,半是她自己的真實想法。
她認為留待有用之身比什么都重要。
造孽啊。
好好的一個大姑娘。
至于能不能繼續舉行龍神試煉,她個人的傾向是能。
以她對烈空坐的了解,這貨雖然記仇,但做事情往往三分鐘熱度。
這么久唯一堅持下來的,就是收看各種人參加龍神試煉。
不過保險起見過幾天來也行,再盡量和參與者隔離一段時間,不要留下他的氣味。
酒店內。
和學姐碰面。
此時早已來到后半夜,蘇茜半點睡意也無,直到和李想碰面才放下了心。
之后。
就遭遇問題聊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并詢問她接下來的打算。
蘇茜表示她選擇過幾天參加,這樣才能留更多的時間掌握超級進化。
李想無法干涉別人的選擇,只好默默給予支持。
回到房間。
他雖然困得不行,卻還有事情要解決。
紙御劍。
這貨先前在危急關頭上演了一場“瓊瑤劇”,幸虧李想及時反應,這才沒影響到超夢。
其實。
它不安分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它能一直老老實實的,就不會從究極森林世界逃走了。
作為一只“成年”的小精靈,它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
正常歸正常。
不代表李想會贊同它的做法。
坐在床上。
他將紙御劍放了出來。
后者出球,像真的紙一樣在半空中來回飄蕩,左右搖擺著輕輕落下。
“我們聊一聊吧,趁著這個機會。”
紙御劍默然不語。
李想見狀,卻已經生不起來氣了,畢竟今天的事情夠讓他疲憊的了。
但紙御劍的問題拖不得。
既然能交流,那就別拖到明天。
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歡我,或者說瞧不上我。但沒關系,因為我和你相反。”
李想靠在床頭,指了指自己,“我喜歡你,因為你的實力,你的外貌,你的屬性,你勇于反抗的精神…很多很多。”
紙御劍稍稍動了一下,沒開口。
他便繼續說了下去。
收服小精靈方面,他很少只看強度和潛力,眼緣也是重要的選項之一。
像熾焰咆哮虎、鋼鎧鴉它們。
當時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可在千金難買爺樂意的情況下,他選擇了這些家伙。
紙御劍也不例外。
心血來潮?對實力的迫切需求?對它用于反抗的贊賞?
都有。
紙御劍不喜歡他沒關系,皮卡丘一開始還不喜歡小智呢。
瞧不起也沒事,進化后的噴火龍同樣瞧不起小智。
羈絆是要靠時間累積出來的,從來沒有一蹴而就這種事情。
終有一日,紙御劍會說出“能與你相遇實在是太好了,能選擇你真的是太好了”這種話。
李想也一直期待著。
今天。
紙御劍難得矯情了一把,而它的意思很明顯——不想連累他,讓他離自己遠一點,這樣他就安全了。
但這種事情。
李想是死也不會去做的。
拋棄?
絕不可能。
二者的觀念發生了沖突,最終暫時獲勝的是他,可獲勝解決不了問題。
最終想解決,還是得靠溝通。
紙御劍不說話,李想就一直說下去。
而當他覺得有些嘴巴干,拿水喝的時候,紙御劍終于開口了。
說話聲斷斷續續,證明它仍舊不習慣正著說話。
在下…只不過是個狡詐之徒,不值得你的好意。
“我不這么認為,我覺得——”
你懂什么!
紙御劍的語氣驟然激烈了起來,你又知道在下什么?在下為了茍且偷生,不惜牽扯無辜之人!這樣的紙御劍,值得任何人稱頌嗎?
你明白嗎?當你把在下收回去的時候!在下竟然默許了!如此膽怯之輩,把明明毫無關聯的你——
“怎么會毫無關聯?我可是你的訓練家!還有對方又不是沖著你一個來的!”
訓練家?訓練家又怎么樣?在下是在下,你是你!如果你最初把在下交出去,甚至不需要叫超夢閣下!難道不是在下連累你的嗎?
“怎么能是連累?訓練家和寶可夢是一體的!”
那你把路卡利歐它們留在小精靈中心是為什么?既然你可以選擇保全它們,為什么在下不能選擇保全你呢?
“我承認,那是我做的不對,我不該把它們放在那里。但這不是讓我為了求生,拋棄你的理由!”
不,不是拋棄,是在下連累你…
“你就這么瞧不起我!認為我連和你共赴黃泉的資格都沒有嗎!?”
這句話,是李想滿眼猩紅,怒吼著說出來的。
紙御劍沉默了。
李想吼完,呼吸逐漸從急促到平和,最終頹唐地低下頭,說了句“對不起。”
終歸是被精神和肉體上的疲憊壓垮,他失態了,導致對同樣心情低落的紙御劍宣泄情緒。
犯了個大錯誤。
說不在意,其實很在意。
誰不希望自己的寶可夢都喜歡自己?
李想愿意陪紙御劍細水長流,慢慢培養感情,可偶爾也會不甘心。
這些不甘心積累起來,會變成心里的小疙瘩,在某些時候爆發出來。
恰好是此時。
房間里的氣氛有些尷尬。
這次談話基本以失敗作為告終。
李想捂住了臉,心中五味雜陳,一陣又一陣的倦意涌了上來,幾乎抵擋不住。
可這時。
在下…我很慚愧。
紙御劍再次開口了,它甚至站了起來,腦袋部位卻深深地低下去,就好像你說的那樣,我一直有些瞧不起你,因為你的劍道天賦太差勁。
李想張了張口,發覺自己累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被動聽下去。
紙御劍吃力地說道:
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劍道天賦嗎?我以前認為是的,所以瞧不起所有差勁的人。可今天你讓我意識到,我其實只是一個妄自尊大,和卑劣者無二般的家伙。
該被瞧不起的,應該是我才對,真的很對不起。
它彎折下了身軀,仿佛在下跪。
你或許沒有卓越的劍道天賦,但在靈魂和意志上,超越了我太多,至少我連舍生取義的信念都沒有。連承認錯誤都要與你嗆聲。
你愿意為了我頂撞那頭強大的巨龍,哪怕到最后也不離不棄。可我連一次都沒能為你而戰,甚至練習都要和你談條件。
我的伯父說得對,我只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用各種借口來逃避。如果我真的勇于反抗,我現在應該站在紙神面前。
這樣的我,難怪無法聽到光輝大神的使命,迷失在了這個世界,它可能早就看透了我吧?
我也知道,你對我很失望,這樣的我,也確實配不上你的憧憬。
說到這里。
紙御劍忽然支起了腰,說話依舊磕磕絆絆,卻透露著真摯,但是,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或許我遠遠不夠成熟,或許我只是一個膽小鬼、卑劣者,但請你包容這樣的我,我會做出改變。
等下次,請讓我為你戰斗。作為你的紙御劍。你的小精靈。
它依舊向往著劍之極嗎?
自然。
可在它的生命中,劍道已經不再是全部了,多出了一些重要的事物,多出了一些重要的人。
實際上。
它早該有所覺悟了,享受來自李想的庇護,卻從不付出應有的代價。
如此卑劣的紙御劍如何有資格登上劍之極。
沒想到直至如今才有所頓悟,這也是紙御劍覺得慚愧的原因之一。
它看著眼前的少年,期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機會。
李想困得頭昏眼花,卻還是聽完了全程,內心感動不已。
他嘗試回應對方,聲音卻無法鉆出喉嚨。
最終。
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嘴角微微翹起,以此來回應紙御劍。
紙御劍看懂了。
。盡不激感 一時激動,竟是語無倫次。
而在它說完的那一刻,李想以半昏迷的形式,沉沉睡去。
紙御劍見此,默默飄到其身旁,徹夜不眠守衛其安危。
從最基礎的地方開始。
漆黑。
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摸不到,甚至連聲音都沒有。
李想處于這片漆黑之中,瘋狂掙扎卻身不由己,僅能感受到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臟。
像是。
有什么東西臨近了。
數不盡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它們的音調大大小小,說出的話卻如出一撤。
“弱小。”“無力。”“意志孱弱。”“唯有堅持可贊許。”
聲音的內容改變,卻顯得有些嘈雜。
又變回去了。
但這一次。
李想的不遠處多了兩個燈籠,紅紅的,看著有些喜慶。
他眨了眨眼,仔細一看,差點心臟驟停。
因為這兩個東西哪里是燈籠,分明是兩顆比他腦袋還大的眼珠子!
“持光之人,可有勇氣乎?”
一道悶雷般的聲音響起,語調和內容卻很奇怪,很像是他初二自編的文言文。
他張口,叫了兩聲發現自己好像可以說話。
于是。
“嗯…你是誰?”
沒有回應。
因為對方的動作,要比話語更加用力。
只見周遭的黑暗被驅散了一部分,顯露出一顆略顯猙獰的綠色龍首。
“持光之人,可有勇氣乎?”
聲音從那張猙獰的大嘴里傳出來。
烈、烈空坐!
為什么烈空坐會在這里。
等等…
這里是哪兒?這里是夢嗎?
李想陷入了自我疑問之中,眼前的烈空坐龍首卻又再重復了一遍。
聽聲音似乎有點不耐煩了。
這讓他一下子有點來氣,特么的現實世界不敢弄你,夢里還不敢弄?
他抬起腳就要踹過去,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光在夢里發泄算什么本事?不僅沒用還顯得賊窩囊。
他便沮喪地道:“應該是有的吧,主要分情況,看什么事情。”
“持光之人,可有信念乎?”
烈空坐龍首繼續問。
“我說有你信嗎?這種事情嘴上說說有什么用,還有別拽你那半白不白的話了。”
李想擺了擺手。
“持光之人,可有智慧乎?”
第三個問題。
“這還沒完沒了了,我說,你覺得有幾個人會承認自己沒腦子?”
他百無聊賴說道:“你問了我這么多,不如我問你幾個?
“老烈啊,你說你是不是有病,為啥逮著我和超夢不放?”
烈空坐龍首沉默下去。
不過他本就沒打算得到答案,又問道:“我那么遵紀守法,又主動驅除異界人和暗物質,你真討厭它們,我們應該是一頭的啊?”
繼續沉默。
“還有,你那沒事找樂子的性格真該改改了,是沒媳婦兒的緣故?要不你娶條龍,或者找條龍嫁了吧。”
聽到這個,烈空坐龍首沉默不下去了。
它驟然將李想頂起來,引得后者一陣驚呼,可飛起來后就沒有掉下去了。
李想站在天空中,看到了烈空坐的全貌。
“持光之人,苦難乃磨礪自身根本,風雨欲來,貪戀一時安穩不可取。”
這家伙的聲音變大。
“你的意思是你追殺我一天,是為了讓我經歷磨難?好家伙你也太自說自話了。”
某人停頓了一下,又問道:“你不會又要說我有什么重要的使命在身吧?”
“持光之人,世間無使命,皆是宿命。”
烈空坐如此說道。
外面的它像個自閉癥患者,夢里的它卻像個話癆。
說話也特別神棍,不太符合李想心目中對烈空坐的印象。
“黑暗吞噬天空,生靈為之哀慟,持光之人當點亮微光,驅逐暗夜。先驅者,當有大智大勇,以自救救萬靈。”
烈空坐依舊保持著這幅姿態。
說到底持光之人是什么?
李想不解的低頭,隨后發現自己掌心之中,有一顆米粒大小的光芒。
持光?
就這個嗎?
會不會太小了。
他扯了扯嘴角,又看向夢中的烈空坐,“你說,這是我做夢給自己加戲,還是你真進了我的夢里,說一大通奇奇怪怪的話?”
烈空坐不答。
“不管是不是這樣,我就當做真的了,也有些話想要和你說…今天我很難過,討厭你,也討厭我自己。”
李想道:“我很感激你給我鑰石和超級石,但它好像來自于你的戲謔情緒,這讓我感覺很屈辱。
“不過我是個很虛偽的人,所以這份力量我會收下來,以此讓自己和路卡利歐變得更加強大。
“終有一天,我們還會來天空之柱的,為了再一次挑戰你,一雪前恥。不用你信不信,等著就好。”
他話說的很慢,因為身體越來越沉。
不過。
夢中烈空坐確實清晰地倒映在了他的眼睛里,聽完了整段話。
長久的沉寂后。
對方開口了。
“持光之人,若真能有這一日,吾愿為你所用,作光之薪柴。”
說罷。
竟是長嘯著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聽到這話,李想感覺這應該大概是自嗨的夢了。
且不說這里的烈空坐理性且善于交談,為你所用什么鬼?
好歹是勸架幫的老大,這么沒牌面,哪會輸一把就做別人小弟。
感覺有點丟人,自己都被這么欺負了,居然還想著和人家友好相處…
他昏昏沉沉地閉上眼。
然后。
猛地睜眼。
從床上翻身而起!
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傳來,李想揉了揉發蒙的腦殼,“還真是夢啊…唉,文化水平都低到這個程度了。”
夢里的烈空坐那口半白不白文言文,實在太辣耳朵了。
不過。
中二的年紀早過了啊?
高二病么?
他打了個哈欠,和站在床頭的紙御劍問了聲好。
新的一天。
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