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找媳婦,不,是兒子找女朋友,家長心態多少會好一些,畢竟傳統觀念里,男的輕易不會吃虧。
但女兒交男朋友,家長的心立即就能提到嗓子眼上。
問工作,查戶口,那都是必不可少的例行項目,有些不放心的,還會偷偷的看看,找關系打聽,萬一是個不靠譜,好早點拉倒。
有人就問過,女人單身一輩子和找個渣男,哪樣過起來更難?
還有人說過,公主在吻到王子之前,總要親幾只癩蛤蟆。
先前還催著袁靜找對象的袁媽,心態突然轉了過來,接連發出靈魂拷問。
男的干啥的?長的怎么樣?性格好不好?父母工作怎么樣?家里條件如何?本地人還是外地人?
如果隔著太遠,那就趕緊拉倒,女人遠嫁的痛苦,她這個當媽的在很多人身上看到過。
能問的,全都讓老婆一口氣問出來了,袁勝利干脆看著袁靜,等著女兒一一回答。
其實他們兩口子不算迂腐,也不頑固,女兒在大學談戀愛已經成為既定事實,也就沒在這上面糾纏。
在太東這個省里,一個地方的跟婚俗有關的復雜與簡單程度,往往與經濟條件成反比。
當然,任何地方都有個例,都有膈應的人或者家庭。
年輕人的素養,往往與家教有很大關系,從袁靜身上,多少能看出袁勝利夫婦的脾性。
袁勝利的觀點不復雜,只要男方對女兒好,門當戶對的,就行了。
聽著老媽的靈魂拷問,袁靜覺得腦袋漲漲的,這么些問題,像機關槍一樣從老媽嘴里蹦出來,叫人一時間無從回答。
袁媽催促道:“靜靜,你倒是說話啊!”
“你問的太多了,我捋一捋。”袁靜找杯子,先喝點涼開水清醒清醒。
這要換成個性格惡劣或者叛逆的,被父母這么一番靈魂拷問,非得對著來,先說男朋友是農村的,男友的父親在建筑工地上當大工,母親在家里務農,所在的就是個人口不算多的小村莊,幾年前窮的叮當響…
等到自家父母發怒,然后話音一轉,再把沒說全的話補齊。
袁靜不是這種人,從小品學兼優,考上省大靠的也是自個努力,這時候說道:“他是我高中同學,呂家村的人,你們見過,就在縣招待所門口。”
袁媽的第一反應:“靜靜,你糊涂,不是跟你說了,那個呂冬…”
“媽!”袁靜很無奈,只好打斷她。
袁勝利卻想到了,當時就三個人,呂冬和姚秘書都不可能,只能是另外一個,當即問道:“呂家村的那個李總?我想想,叫李文越對不對?”
袁靜微微點頭:“就是他。”
袁媽接話道:“農村的…”
“呂家村的。”袁靜陳述一個事實。
袁媽還要說話,卻被袁勝利攔住了,后者問道:“我聽姚秘書長叫他李總,他做什么工作?”
袁靜說道:“從上大學開始,他假期幾乎都在村里幫忙,去年就回村里上班了,今年一畢業,擔任呂家村支部副書記,呂家食品公司行政總經理,我聽他說,呂家村明年可能要把旗下所有產業整合成呂家村集團,到時他副總是穩的。”
聽著女兒的話,袁媽漸漸安靜下來,沒走仕途,走的商路,這起點有些高?
她問丈夫:“老袁,呂家村的那幾個公司是不是很厲害?”
“呂家村去年產值就上十億了。”袁勝利的職務,在一個縣城里可以說比較高了,有些情況大體上了解:“今年估計更高,呂家食品公司不敢說排在縣里第一,但公家、集體和民營企業全都算上,縣里的公司廠子,排進前三絕對沒問題。”
他又補充一句:“呂家村現在有三個公司,建筑、食品和文旅,要是整合起來,更厲害,我估計,以后跟衛橋有的一拼。”
袁媽不再盤問戶口,改而問道:“靜靜,你們咋談上的?”
袁靜說道:“剛說了啊,高中是一中同班同學,大學是省大的同學。”
“同學好。”袁媽微微點著頭:“同學好,比介紹的牢穩。”
說到這里,她又問:“姓李?不姓呂?他位置能坐得穩?”
“坐得穩,呂家村李呂兩關系非常好,不分彼此。”袁靜去過呂家村,聽李文越說過很多:“他跟呂冬光著屁股長大的,從育紅班到高三全是同班同學,倆人比親兄弟還親。按照呂冬的說法,呂家村的老書記,是把李文越當接班人培養的,畢竟呂冬還有自個的公司…”
袁勝利不斷點著頭,說道:“我跟呂振林打過交道,這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呂冬這人我倒沒怎么接觸,但縣里傳的,這人很仗義。”
話到這個份上,袁媽跳到嗓子眼上的心,落回到了肚子里,說道:“靜靜,你別怪媽問的多管的多,我和你爸就你一個獨苗,就擔心你以后過不好,咱不是圖別人啥,談戀愛結婚是人生大事,特別是結婚,起碼能過上安穩日子,不能讓你吃苦受罪。”
袁靜是個懂事的:“媽,我知道。”
“哎,你上學時,就擔心你在學校跟個外地的談戀愛,頭腦一熱跟人跑去外地,你是不知道,遠嫁…嫁的人好還行,但凡人有點問題,你在外地連個撐腰的,連個訴苦的都找不到。”
可憐天下父母心,袁媽這種丈母娘心態,其實很好理解,誰也不想讓自家的寶貝婚后吃苦受累:“你剛說有男朋友了,嚇得我這心臟一個勁的跳,還好…還好…”
確實還好。
這個年紀的人,大多都是從貧窮和物資匱乏的年代走過來的,經歷過太多風風雨雨,最看不得再讓兒女經受一遍當年受過的苦和累。
袁勝利又拿起水杯,慢悠悠的喝起水來:“行了,你別說這些了。”他看向女兒:“靜靜,你們談了不短時間了?”
“好幾年了。”袁靜說實話。
“你這孩子,保密工作做得倒好!”袁勝利略微想了想,說道:“這樣,你跟李文越聯系一下,看哪天他有空,一起吃頓飯…嗯,先在外面吃,要是呂冬方便,你把呂冬叫上也行。”
基本條件夠了,袁勝利還得看看人,人不行別的都沒得談。
他在單位風風雨雨這么多年,從基層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看人的基本眼光還是有的。
袁靜就知道,一旦跟家里說了,立馬就得領到父母跟前來相相面。
本來不想這么急,想要緩緩,但今天話趕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只能提前了。
她沒把話說死:“我先問問李文越,最近…就并村的那個流言鬧的厲害,他那邊事也挺多。”
袁勝利今晚跟張雨一起吃的飯,自然知道這些,說道:“行,等過去這幾天。”
縣里不可能任由流言蜚語到處亂飛,估計很快就會做出決定,平息這件事。
呂家村這邊,得到縣里大領導過幾天要下來視察的消息,村支部這邊全都發動了起來。
李會計負責內部事務,雖然村里從衛生到環境都保持的很好,但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有些臉面上的活,多做沒壞處,可能領導沒在意,但領導不是一個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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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上個講究的,連面子活都做不好,是不是不尊重人?
曾經在網絡上面,呂冬看到過不少領導的奇葩做派,有時候覺得很奇怪,人能連這種錯誤都犯?
但坐在一個位置上,心態往往會變。
領導視察無小事,別說是現在,哪怕以后呂家村成全國文明村了,縣里領導下來視察,村里該做的工作一樣要做到位。
呂冬、李文越、呂振飛和呂振林等人負責跑外聯。
幾個人接連去縣里,找到熟識的人,比如呂冬就通過王棟的關系,跟他姐夫一起吃了頓飯,這位一直主管招商引資工作,是香草園與鮮花港項目引資談判的直接負責人。
具體到項目上,在縣里有一定的話語權。
這件事上,最優的選擇,當然是繼續保持呂家村現有的狀態,保持呂家村的獨立性。
另外,呂冬也與幾個人商議,做好萬一的備案。
如果縣里真的要并村,不可能硬頂,只能服從安排。
呂冬等人所做的,就是盡可能避免出現這種情況。
眾所周知,一把手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所以,大領導過來視察,也是關鍵。
呂冬、呂振林和李文越,與這位大領導打過很多次交道,知道這是位非常重視經濟發展的領導。
幾個人私下里分析過,就動遷來說,領導最重視的莫過于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這兩項。
縣里的關于動遷的兩種聲音,從側面反映出,領導也在猶豫。
呂冬做了很多準備。
九月下旬,秋風微涼中,呂家村迎來了縣里的考察團。
這個團隊由縣里一號親自帶隊,陪同投資香草園和鮮花港的投資商到呂家村周邊考察,確定園區事宜。
因為姚秘書一早就給呂冬打過電話,呂冬沒去公司上班,專門等著考察團過來。
一行人先到呂家村,看了老村的改建,又去臨近的度假村和游樂場工地視察,順便在確定好的海洋極地世界地塊前暢談未來,接著來到呂家村新村參觀,向外來投資商展示青照新農村建設的輝煌成就。
最后,來到呂家村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