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財,先別走。”呂蘭蘭把土狗拉了回來,走到呂冬跟前,小聲說道:“冬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別跟其他人說。”
見呂蘭蘭一副八卦樣,呂冬笑著問道:“啥秘密?你把你爸收音機弄壞了?”
呂蘭蘭搖頭:“不是,不是。”她聲音很小,比剛才說七叔要吃旺財聲音還小:“你不是說沒事的時候注意點古董販子嗎?我看到個事,前天我和七叔擺攤賣貓的時候,一個買貓的古董販子,昨天去了建平大爺家里,就中午在飯店吃完飯,我送建平大爺回去以后。”
她嘀咕道:“剛看到的時候,還以為跑來找我算后賬的,嚇得我趕緊藏起來了,后來才發現,他根本沒看到我,就是去找建平大爺的,我今天碰到建平大娘,隨口問她一句,她說昨天來的是建平大爺在京城的好朋友。對了,那個古董販子不是個好玩意,買貓給假錢!”
打地下密室出來,一直有古董販子往呂家村跑,呂冬也在關注這些人,畢竟這些家伙坑蒙拐騙樣樣精通。
但從來沒聽說過,村里有人古董販子熟識,還是朋友的。
“可能是建平大爺在京城認識的人。”呂冬提醒呂蘭蘭:“我知道了,你別到處亂傳。”
“我知道了,我走了。”呂蘭蘭牽著名叫旺財的土狗往北去了。
呂冬多少有點奇怪,印象里建平大爺是個憨厚正直的人,以前在小學教書的時候,村里就有口皆碑,按說不會與古董販子這種人來往密切?
這種事不好說,有些人交朋友,三教九流的啥都有。
“呂冬!”突然有人打招呼。
聲音熟悉,呂冬轉頭去看,卻是劉琳琳,問道:“你咋過來了。”
劉琳琳指了指前邊一幫下棋的:“叫我爸回去吃飯。”
正好呂冬也往那邊走,就一起過去,還沒到跟前,就聽到劉明泉在跟呂振甲吵吵。
“別看你們呂家村先走一步,我告訴你,跑不了你們!”說話的是劉明泉:“縣里一個項目一個項目引進來,這一片的核心就是你們呂家村,早晚附近都得并到呂家村里面,你們有的,我們早晚都有。”
呂振甲直著脖子,說道:“這事你說了不算,我們呂家村,還就不收你們這些。”
劉明泉又說道:“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不算,你們呂家村說了也不算,這種事縣里壓下來,不行也得行。”
聽著老爹跟呂家村的人吵喝,劉琳琳放慢腳步,不想去觸霉頭。
看眼旁邊的呂冬,她問道:“真要并村?”
花溪村和南山村等發展模式,都是走的兼并周圍村莊的路。
呂冬說道:“呂家村的人不想并。”
并村必然產生巨大的矛盾,呂家村不可能給他們同等的待遇,后來的人絕對不甘心做二等公民。
這是個解不開的死結。
劉琳琳已經畢業轉正了,提醒呂冬一句:“我聽到過一點風聲。”
呂冬點點頭:“我知道。”
“嗯。”劉琳琳應一聲,不說話了。
那邊不吵了,她過去叫劉明泉,回頭沖呂冬招了下手,跟著劉明泉走了。
呂冬回家去吃飯,飯還沒吃完,接到呂濤打過來的電話。
“冬哥,不好了。”呂濤說得很急:“地下密室出來的文物,有幾件找不到了!”
通過手機,隱隱約約聽到那邊有點亂。
呂冬說道:“我這就過去。”他放下飯碗就往外走:“媽,老學校那邊出了點事,我過去看看。”
胡春蘭塞說道:“你三爺爺和建設都出差了,你趕緊過去看看。”
呂冬出門,正好七叔從家里出來,也是剛剛得到通知,干脆上了七叔的切諾基,叔侄倆一起趕去老學校。
進到學校,李文越和李會計已經到了,范教授這幾天回了省大,這邊帶隊的是他的一個研究生,也是馬明的師兄,幫著呂建仁和呂振丁聯系過業務的那個,跟呂家村這邊關系匪淺。
小學校的辦公室里,放著兩個從村支部辦公室運過來的大型保險柜,平時東西都是存在里面,需要研究處理的那些,再從保險柜里面拿出來。
鑰匙分別在李會計和李紅星手里。
李會計一直在村委那邊,這邊有鑰匙的只有李紅星。
呂冬問道:“都丟了啥?”
李文越看眼馬明的師兄,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說道:“一個金簪子,一對金手鐲,都是鑲嵌寶石的那種。”
呂冬看向李紅星,李紅星說道:“鑰匙我一直隨身帶著,沒給過任何人。”
馬明的師兄這時候說道:“不是在保險箱丟的,今天我們拿出一些做工精美的飾品出來拍照,做物品詳細登記,就放在這個辦公室里,期間沒斷過人,剛準備下班的時候,收拾東西發現少了三樣。”
他跟著范教授的時間比馬明長,了解一些處置規則:“我一發現東西不對,就讓辦公室里所有人都留下,不準任何人出去。”
李紅星說道:“我第一時間過來,只有進沒有出的。”
呂建仁插話道:“辦公室里都找了?”
“都找了。”李紅星說道:“連幾條墻縫里都找過了,沒有。”
李文越說道:“師兄他們為了自證,都主動翻出口袋了。”
大夏天,一個個穿的都很單薄,有東西根本藏不住。
呂冬說道:“大家伙都再找找,說不定掉哪里了。”
馬明的師兄很理智,這時到呂冬身邊,小聲說道:“個人感覺,應該是被人偷了。”
他聲音壓得很低,雖然長期待在學校里面,但多少有社會經驗,這個辦公室進進出出人不少,送水送飯加上打下手送其他東西的,來來往往總有二三十號人,全是呂家村的自家人。
不是呂家村的人,連老學校的大門都進不來。
呂建仁拿著個手電,加入找東西的行列,專門找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還把地上稍微有點松的幾塊地磚撬了起來。
呂冬對這個辦公室很熟悉,地面鋪的老式的青磚,幾個窗戶全都裝了防盜網,進來出去只有一道門。
如果東西不是掉了,不是讓人藏了,就是讓人悄悄帶出去了。
呂建仁看完地磚,連空調掛機蓋子和出氣管的墻眼都拆開挨著看了一遍。
“冬子…”李文越過來:“報警吧?”
呂冬說道:“再等等,等找完這一遍。”
李文越明白呂冬意思,只是掏出手機攥在手里。
呂冬相信馬明師兄這些人的操守,都是不止參與一次文物發掘的研究生,比如說洛莊漢墓,期間遇到的值錢的東西多了去了,而且發掘現場更加人多手雜,想要做點啥根本不會等到今天。
除去馬明師兄這些人,剩余能進入辦公室的,都是呂家村真正的自家人!
呂冬這人,跟七叔犯一樣的毛病,打心眼里偏向呂家村,偏向村里的人。
東西能找回來最好。
李紅星從旁邊走,呂冬把他叫住了。
“你一直在,下午都誰進來過?”呂冬問道。
李紅星想了想,說道:“幫忙的十來個人,都進來過,巡視的人,也來喝過水,少說有二十來個。”
呂冬說道:“你去列個名單。”
李紅星張張嘴,話到喉嚨邊上又改了口:“我這就去。”
等了一段時間,呂建仁挨著問了一遍,過來說道:“沒有,肯定叫人弄走了。”
他臉色難看,自然想的到,若是真有人拿了,只能是呂家村自家人拿的。
“紅星!”呂建仁問道:“確定下午沒外人跑進來?”
李紅星正在寫名單,停下筆說道:“絕對沒有外人來過!”
呂建仁抓起旁邊不知道誰的茶杯,一口把里面的水全都喝了下去,抬手就要摔杯子。
呂冬趕緊一把拉住他胳膊:“七叔,安穩會。”
呂建仁看了呂冬一眼,沒有向往常那樣說渾話,拉過一張椅子來,坐下了。
李文越打開手機翻蓋:“冬子…”
呂冬摸出手機:“我打。”
他直接打了寧秀這邊陸所的電話,跟陸所說一遍,又問了他的意見后,給縣里負責刑偵的張局,也就是以前的張隊,也打了電話。
這是登記在冊的文物,雖然詳細信息暫時沒有全部錄入,但如今文物丟失,以丟失的三件物品可能的價值來說,算得上大案要案。
自家村里的人呂冬沒多說,對馬明師兄等人說道:“各位師兄,我報了警,麻煩你們稍微等等。”
馬明師兄等人說道:“沒關系,應該的。”
話是這么說,呂冬做事地道,又拿起手機,打了孫文斌電話,讓他準備飯菜,一會送過來。
打完電話,呂冬叫了七叔、李文越和李會計去一邊商量。
呂冬直接說道:“七叔,三教九流的,你懂的多,你說說看?”
呂建仁耷拉的肩膀聳了起來:“九成九是監守自盜,但這東西不好出手,沒有一定路子,賣都賣不出價來。”
李會計問道:“啥路子?”
呂冬說道:“英雄山?”
李文越接話:“會不會跟最近老往村里跑的古董販子有關系?那些人偷雞摸狗的,連老街的仿古磚瓦都偷…”
“不是沒這種可能,收古董的給個高價,說不定就有人叫錢迷了眼。”呂建仁說道:“這幫古董販子,一比一個不要臉,買個貓,都給假錢。”
聽到這話,呂冬忽然想起呂蘭蘭說的話來。
但呂建平當過老師…
這里人多,他暫時沒言語。
警方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