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焦三黑請客,就在創新港北邊的一家酒店里面,不到六點鐘,焦三黑就到了地方,提前安排好包間,等著當時一起擺攤的老伙計們過來。
當年的大學城小夜市,他們是最早入住的攤主。
二焦兄弟倆,呂冬兩口子,老劉父子倆,加上喬衛國,占據了最好的位置。
對,還有老趙父女倆。
不過人老趙仗著閨女和閨女女婿,老早就去享福,很少跟這些人聯系。
至于趙娟娟,焦三黑根本就沒打電話。
不止是這一次,實際上這些人聚會,基本上都不叫趙娟娟。
除了呂冬和宋娜,其他人早就不跟最早離開的趙娟娟聯系了。
先過來的是老劉和劉洋父子倆,沒急著去包間,陪焦三黑等了會。
也就幾分鐘,就看到喬衛國、呂冬和宋娜一起過來。
劉洋嘀咕道:“三黑,不是說都叫的男的嗎?”
“我是說了都別帶對象。”焦三黑隨口接一句:“但宋娜一樣?她不光是呂冬的媳婦,還是一起擺攤的。”
喬衛國、呂冬和宋娜這時候進來,跟里面的三個人打招呼,一起去包間。
各自找地方坐下,焦三黑叫服務員先上茶。
呂冬是剛匯合了宋娜,還在問今天的事:“今天去莎莉美容考察的咋樣?”
“我綜合了一下李青和娜塔莎的意見,她們都覺得可行。”宋娜輕聲說道:“我準備跟莊靈談具體的投資事宜了。”
呂冬點點頭:“聯系八叔吧,這方面他專業,這幾年一直主攻商業法律。”
宋娜說道:“我回來的時候,就給八叔打電話了。”
焦三黑這時候過來給呂冬和宋娜倒水。
呂冬問道:“你哥回來了?”
“我打了電話。”焦三黑回答:“剛下高速路。”
他說道:“咱先上菜,先吃著。”
老劉說道:“等等守貴吧,不差這一會。”
劉洋附和道:“對,等焦哥一會兒吧。”
呂冬看向劉洋,比起上次見面時,人黑了很多,看起來常在外面跑。
倒是聽人說起過,這一年來,劉洋沒再鬧騰,一直安穩的跟著老劉在市場做生意。
包間門這時被人從外面推開,卻是焦守貴到了。
“來晚了,來晚了。”焦守貴穿著身西裝,行色匆匆而來:“一會我自罰三杯。”
呂冬指了指椅子:“趕緊坐下休息。”等人坐下,喝上杯子水,他才問道:“事情咋樣,解決了沒有?”
焦守貴簡單說道:“還在談,這幫人就知道耍無賴,貨運單子背面有打印說明,說是貨物丟失或者損壞,最高賠償貨運費用的十倍,發貨時貨主方在貨運單上簽了名,就是確認這一條款生效。”
以前貨沒出問題的時候,倒是沒人注意這一點,現在一聽,好像不少物流都是這么干的。
焦三黑忍不住說道:“這樣做要是不用賠,辛辛苦苦的干啥生意,開個物流公司,接上夠多的貨,直接說丟了,按照運費十倍賠就是了。”
一部手機便宜的也七八百塊錢,省內發物流幾塊錢一件,真要這么干,簡直是暴利,比搶銀行都來錢快。
呂冬問道:“焦哥,哪里的物流公司?”
“就咱們泉南的。”焦守貴說道:“總部在東外環十里堡那邊,我都問好了,他們的倉庫是自個的院子,光地皮就值不少錢。”
呂冬點點頭:“我八叔的事務所你知道,走法律程序的話就去找他,不說其他的,起碼能保證在司法程序上,不會吃暗虧。”
焦守貴又端起三黑剛倒滿水的杯子,說道:“明天我就過去咨詢一下,實在不行就走法律程序,要這種事認下來,估計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哪個物流公司不想賺錢?干這行的本身膽子就大,路子也野。”
“多注意著點。”呂冬還是提醒一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焦守貴說道:“肯定的,我要辦不好,只能找你幫忙了。”
呂冬有對其余人說道:“這種事應該不是個例,大家伙發貨的時候都注意著點。”
說了會焦守貴手機貨運的事,服務員陸續端菜上來,在座的可以說都是熟人,當初一起擺地攤的,要說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劉洋了。
包括呂冬在內,其他人能猜到老劉帶劉洋過來的心思。
老劉年紀大了,年輕的時候吃過太多苦,受過太多累,身體開始撐不住鬧毛病,一旦他干不了,真正能照顧到兒子劉洋的,也就是在座的這幫老伙計們。
就像呂冬之前所做的,力所能及的范圍內,適當照拂一下,也無所謂。
當然,前提是劉洋自個得爭氣,不能像之前那么作。
酒過三巡,劉洋主動敬呂冬一杯酒:“冬哥,咱倆喝一個。”
呂冬跟他碰杯,問道:“那邊生意咋樣?”
劉洋喝過酒,放下酒杯,詳細說道:“去年回來,就跟我爸一直做零售,頭著過年生意挺好,過完年回來,就把隔壁的不干了的門店一塊租下來了,現在除了零售這一塊,還做批發,主要就是各種干果炒貨,還從呂家食品公司進的袋裝零食類產品,現在各個鄉鎮上都有固定客戶了,進貨量不少。”
焦守貴沖他豎起拇指:“不賴!劉洋,生意門道摸到了。”他歲數比劉洋大不少,有些話說出口方便:“咱爭取成為市場上最大的干果批發商。”
兒子吸取教訓,不再胡來,又有能人照拂著,老劉臉上笑開了花,端起酒杯:“呂冬,我敬你一杯。”
呂冬趕緊說道:“劉叔,應該我敬你。”
在座的這些人,哪怕是老劉父子,在喘過那口氣來之后,日子過得都不錯。
他們都吃過苦,受過累,有今天不容易。
席間,喬衛國又專門說了周六中午去他家吃飯的事,眾人全都應了下來。
衛國能找到媳婦,這群老伙計們其實挺為他高興。
大概焦三黑是個例外。
焦三黑總覺得,喬衛國找媳婦不應該找到他前面。
想他玉面小達摩,找媳婦咋就不如細脖大頭鬼呢?
飯局散的時候,老劉悄悄找到焦守貴,讓幫著劉洋尋摸合適的媳婦。
早在一行人最后面,焦守貴低聲說道:“劉叔,劉洋這剛穩下來,咱沉住氣,別老急著找媳婦,萬一再找的像前面兩個那樣呢?”
老劉啥都好,就是見不得兒子沒媳婦,說道:“主要是劉洋年紀不小了,再不找不就不好找了。”
焦守貴皺眉,知道老劉這個毛病,想了想,決定說句狠點的:“劉洋現在這情況,就好找?”
“唉——”老劉嘆了口氣,相當無奈,兒子再找都是三婚了。
好說不好聽。
也就是焦守貴,換成呂冬,有些話就不會這么說,焦守貴很干脆的說道:“劉叔,劉洋好不容易定下心干買賣,做點事,咱們呢,就別給他添亂了,讓劉洋安安穩穩的好生混兩年,等有了產業,錢包鼓起來,別說三婚,四婚五婚的照樣好找媳婦。”
老劉沉默了半晌,想到兩個前兒媳婦,再看看兒子劉洋走在一行人里面,如今腰桿都能挺起來,跟人也有說有笑,終于狠下心來:“守貴,這次我就聽你的。”
焦守貴又說道:“咱們這些人,誰不想讓誰想過得好一點,這都是掏心窩子的話,換成其他人,這種得罪人的話我能說?”
老劉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老劉家一脈單傳,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為了救兒子,他敢于花費幾個月摸爬滾打,但仍然是這個時代很多人的思想。
這些老一輩的人,盼的其實不是媳婦,而是孫子。
有不少人五十年代或者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兒子結婚以后,可能很多嘴上說著孫子孫女都一樣,但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個才知道。
老劉暫時不再考慮這件事,跟焦守貴說著周末到喬衛國那里,他就不過去了,全都是年輕人,又是去人家里,跟在飯店不一樣,輩分就夠亂的,還不如就讓兒子劉洋全權代表了。
焦守貴提醒道:“一會你跟衛國說一聲。”
今天晚上,男的多少都喝了酒,呂冬叮囑都別開車,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焦三黑早就有準備,騎著自行車過來的,焦守貴有司機,倒也不用愁。
這里距離農貿市場很近,老劉父子倆本就是走著來的,再回去就是了。
倒是喬衛國,站在路邊上打了一個電話,沒過多大一會,付朝霞開著輛黑色的桑納塔2000過來了。
宋娜過去說一句:“小付,都當上專職司機了。”
付朝霞笑道:“趕緊把他接回去,等著他回去干活,有些重東西,我不好拿。”
呂冬說道:“你們先走…”
焦守貴和焦三黑打個招呼,先后也走了。
呂冬跟著宋娜往回走,宋娜問道:“今晚還回去?”
“明天村里一早有事,我回去。”呂冬翻找手機:“我給呂坤打電話。”
宋娜說道:“這么晚了,別讓呂坤再過來,我開車送你回去。”
呂冬笑:“也行。”
倆人穿過馬路,回到創新港停車場,宋娜開了自個那輛奧迪,送呂冬回去。
來到村前,呂冬說道:“挺晚了,要不今晚你住在這?”
“想啥呢。”宋娜趕緊把他推下車:“還沒結婚就住你家,叫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