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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賭債遇上神經病

熊貓書庫    老鄉請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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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起武?”史老大愣了一下才想明白這是誰,當即就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來這兒做什么?”

  “我想和你談談!”趙起武很認真地說道。

  史老大先是借著光亮打量了他一下,看他沒打算掏出刀子往自己身上捅,周圍也不像帶了多少人來的樣子,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不怪史老大小心,實在是這年頭愣頭青太多。

  去年三河鎮附近有個村子就出了事兒,一個混混在街上被一個愣頭青撞了一下,當時就給了愣頭青幾個嘴巴子,看他不敢還手,還又打了一頓。

  混混打的時候是挺威風的,當時愣頭青還不是愣頭青,挨打只敢求饒,也沒敢怎么樣。

  本來都沒覺得有什么,誰知道愣頭青回家是越想越氣,越氣越想,越想越氣…

  然后好好的人就氣成了愣頭青,半夜就帶了把小挖鏟沖到了混混家里,敲開門見人就捅…

  這小挖鏟是農村在田里挖菜用的,就二指來寬,頭部稍微大點也不到三指寬。后面還帶了手柄,菜園里鏟菜用的特別順手。

  誰也沒想到,用來捅人也一樣順手。

  前面的刃常年在土里鏟菜根,還帶了點弧度,本來就挺鋒利,還被這愣頭青特意打磨了一下。

  反正兩條人命就這么沒了,那混混晚上沒在家,老父母就喪命在鏟子下。

  愣頭青是被抓了,遲早得槍斃,但是那小混混從此也就沒了爹娘…

  所以現在史老大被陌生人一敲門,就特別警惕。

  他得罪的人可比那小混混還多,也怕遇到一開門二話不說就拿東西來捅的。

  見到趙起武好好和自己說話,史老大才放下心來,氣勢瞬間回到了身上,呵呵笑了兩聲:“你是趙景海的侄子吧?剛才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你還挺能打是吧?不過趙景海的債可就得重新算了,還得加上湯藥費…”

  訛錢才是史老大的最終目的,至于小弟們被揍,那是他們太蠢。

  只要能要到錢,那些小弟們皮粗肉燥的,挨頓打也沒什么。

  史老大說的起勁兒,趙起武卻沒想和他再啰嗦。對史老大的話他壓根沒仔細聽,而是在四下觀察。

  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今晚上熊孩子們都放假了,遠處黑暗里是就有幾個熊孩子在放煙花。

  這一刻趙起武有點后悔,自己就該直接落進院子里,不該在大門口敲門的。都打算來干不想給人看到的事兒了,還講究什么?

  此刻他也想不出別的什么好主意來,干脆又問了一句:“那你是不打算了談了嗎?”

  “談什么談?”史老大哈哈一聲。“我和你個小孩子有什么好談的?趕緊拿錢來…哎,你…臥槽,這是干啥?”

  他話還沒說完呢,趙起武轉身走了!

  史老大當時就有點懵,你氣勢洶洶的跑過來,還以為能和自己說出點什么呢,結果這就走了?

  站門口看著趙起武的身影沒入黑暗中,史老大都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了,最終又低聲嘀咕了一句臥槽,轉身進屋了。

  進去后他老婆還問他什么人敲門,史老大都不知道該怎么說,隨口說道:“沒事兒,你趕緊睡吧!我等會兒再睡。”

  有句話說得好,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史老大被趙起武這半途而廢的上門弄得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他倒是警惕起來,怕這小子殺個回馬槍干出點什么事兒來,所以也沒打算早睡,坐著又等了一陣子,看實在是晚了,才進屋去睡覺。

  迷迷糊糊睡著之后,史老大忽然覺得自己被鬼壓床了。

  人睡覺的時候,有時候會有錯覺,明明就在床上,卻忽然感覺身體什么壓住,怎么也不能動。

  這就是農村里俗話說的鬼壓床。

  一般人經過這么一下子,就算醒了也得半天睡不著,甚至心里得難受好久。

  史老大現在就感覺自己不能動了,不過好像也不是,自己不是鬼壓床那種一點不能動,還能動。而且感覺自己很難受,很別扭…

  剛動了一下,他就聽見了個聲音:“別動,都快到地方了。”

  “啥?”史老大當時就清醒了。

  睜開眼就看到夜空之上,有星光點點,耳邊還有潺潺的流水聲,有冰冷的風吹過…

  史老大努力扭動腦袋四下看了看,一下子就知道在哪兒了。

  這里是窯廠,廢棄的窯廠。

  這地方史老大太熟悉了,原來窯廠老板就是被他坑走的,他能不熟悉嗎?

  然后這里就被廢棄了,現在附近村里蓋房子,都得去更遠點的別處窯廠去拉磚。

  史老大也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他正和粽子似的被捆在了棉被里,被人扛著在走路呢!

  “挺熟悉這地方的吧?”背著他的人說話了。“說起來我們家買拖拉機,還是因為你呢!你把這窯廠老板弄走了,我們才有機會買個拖拉機,讓我二叔去拉磚掙錢。”

  一聽這話史老大知道扛自己的是誰了,就是晚上來找自己的那個愣小子,好像叫趙起武?

  當時他就又驚又怒:“趙起武,你想干什么?”

  “別喊,你喊破喉嚨也沒人來的。”趙起武一邊走一邊說著。“到地方了,我給你選這個地方不錯吧?你看,旁邊就是河,雖然沒山,可有水,也是風水寶地。到了,就這里了。”

  趙起武說著,到了一個廢窯洞口,把他往里面一扔,轉身就走。

  窯洞的底部是比地面還低的,現在廢棄了,里面還有積水,史老大在地上滾了幾圈,就滾到了窯洞深處,扭頭一看他要走,當時就急了:“你干什么?你站住…”

  趙起武沒理他,出去后沒一會兒,史老大就聽見上面嘭嘭嘭幾聲悶響,似乎還有泥土渣往下掉,落在窯洞底下的水坑里,發出撲梭梭的聲音。

  頓時史老大就明白趙起武想干什么了,他要把自己扔這里,然后把窯洞弄塌,自己就被活埋在這里了。

  明白之后他都立刻大喊了起來:“趙起武,趙兄弟,你聽我說,要是有什么事兒你說出來,啥都好商量,沒必要鬧出人命,那你也跑不了不是?”

  喊完之后見沒動靜,又繼續喊道:“趙兄弟,有話好說。沒什么不能商量的,你不是想談嗎?你下來,咱們談談…”

  喊了也不知道多久,趙起武進來了。

  史老大頓時大喜:“趙兄弟,你是明白人,我知道…”

  “別吵吵,煩的慌,我干活呢!”趙起武在窯洞里四下看了看,然后就像他說的,干活了。

  史老大這才看清楚,他進來的時候,手里還提了個鐵锨,干活就是在窯洞里挖土。

  “都廢這么久了,還這么結實。”趙起武嘀咕著,拿著鐵锨試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一個能挖動的地方。

  要不是廢棄久了,這窯洞還真挖不動,里面的土都被燒了不知道多久,結實著呢!

  “趙兄弟,你聽我說…”史老大不敢停,他不知道趙起武在干啥,但是他知道一點,不管干啥,估計都對自己沒好處。“咱們之間,其實也沒什么深仇大恨…”

  他說個不停,趙起武也忙個不停,忙了一陣子,也不聽史老大的叫喊,提了鐵锨就出去了。

  接著外面就開始嘭嘭嘭地響了起來。

  史老大又明白了,人家是想著從里面挖一點,然后從外面把窯踹塌——還是要把自己活埋這兒啊!

  他立刻又開始大喊起來:“趙兄弟,你聽我說。你是在高中上學的人,是大有前途的,你犯不著因為我這種人,搭上自己的前程是不是?”

  又喊了一陣子,外面趙起武又進來了:“這窯洞還挺結實,塌不了,還得挖。”

  看著他在窯洞四處挖著,史老大是真心驚。

  這窯洞本來就是像一個倒扣的沒有底的大碗,就算沒人管,要不了多久,風吹雨淋的,自己也得塌。現在趙起武這挖來挖去的,指不定哪一下,它轟隆一下就塌了。

  “你可是高中生…”史老大也顧不得現在棉被都被濕透了,自己在里面凍得直哆嗦。“高中生,你還要上學,你犯不著…”

  “我這高中也上不了幾天了。”正忙碌的趙起武嘆了口氣,停了手擦了一把不知道有沒有的汗。“不把你埋了,我還哪有錢上學?”

  臥槽,史老大明白,這就是個上學腦子上壞的學生,現在覺得被自己逼得要上不成學了,就準備弄死自己。

  很合理是不是?

  “那點錢不算什么,我不要了!”史老大趕緊說道。“就是一點爛賬,你叔都跑了,我再追著你們家要,也沒意思不是?不要了,不要了…”

  “你別掙扎了,我用的你家掛衣裳的電線綁的你,你沒機會出來的。”趙起武嘀咕了一句,繼續用力和泥土和斗爭起來。“你說你們家也是的,掛個衣裳,還得用電線當繩子,糟蹋錢啊!”

  我家的掛衣裳的?

  史老大知道綁著自己的是什么了,他以前偷的電線,自家用了點沒用完,后來剩不少。那一段風聲緊他也懶得去賣,就一直扔著。

  再后來他看沒用處,就干脆扯院子里當繩子用了。

  當時史老大就死心了,他一直喊著話也沒停掙扎,還想著能掙脫出去呢!

  現在知道是自家的晾衣繩捆的,就不打算浪費力氣——當時剩的電線夠長,他可還是合了幾股用的。反正不要錢來的東西,他也不心疼,現在倒好,作繭自縛就是這樣了。

  人不動了,話不能停:“趙兄弟,你停下來,咱們談談…”

  他真怕趙起武挖著挖著,窯洞就塌下來了。

  “你也別說了,我都想好了。我得上學,以后我還考大學呢!你要不死,我也上不成…”趙起武說著,又換了個地方繼續挖。

  史老大沒聽趙起武的,他不但還繼續說,還說個不停:“趙兄弟,你說咱們之間有那么大仇嗎?你犯不著。這樣,你停下來,咱們倆好好談談。不就是點錢嘛,我不要了。”

  趙起武不耐煩的打斷他:“你煩不煩啊?虧我還特意給你選了個這么好的地方,是個風水寶地呢!說不定以后你兒子也能上大學…”

  我特么還得謝謝你給我選這么好的地方不成?

  史老大心里罵著,嘴上卻說著好聽的:“真不要了,就一點錢…”

  趙起武停手了,看著他,窯洞里黑乎乎的也看不清表情,不過說的挺認真:“你提醒我了,我還欠你錢呢!總共多少,你給我算算?”

  “不欠了不欠了,我不要了。”史老大連連說道。“真不要了。”

  “不行。”趙起武的語氣非常堅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給我算算多少錢。”

  史老大真是欲哭無淚,自己怎么就碰到個這么神經病,還死心眼:“我真不要了,一點小錢…”

  “不行。”趙起武說的很堅決。“你可以不要,但是我必須給。對了,還有利息呢,我可聽說過,你們賭場欠錢都是什么九出十三歸的,利息多少?”

  “不要利息,不對,都不要,不要了…”史老大趕緊說道。

  “別呀,得給利息。咱不能壞了你的規矩…”趙起武固執得很。“你趕緊給我算算多少錢?”

  “沒多少,就千把百塊,加起來也不到兩千塊。”史老大明完全跟不上這腦子上學上壞的思路,但是對方愿意和自己說話,他也不敢不說——只要對方不動手挖窯洞,說啥都行。

  “那就算兩千塊!”趙起武大氣的很,根本不計較這個。“兩千塊也不少了,我現在沒錢,你先記著。”

  說著又開始挖了起來。

  “別挖了別挖了。”史老大嚇得趕緊喊,他總覺得這窯洞下一秒就會塌下來。“我真不要了啊!”

  “你是債主,為什么不要。”趙起武一邊挖一邊說道。“反正你記好了,等我上大學,去大城市,當大老板,掙了大錢,我就來這兒燒給你…”

  都這會兒了,你就別和我談人生談理想了好嗎?

  燒給我?說來說去你特么這還是要弄死我啊?

  史老大都不知道怎么和這家伙交流了,這會兒被凍得眼淚鼻涕都流了一臉:“錢我真不要了,不要了。咱們就那么點小誤會,你沒必要這么干,真沒必要。再說你把我埋了,你怎么辦?”

  “我繼續上學啊!這地方的情況你也清楚,周圍的好土也挖差不多了,窯洞塌一個沒人會管的。”

  這是真的,農村里以前窯廠挖壞的地方,種不成地,坑坑洼洼的也干不了別的,扔那里幾十年都沒人管——關鍵史老大也等不了幾十年,他連天明都等不了。

  趙起武說完就不再吭聲,這挖幾下,那挖幾下,然后又跑了出去。

  嘭嘭嘭地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史老大覺得每一聲都響在自己的心臟上,再這么下去,他不等被活埋,都得被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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