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楊云就把所有蒸酒器具組裝并利用起來。
本來就不是很費事,就算沒有超能力,這些事情對他來說也很輕松,只是買來的鐵鍋太大,跟屋子里的灶臺不太符合,楊云只能在后院院子里現用磚石砌了一個新灶臺,專門用來蒸酒。
“…你們燒火時注意點,不用燒得太旺,這支竹筒里會流出酒液來,接到酒壇里即可,過程不復雜,但要注意密封性,不讓酒揮發了,隨時需要人手看著…”
楊云親自上陣,教授蒸酒。
三個女孩都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且每個人都很聰明,幾乎是一教就會。
楊云把釀酒步驟演示一遍,詳細講解,最重要的便是保證整套工序隨時都保持密封狀態。
因為過程不復雜,很快雅柔和安倫就學會了,就連年歲最小的雅清都嚷嚷自己也可以,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安倫道:“師父,好像不難啊。”
楊云笑了笑,道:“太難的事我也不會讓你們做啊…今天先這樣,回頭我找個工匠,做個支架,這樣不管是安放鐵鍋還是木甑,都可以用器具輔助,這樣你們換酒釀時能輕省許多。”
“嗯嗯。”
三個女孩一起點頭。
楊云當晚試著蒸了一鍋酒。
他嘗了一小口,味道雖然未必有想象中那么好,但也比如今市面上流行的酒水好太多了。
他一點都不著急,在他看來,任何東西都需要慢慢嘗試并做出改進,現在只是起步階段,售賣環節不用他自己做,他只需要知道市場真實的反饋即可。
為了蒸酒,楊云一直忙活到半夜才睡,次日一早又起來到工坊去應卯。
工坊內,工匠和力夫已把制造火藥的材料、器械準備妥當,只等楊云到來…正式開工前,要進行簡單的祭祀儀式,完成后工坊才可以開工。
楊云在什邡縣已有經驗,這次開工比之前順利許多,節度使府的資源比什邡縣衙好上許多,半天下來,由于材料供應充足,已成功制造出二十五六斤火藥,楊云試驗后發現質量比之在什邡縣制造出來的好上許多。
“真人,您果真法力高深,居然可以制造出如此神物…您可算是為我們蜀地百姓立下大功了。”
給楊云打下手的韓青烈是益州郫縣人,這次鬧南蠻,家鄉也受到威脅,此次親眼見證火藥的威力,興奮不已。
韓青烈剛開始還擔心“水土不服”,楊云在什邡縣可以制造的東西,在成都就造不出來了,雖說那樣的話主要責任在楊云身上,但他也會有連帶責任,建功立業就此成為泡影。
現在終于可以放心了,工坊在開工當天就有成品出來,韓青烈可以回去交差,感覺前途充滿希望。
楊云則對順利制造出火藥一點都不意外,謙虛的道:“真正的高人不是我,而是家師,以后工坊可逐步增加原材料儲備,如此產量也會快速增長…但不管是準備材料還是調制成品,都要注意安全,切忌火星…對了,防火防潮的倉庫已準備妥當了嗎?”
韓青烈恭敬地道:“已在本坊軍械庫旁單獨找了倉庫貯藏,負責看守的是節帥府親衛兵馬,保證不會出事。”
“嗯。”
楊云釋然點頭,“辛苦一天,我累了,也該回去休息了。”
韓青烈一聽著急地道:“真人,您別走啊…前線戰事趨緊,您這一走,晚上不是沒人開工了?”
楊云知道不能給這些人好臉色,當即板起臉來:“都說了這玩意兒很危險,最忌諱火星,晚上你讓我怎么開工?就算要干活,也是你們搬運原材料,然后小心把硫磺、硝石和木炭研磨成粉,越細越好,而且做活的時候,燈籠必須隔得遠遠的,否則很容易出事。”
“你們把原材料備好,明日我再來施法并調制…接下來我還要去官學讀書,無法時時刻刻都守在工坊,這里的日常事務就交給你了。”
韓青烈苦著臉,明明不情愿還要裝出恭敬的樣子,苦著臉道:“真人慢走。”
下午未時二刻,楊云回到家中。
他急于查看三個女孩蒸酒的進度,所以路上一點都沒耽擱。
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三個女孩已經蒸了兩鍋酒,酒壇裝得滿滿當當。
但出人預料,三個女孩臉上滿是惋惜之色。
雅柔看著楊云,愁眉苦臉道:“那么多酒,結果只弄出這么一點。”
楊云笑著道:“既然要把其中的糟粕去除,當然免不了會浪費…別小看這一壇酒,至少能賣兩萬錢。”
“那么多?釀這一壇酒,我們花費了大約一千錢,如此說來,這酒有著二十倍的利潤?”
安倫眼冒精光,她對金錢比別人敏感多了。
楊云笑著道:“誰讓我們這是獨門生意呢?不過,暫時還不清楚這酒推出后是否受歡迎,我們得觀望一下,才知道這門營生好不好做。”
隨后,楊云讓安倫和雅柔一道送新釀出的蒸酒去食肆,而他則留在家中,琢磨如何改進蒸酒器具。
不過他并沒有立即改造的打算,目前市場對這種新酒的反饋還沒出來,產量只求一天能蒸兩壇酒即可。
此后一段時間,他每天都按時讓安倫和雅柔送一壇酒去食肆,從得到的反饋看,這種酒賣得并不好。
“老掌柜說他家生意不好,由于這酒賣得太貴,客人沒一個愿意買,昨天才有個人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沽了一壺酒,結果喝下一口后,臉當時就漲得通紅,連連咳嗽,還說味道太沖,難以接受。”
安倫不甘心地道。
楊云蒸了七八天酒,所用原漿不是自家釀造,而是從市面上買的,折了不少本錢在里面,現在沒人買,安倫很心疼。
楊云并不太在意,微微笑道:“好東西不是一天兩天就會被人接受,該釀還是要釀,不過暫時不用送去太多,兩天送一次就行,讓他們把先前的存貨消化一二。”
楊云蒸出來的酒暫時沒有打開銷路的跡象,但他沒歇著,繼續按部就班地上班打卡,回家釀酒,剩下的時候就琢磨如何賺錢。
至于去益州官學讀書,不過是他找的一個借口,他可沒想過去官學,坐在教室里對著先生搖頭晃腦,念念有詞…那畫面太美,實在不敢想象。
此時劍南道西南雅州,大唐與吐蕃的戰事處于膠著狀態。
金川河畔的羅巖州城,依托山勢而建,卡住會野前往雅州的要道,地理位置無比重要,此時這座大唐耗費巨大人力物力修建的山城,正面臨吐蕃大軍連續不斷的攻城。
劍南節度使王昱統率大軍,由雅州州治嚴道出發,翻越二郎山,沿途連續遭遇小股吐蕃兵馬襲擊,不為所動,在確定當馬州城也就是后世的瀘定安全后,順著金川,兵進羅巖州,正好碰到吐蕃大軍攻城。
于是,數萬兵馬就在這江畔的石頭城展開激戰,雙方經過幾天廝殺,互有死傷。
這天入夜,吐蕃兵馬退卻,城里的大唐守軍終于得到喘息的機會。
士兵們精疲力盡地癱坐在城頭上下,抱著兵器發呆。
距離開灶還有段時間,士兵們沒心思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高原缺氧帶來的身體不適,使得做每一個動作都要花費比平地上更多的力氣,現在許多官兵經常無故耳鳴,頭暈目眩,心跳加速,懷疑自己水土不服感染重病,軍中士氣為之低迷。
王昱親自視察城防,回到帥府后神色嚴肅,此時他這個主帥雙目中布滿血絲,形容憔悴,一看就知道操勞過度。
他手下幕僚,一個名叫白啟元的四十歲男子道:“節帥,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吐蕃似是對羅巖州勢在必得,這幾天用以攻城的兵馬幾乎沒斷過,他們仗著熟悉地形,知道我們遠來不易,連番襲擾城池,日夜不輟,現在我軍將士已疲乏不堪,如此下去只怕軍心渙散。”
王昱道:“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吐蕃人就是想我們主動殺出去?但我們對吐蕃的情況一無所知,若是圈套,出擊多少兵馬,就會葬送多少。”
王昱生性謹慎,這也是他領兵的一貫風格,不會輕易冒險。
本來堅守羅巖州,只等吐蕃人不支后自行撤兵便可,但此番吐蕃人卻來勢洶洶,兵馬數量遠超想象,擺出一副跟王昱死磕到底的架勢。
白啟元憂心忡忡:“五詔作亂,吐蕃為懾服南番,執意與我朝開戰…他們擺出一副不拿下羅巖州、當馬州不收兵的架勢,怕是接下來還有后招。如今北方邊境不寧,朝廷不可能在西南增派兵馬,若吐蕃持續不斷發起攻城,城池一旦破損,后果不堪設想。”
“你的意思是…?”
王昱抬頭看向白啟元。
白啟元道:“分出人馬,從南邊繞道冷竹關,從黃草坪進至敵人后方,突然發起進攻,前后夾擊,或可一舉破敵。”
王昱拍案而起:“本帥早有此意,吐蕃人占據天時地利人和,我們本就不適應這里的氣候和環境,越拖下去對我們越不利,只能想辦法早日破敵。吐蕃連日攻城,壓得我們幾乎喘不過氣來,必然生出輕視心理,對后方的戒備變弱,此誠出擊良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