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過澡，從臥室里出來，宋娜精神奕奕，看眼窗戶外邊，天色已然黑透，來到沙發前，坐在呂冬旁邊，伸了個懶腰，半邊身子靠在沙發上，半邊身子靠在呂冬身上。
呂冬放下手機，拿遙控器開電視，問道：“跟家里打過電話了？”
宋娜拿來呂冬的手機翻電話薄：“你還好意思說，一進門就去臥室。”
呂冬辯解：“我不是想你了嗎？”
宋娜撥通電話，沖呂冬做個噤聲的手勢，給家里打了電話。
等到打完，呂冬換到太東臺上，作為全國有數的人口大省和經濟大省，太東臺天然就給人一種格外土氣的感覺。
不止是挖掘機廣告和不孕不育廣告，電視臺的色彩就很土。
正好是過了七點半，頭著演電視劇的黃金時間，太東臺正在放熱門廣告。
那是精心制作的CG廣告，盡顯一座豪華山莊的巨大與氣派。
廣告結尾，有畫龍點睛般的廣告語。
“盡享都市繁華的寧靜，彰顯尊貴生活的從容！三聯采石山莊，至尊私邸，領秀泉城！”
黃金時間，省臺廣告，耗資不菲。
宋娜歪頭看著電視，問道：“三聯這是在力推采石山莊。”
呂冬說道：“指望采石山莊回血。”
廣告這時放完，宋娜又說道：“房子和環境都很漂亮，看得我都想去買一棟了。”
這種現代化別墅，不知道是多少人一輩子的奮斗目標。
就像呂冬，曾經努力多年，只是湊了個二居室的首付，哪怕抗擊利奇馬不出事，估計后面能買得起這種緊鄰城市邊緣的豪華別墅的可能，也無限趨近于零。
呂冬抱緊宋娜：“三聯這效果圖做的確實漂亮。”
曾經的采石山莊，呂冬記得好像從旁邊路過幾次，十幾年的爛尾小區，幾千個家庭的受害者，一直拖到2015年以后，才得到初步解決。
不知道有多少購房準備結婚的小夫妻，因為爛尾而分手。
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為爛尾整天爭吵。
一度，有人是要跳樓的，但跳樓不是三聯的管理層，而是購房者們。
宋娜看他出神，問道：“想啥呢？”
呂冬笑了笑：“其實我在做的是一件好事。”
“當然是好事。”宋娜也笑：“一旦成功，好處不少。”
呂冬緩緩點頭，其余的事沒多說的必要，或許這次達到目的，采石山莊不會爛尾。
倆人又說了一會，宋娜想起一件事：“呂東，采石山莊的房子，三聯是不是偷偷開始賣了？要不我也去交個定金？”
呂冬納悶：“你去交啥定金？不怕套牢？”
宋娜卻不在乎：“定金又沒幾個錢。”不得不說，做買賣到現在，宋黑蛋隨著錢包多少都有膨脹，十幾二十萬的根本不在乎：“你看，如果交了定金，采石山莊拿不到預售證，到時我是不是能起訴三聯？對！到時我就去維權！”
能幫到呂冬，宋娜積極性上來了：“我叫上娟姐和丁情一塊去！對，還有公司那個明星代言人，她正好也在泉南，我給她出錢，到時三聯賣不出房子來，就讓她去媒體上控訴！”
宋娜這樣做生意慣了的，小心思一個接一個：“采石山莊鬧的動靜很大，關注的，想買的，都不是一般的有錢人，這一接受預定，別的地方不說，泉南肯定有很多人掏腰包，我打入他們中間，到時聯合起來，一起搞三聯！這么一幫有錢人，結果讓三聯耍了，只要不幫三聯，咱們就賺了！”
“厲害！”呂冬不管別的，女朋友想法子幫自個，先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稱贊態度絕對沒錯：“宋黑蛋，我不佩服都不行！”
宋娜拿起手機就去陽臺：“我先給娟姐和丁姐打電話，商量商量。”
后面一天，呂冬專門陪著宋娜跑了一趟采石山莊，就在大學城西南側與泉南交界的地方，距離并不遠，道路交通極其方便，開車不過二十多分鐘的路程。
就在朝南拐通往采石山莊的路口，再往西一些，一棟豪裝的兩層建筑坐南朝北，面向經十路。
這是采石山莊的售樓中心，金碧輝煌。
沒想到的是，除了趙娟娟、那個明星和丁情，還遇到的衛永與另外一個男的。
呂冬不方便進去，就在衛永開來的商務車里說話。
衛永先介紹人：“這是王鋼，東王集團的，打十來歲就跟著我耍。鋼子，這是呂冬，呂氏餐飲的老板。”
呂冬跟王鋼握手。
衛永又說道：“三聯的那筆借貸，現在就是鋼子負責，都自家兄弟，沒啥好說的，到時你隨便一個電話的事。”
呂冬笑著說道：“到時就麻煩王總了。”
“別客氣。”王鋼從衛永嘴里了解過呂冬：“呂總是衛哥朋友，沒說的，就是我兄弟。”
呂冬指了指外面的采石山莊售樓處：“你們怎么來這了。”
“所以說，你這人沒小宋仗義。”衛永先指摘呂冬一句，又說道：“這么好玩的事，都不叫上我。”
呂冬撓頭：“衛哥，你很無聊。”
衛永非常嚴肅認真的說道：“非常無聊，我戒了牌，最大的愛好消遣沒了，整天撲在工作上，泉南和平城兩頭跑，跟車軸一樣不停轉，總要找點好玩的。”
他一把攬住王鋼的肩膀：“昨天，小鋼正好在我那吃飯，聽你嫂子說起這事，我們兩個都覺得有搞頭，錢不錢的無所謂，起碼有意思，到時我登高一呼，一幫有錢人出來，三聯能不焦頭爛額？”
呂冬只能說道：“你開心就好。”
他明白了，衛永就是閑著沒事干，湊熱鬧。
那次澳門之行，教訓慘痛，衛永下定決心戒掉打牌之類的喜好，有時難免覺得枯燥。
衛永又說道：“你那邊敲定的差不多了，給我打個電話，到時我拉一票人過來交定金，非把三聯折騰死！”
呂冬應道：“沒問題。”
衛永能拉來的，不可能是普通人，估計都是些跟衛橋集團有關系的老板或者企業高管之類的，如果后面交了定金，三聯房地產出問題，這些人一起發聲，恐怕市里都要給三聯巨大壓力。
呂冬靠坐在商務車的椅子上，說道：“你們去吧，我就不下車了，辦完中午我請客。”
衛永提醒：“去你們村飯店，上次吃的特色菜，味道挺不錯。”
“行。”呂冬掏出電話，找孫文斌的號碼：“我就這訂桌。”
大學城土拍過去一周，除了家電業務仍舊半死不活，三聯集團似乎煥發了活力，尤其房地產公司這邊，受到公司大手筆的影響，連普通員工都多了幾分精氣神。
出去跟別人說起，泉南地王就是我們公司的，腰板都能硬三分。
尤其主管銷售的幾位負責人，談笑間總帶著些公司全靠我們的傲氣。
沒別的，土拍結束以后，配合著高強度的廣告宣傳，采石山莊悄悄的開始接受預定，不高調倒也不算低調。
類似的事情，在同行身上屢見不鮮，甚至早已成為業內的默認規則。
三聯房地產的小會上，銷售部的總監可謂意氣風發，向張濤做著匯報：“張總，一周時間，銷售部拿出遠超預期的業績！獨棟別墅預定出11套，聯排別墅預定出16套，其他多層洋房也有近30位客戶繳納預定金！”
對于銷售部的成績，張濤相當滿意：“做的不錯，再接再厲。”
這些如果辦理完手續，意味著三聯能回收以千萬計算的資金，日漸緊張的現金流立即就能緩解。
銷售部總監又說道：“本來有更多客戶想要預定，但我們目前不能正視開售，客戶群體還是存有疑慮。張總，我敢保證，只要正式開門銷售，業績能再翻一倍！”
這位做銷售的出身，說出來的話一套一套的：“我敢向公司立下軍令狀，六月份之前，采石山莊銷售額達到1個億！”
張濤微微頷首，轉眼看向楚玉香：“楚總監，那邊一直是你在溝通，具體怎么樣了？”
楚玉香說道：“聶主任正在走程序，張總，現在不比以前，管理嚴格和規范了不少，有些程序走一遍是必須的，否則那邊也沒法向上面交待。”
張濤在體制里待過，知道類似情況可以理解，叮囑道：“一定要盡快，不要讓銷售部同志們的熱情冷掉。”
楚玉香趕緊說道：“我明天約了聶主任，應該有明確的時間答復，劉總監這邊做好正式開門銷售準備就行。”
劉總監笑起來：“那我就靜等楚總監的預售證了。”
楚玉香不咸不淡的說道：“都是為了工作。”
張濤開口打斷這兩人的話：“通力配合，不要出意外。”
那兩人沒再說話，各自告辭離開。
張濤看了眼采石山莊的統計數據，真正松了口氣，這個房地產項目，進行到現在，可以說已經取得了成功。
辦公室門從外面敲響，秘書隨即推門進來，匯報道：“張總，剛剛接到幾個家電廠商的通知，他們要來泉南，想要到三聯家電考察。”
“我知道了。”張濤多少有點發愁，家電那邊要好好應付廠商。
先拖一段時間，等采石山莊的款項進賬，也就不是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