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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副校長呂建松

熊貓書庫    拼搏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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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文學)

  結婚,人生中的大事,對于農村人來說,更是一個家庭的重中之重。

  十月八號,距離呂春和方燕的婚禮還有六天,第一桌大席就擺上了,按照呂家村的習俗,主家這次請客叫商量事,就是請街坊鄰居幫忙的人過來分配下各自的任務。

  人來了,不能干坐著說,免不了吃吃喝喝。

  關系近的每家來個代表,天不冷不熱正好,在院子里總共擺了兩大圓桌。

  作為呂家的話事人,總指揮自然是呂振林,大部分人都有工作或者活干,要到婚前兩天才能過來幫忙,前面工作其實還是呂冬等自家的人做。

  前期各種跑腿的活,基本都要呂冬去做。

  呂振林還給呂冬安排了一個閑人幫忙,那就是呂建仁。

  “到時候去迎親,接送娘家人,老七要領路。”呂振林叮囑呂冬:“冬子,明天先跟你七叔跑一趟方燕那邊,熟悉熟悉路,別到時走差道。”

  呂冬接話:“曉得。”

  呂建仁最近在廠里悶著,沒啥事干,正無聊:“行,冬子公司買了車,我試試成色。”

  李敏這時過來叫呂冬,把要買的東西的清單和錢一起給他,到時去縣城的喜鋪買。

  結過婚或者給結婚的新人幫過忙的都知道,不說煙酒糖茶等必備品,單單裝飾用品,需要買的就一大堆。

  明天要下地的下地,去村里公司上班的上班,不到八點半,人就陸續離開。

  但有人在繼著喝酒。

  穿著油的磨到放光的灰西服,內里一件臟的發黑的白襯衫,呂建松喝完一杯酒,非常自覺的又給自個倒上一杯。

  這小酒喝的爽,滋啦就是一口。

  “老七!”呂建松看呂建仁去跟呂冬商量事,招呼道:“過來!過來!再喝!”

  呂建仁要是年輕個四五歲,能坐下跟呂建松喝到天荒地老,這兩年多少好一些,況且明天還跟呂冬有事要做。

  別人說不管用,呂振林吩咐下來的事,呂建仁不敢含糊。

  呂建仁擺手:“你喝,我跟冬子說會話。”

  “冬子,聽說你最近混的不賴?”呂建松又沖呂冬說道。

  這是小學校老師,雖然印象不大好,但該有的尊敬還是有的:“松叔,你吃好喝好,我問七叔點事。”

  他跟呂建仁去屋里說接下來幾天買東西的事,呂建仁是村里鑼鼓隊的頭,村里有人結婚不用去外面找人,吹拉彈唱的事基本都是他們在做。

  時間長了,也跟縣城喜鋪那邊比較熟,知道哪個喜鋪相對實在點,同樣的價錢賣的東西好點。

  要是不注意,喜鋪那邊真能給你整出太白兔和全絲猴之類的東西來。

  不說別的,就只能在青照才有銷路的青照酒,原產地的假貨就成片成片的。

  雖然很多假酒比真的口味還好,也不上頭,但有質量堪憂的。

  說句不好聽的,這年頭做喜鋪的大都是干宰一刀的買賣。

  從屋里出來,人基本上走光了,就剩個呂建松坐在桌邊喝,半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人來是客,主家沒有趕人的道理。

  呂建松一杯酒喝光,又拿了對面一瓶酒過來倒上。

  這是村里連呂建仁都要甘拜下風的酒暈子,繼著他喝能喝到十二點都不一定走。

  呂振林從外面進來,說道:“建松,別喝了,趕緊回去,明天不上班?”

  呂建松說道:“明天起蔥。”

  呂振林又說道:“起蔥不得干活?”

  看一眼呂振林,呂建松不情不愿起來,晃晃悠悠朝大門口走。

  出于禮貌,呂冬將人送出去。

  呂建松突然停住,站在大門口,說道:“冬子,你不地道。”

  呂冬納悶:“叔,咋了啊?”

  呂建松說道:“我是不是你老師?”

  小學時教過兩年語文,呂冬沒法昧著良心說不,點頭:“是!是!”

  “你當學生的發財了,不請老師喝頓酒?”呂建松伸手來拍呂冬肩膀:“是不是不地道?”

  呂冬心說,不是不請,是害怕,動不動就從中午喝到晚上,誰受得了?

  他借著大門口上的燈看得清楚,呂建松的袖口都亮的反光了,大概他本人都記不清多久沒洗衣服了。

  呂冬只能應付道:“有空我一定請松叔喝酒。”

  呂建松晃蕩著北往走,很快拐到去老街上的路。

  他家在呂建仁南邊不遠,以前呂冬經常聽七叔講呂建松家的故事,比如老鼠屁股做成的米缸蓋子等等。

  反正從小學起,這就是全村數得著的邋遢家庭,上中學的時候,呂建松的閨女在寧秀中學鼎鼎大名,一度甚至壓過呂冬,人稱丐幫幫主!

  這可不是黃蓉那種丐幫幫主,而是真正意義上的丐幫幫主。

  至于呂建松的教學水平,一言難盡。

  呂冬一度懷疑,自個寫東西難,就是小學沒打好底子。

  但當年甄選老師考試,村里鄰村那么多有文化的能人,愣是考不住,呂建松卻通過了考試。

  從此,呂建松過上了上課布置抄課文,接著扛起鋤頭下地的教師生涯。

  眾所周知,村里在小學的人事上,并沒有發言權。

  第二天,呂冬起個大早,吃完早飯,匯合呂建仁,開車去北河,先跑一趟熟悉路,省得迎親時走差道。

  回來又拉上李敏和胡春蘭去縣城,在呂建仁熟悉的一個喜鋪里,訂了紅紙、燈籠、彩旗、雙喜、彩燈等等物品。

  喜鋪不見客戶不掛弦,客戶先定好,再去進貨。

  等李敏和胡春蘭選好糖,呂冬直接給徐曼打個電話,讓她聯系火鍋店供貨商,進些煙酒茶。

  呂冬做餐飲行業的,有這方面的渠道,用不著喜鋪。

  回村吃過午飯,下午基本沒啥事,呂冬準備跟呂建仁去河上看看,呂振林看到他們倆,直接拉了勞力。

  村里買的塊煤到了,讓去小學校幫著卸貨。

  小學校房屋暫時沒法改造,今年冬天還得熬一熬,但也不能讓孩子們凍著,冬天除了教室北墻繼續用塑料布釘住,還會點上爐子取暖。

  呂家餐飲公司生意非常好,村里有錢了,條件自然能改善,呂振林訂購的都是西邊過來的優質無煙塊煤。

  呂冬、呂建仁和在家的李家柱、李山等人都過來幫忙卸煤,成袋裝的塊煤堆進棚子里。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卸了一半,下午預備鈴聲一響,圍觀的孩子轟隆隆跑去教室。

  小學校一到五年級俱全,除了呂家村的孩子,還有不少河對岸馬家村的,每個班都有三十多個孩子。

  上課鈴聲響起沒多大會,校長徐琴端著水過來,讓卸完車的人一眾人洗手洗臉。

  徐琴剛到三十歲,兩年前調過來當校長,但本身是女的,歲數小資歷淺,又是外村過來的,管起小學校來很吃力。

  鄉村小學不好管,老師也不好干,尤其呂家村這種宗族勢力比較大的。

  徐琴剛回辦公室,呂建松扛著鐵锨從四年級教室那邊過來。

  李家柱問道:“松哥,這是要去下地?”

  呂建松沒任何不好意思:“今天地里起蔥,活多。”

  李山忍不住說道:“建松,你是老師。”

  呂建松樂呵呵說道:“沒事,功課我都布置好了。”

  呂冬和呂建仁從廁所出來,正好看到呂建松遠去的背影。

  呂建仁說道:“這人,又扔了學生不管!”

  說話間,竟然帶著少有的氣憤。

  呂冬立即明白咋回事,釘子正念四年級,呂建松貌似教著四年級語文。

  李山和李家柱等人率先走了,呂建仁站在學校門口抽煙,呂冬沒啥事,陪七叔站在這里。

  “就這,還副校長?”呂建仁說道:“村里不能撤了他?”

  呂冬說道:“村里沒發言權,老師歸教委管,村里倒是能提意見,三爺爺難道去砸他飯碗?七叔,你忘了,松叔他爸,也就是我振東爺爺,當年村里公糧倉庫失火,他是救火沒的,沒振東爺爺,村里那年公糧不是燒一千來斤,所有都得燒光。”

  說起往事,呂建仁自然比呂冬記得清楚:“他能過考試,還不是上級照顧。”

  抽著煙,呂建仁就開始瞎琢磨。

  學校鈴聲響起,雖然課間只有十分鐘,仍然擋不住男孩子出來瘋,釘子和幾個小跟班跑到學校門口附近。

  呂建仁招招手:“你幾個,給我過來。”

  “爸。”釘子乖乖過來:“有事。”

  呂建仁說道:“我教給你們點東西,等放了學,去南坡,看誰家在起蔥,給我使勁唱,你們冬哥買好東西吃。”

  呂冬很無奈的看七叔。

  呂建仁不管他,教起一群小孩來。

  呂冬聽了,心說七叔這是現編的?你不去當個詩人,太屈才了!

  呂家村村南都是責任田,因為去年蔥賤到只能當垃圾扔,今年種蔥的人少,但呂建松不僅種了,還把家里所有的地都種了蔥。

  這季節,蔥遠沒有長好,但呂建松有空就往地里跑,有文化的老莊稼把式,侍候的蔥長得好,這就有人要,價錢還不低。

  呂建松正帶著臨時雇來的人起蔥,忽然聽到一群小孩的聲音從村前主路那邊傳過來。

  剛開始,聽不太清楚,好像是童謠。

  隨著一群男孩跑近,聽清楚了。

  “副校長呂建松,今年種了六畝蔥,一干活就雇工,雇了五個勞力來扛工,掙得錢稀巴拉松,教起學生是個傻子咚!”

  這幫熊孩子念了一遍又一遍。

  周圍人都看向呂建松,呂建松拿起鐵锨往路上跑:“小兔崽子,給我站住!”

  雖然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但這不是學校,一看到老師,那般孩子一窩蜂似的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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