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老板,牛比!”
麻辣燙攤位前,有個經常過來的學生沖呂冬豎拇指:“昨天上電視了,還拿個大獎!”
呂冬謙虛笑:“就做了點小事,我也挺意外。”
這學生看過直播:“你做的這些,放學校里,妥妥保研。”
電視上露了面,連哪里人都說了,看過的不可能認錯,呂冬也沒辦法,遞個盤子過去,主動轉話題:“吃啥,自個選。”
又有幾個學生過來:“大家過來,看看我有沒有騙你們!看老板,沒錯吧?是不是昨晚最后出場的那個?”
嘩啦啦過來五六個人圍觀呂冬,呂冬無奈了,說道:“同學們,呂氏麻辣燙,百年手藝傳承。”
“好,來幾串嘗嘗。”
后面陸續有人過來圍觀,呂冬憑借一張嘴,一塊百年傳承招牌,愣是把對他個人的關注,轉移到了麻辣燙上。
不過,真正提到的人是少數,就算在大學校園里面,看這種節目的人也不會多。
至于轟動之類的,明顯不可能。
快到中午的時候,宋娜從泉南進貨回來,東西放進車斗里,過來幫呂冬賣麻辣燙。
抽個人少的空,宋娜說道:“昨晚我看了。”
呂冬跟宋娜沒那么多客套話,隨口扯道:“帥不帥?”
宋娜回憶一下,說道:“電視上沒本人帥。”
呂冬笑:“我覺得也是。”
宋娜收拾桌子,說道:“打高中畢業才幾天,你經歷了這么多事。”
“我也不想。”呂冬也挺無奈:“買賣好,年紀又小,大概都覺得我好騙,好欺負。”
宋娜點頭:“現在騙子是多,我回來的時候,中巴上有人開易拉罐中獎,那人中了1000塊,不要獎想換500塊錢,我就覺得不大對頭,這天上掉餡餅掉的也太快了。”
呂冬直接說道:“別搭理他們,九成九騙局。黑蛋,但凡讓你掏錢的,都別給錢。”
宋娜有同感:“現在要飯的都不要飯了。前兩天,學校門口有個十三四的小孩乞討,我有個同學把新買的雞蛋灌餅給他,小孩直接給我同學倆白眼,說要錢不要東西。”
另一邊,趙娟娟聽到這話,湊過來說道:“莊里,挨家挨戶要飯的,都不要饅頭,只要錢。”
宋娜看趙娟娟一眼,描眉畫口紅,說道:“娟姐,今天真漂亮。”
趙娟娟伸出手來,說道:“這臉,就快跟手一樣,沒法看了。”
可能各人體質問題,這低溫才剛接近零度,趙娟娟手上就有些地方開始發紅,有成為凍瘡的跡象。
呂冬看了下,說道:“你得注意保暖。”
有些體質特殊的人,不需要氣溫多低,冷颼颼的北風一吹,手上臉上就容易起凍瘡。
趙娟娟笑著嘆口氣:“干咱這活,咋注意保暖。”
這室外擺攤子掙錢,也不可能戴上皮手套,況且要經常跟水打交道。
宋娜說道:“感覺我跟娟姐就是倆極端,我不經曬,娟姐不經凍。”
趙娟娟摸了下臉,好在臉上還沒事:“往年好點,都要零下才開始凍,今年想躲都躲不了。”
呂冬寬慰:“咱擺攤干小買賣,都是掙個辛苦錢,等條件好了,開個店,就好多了。”
在這擺攤做小買賣,誰都不容易。
趙娟娟這會沒事做,盯著宋娜看了一會,問道:“小宋,你用的啥化妝品,隔幾天不見就白一大截。”
宋娜笑笑:“我就抹點大寶,沒用別的。”
呂冬插話說道:“黑蛋這是天賦,娟姐你學不來。”
“可別像我這樣。”宋娜跟呂冬一唱一和:“夏天曬的跟非洲人一樣。”
市場上人漸多,呂冬很快忙起來,偶爾也有人問上兩句。
呂冬有耐心,只要不是特別忙,也會跟人聊上幾句。
他不會因為生意好,就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甩臉子給人看。
剛到11點半,呂冬這邊的麻辣燙攤子圍滿了人,喬衛國那邊的鹵肉燒餅也排起了長隊。
整個市場,他們仍然是生意最好的。
到一點半多,兩邊的錢數一點,流水已經上千了。
有輛大皇冠過來,停在南邊人行道上,錢銳襯衣西服,帶個跟班進了市場。
這幾乎是每天必來的熟客,喬衛國看到他,立即戴上帽子口罩,洗手做燒餅,趙娟娟默默掏出倆專門備好的新碗。
錢銳跟呂冬很熟,過來看眼他攤子,說道:“你這買賣,我都羨慕。”
呂冬笑著說道:“錢總,你大老板這么說,不是笑話我?”
錢銳從喬衛國那里拿了鹵肉燒餅,過來坐在呂冬旁邊一張桌子旁,心情特別好的樣子。
呂冬隨口問:“錢總有喜事?”
錢銳心說這呂冬果然會來事,笑著說道:“上午剛得到消息,東邊商務中心辦公區,有個大活拿下來了。”
呂冬笑:“恭喜。”
趙娟娟這時端了豆腐腦過來。
錢銳說道:“小趙,你這豆腐腦,一天不吃就想。”
趙娟娟還是笑:“你可以頓頓來。”
“好!”錢銳心情真的很好:“就這么說定了。”
他沖宋娜招手:“小姑娘,拿你們那的醬汁過來,加在豆腐腦里,味道更好。”
呂冬不等宋娜動手,拿個碗過去,說道:“錢總,你隨意加。”
錢銳加醬汁,問道:“呂冬,你家這醬料,還有鹵肉燒餅,味道都很特別,我不少地方吃過小吃,像你家味道這么正的,很少。”
呂冬扯道:“咱這是百年傳承。”
“我們都老熟人了。”錢銳怎么會信這一套:“別說這些虛的。”
呂冬臉皮厚:“百年傳承是有的,后面當然也進行了一定的改進,主要是我媽改進的,也算我家獨門手藝。”
錢銳多少相信一些:“獨門手藝,生意火爆的獨一份。”
另一邊,趙娟娟倒好豆漿,因為時間有點長,豆漿只剩點余溫。
“不太熱了。”趙娟娟端著過來。
錢銳伸手去接:“沒關系。”
不知道怎么回事,錢銳沒有接到碗,手反而碰到碗邊上,白瓷碗立即朝趙娟娟那邊翻過去,豆漿散出來不少,落在趙娟娟的腿上鞋上。
緊繃的牛仔褲上,沾染了一片白色。
“哎…”趙娟娟下意識往后退。
錢銳趕緊說道:“抱歉!不好意思,我太不小心了。”
趙娟娟看了看錢銳,大度的笑了下:“沒事。”她找出紙來:“擦擦就好了。”
錢銳站起來,說道:“這事我不對,你衣服臟了。這樣,小趙,我賠給你新的。”
聽到這話,趙娟娟愣了下,接著笑道:“不用,我回去洗洗就行了。”
錢銳低頭看了眼:“還有你的鞋。”趙娟娟一只平底鞋上,也灑了些豆漿,顯得很難看,他似乎誠心賠罪:“小趙,我給你弄臟的,當然要我賠。”
趙娟娟說道:“真不用。”
“你不接受我賠禮道歉,我以后沒臉再過來。”錢銳虎著臉說道:“要不這樣,耽擱你一個小時,你跟我去趟泉南,省得我買了再不合適。”
“這個…”趙娟娟在猶豫。
錢銳又說道:“我有車,來回都方便。”
趙娟娟看眼市場南邊的大皇冠,最終點了下頭:“你等我一會,我先擦擦。”
錢銳笑著說道:“行,我去車上等你。”
他這是不給趙娟娟反悔的機會。
宋娜開始的時候有些迷糊,這會看看錢銳,再看看趙娟娟,好像明白了一些。
錢銳直接出市場上車。
宋娜看眼呂冬,湊過來低聲問道:“這是…”
呂冬輕拍她胳膊一下,略一斟酌,對蹲下擦鞋的趙娟娟說道:“娟姐,鞋和衣服都沒事,用不著去泉南吧?”
“人好心好意。”趙娟娟抬起頭,笑著說道:“不好拒絕。”
從九月份到這,一起擺攤很長時間,從來沒有鬧過矛盾,所以呂冬帶著提醒說道:“娟姐,大老板的車不一定好坐。”
趙娟娟站起來,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不試試咋知道?”
這種個人私事真的不好說,呂冬看得出,趙娟娟聽懂了他的意思。
趙娟娟笑著說道:“我自個心里有數。”她說道:“幫我看下攤子,我一會就回來。”
呂冬不好再說,干脆也不再開口。
宋娜看著趙娟娟一步步出市場,上了那輛黑色的大皇冠。
“呂冬?”宋娜想說點話,卻不知道該說啥。
“這種私事。”呂冬搖搖頭:“咱是外人,提個醒還行,說多了沒用。”
宋娜拿個馬扎坐下:“說不定人是真愛。”
呂冬坐她對面:“但愿如此。”
類似的事,這年代還不算常見,等過個幾年,會成為普遍現象。
人各有志,別說外人,家里人都勸不住。
突然,焦守貴攤子上的錄音機,換了一首歌。
“你抱著回憶不肯放,從不理會別人笑你的傻,明知這感情早已百孔千瘡,你曾不顧一切愛上他,愛上他的狂甚至他的謊…”
焦守貴坐在磁帶攤子后面,手按在錄音機上面,一句話也不說。
宋娜站起來:“我們收拾衛生。”
呂冬點頭:“好。”
倆人一起忙起來,手頭活一大堆,也管不了那么多。
一個多小時后,大皇冠回來,趙娟娟進市場,還是去時的衣服,但手里多了幾個袋子。
呂冬沒再說啥,跟黑蛋和喬衛國拿竹簽子穿大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