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倆人過紅綠燈,繼續朝南走,呂冬戴上耐克帽,不緊不慢跟過去,筆直的大道沒有岔路,隔遠了跟著就是。
這會正是放學時間,路上人不少,尤其學生,格外多。
呂冬沒有立即打電話,藥粉發揮效用需要時間,最好找到喬克力落腳點在哪,那樣選擇余地就大了。
路上容易發生意外。
最好他能睡一覺…
喬衛國戴上草帽,也跟上了。
呂冬可以冒險,畢竟呂春是他大哥,喬衛國沒這個必要,他邊走邊說:“衛國,你留下看家,我一個人夠了。”
喬衛國堅持:“那是喬克力,你一個人不安全!”
呂冬換了種說辭:“人多容易被發現,我又不動手。”他晃了晃手機:“我看清他落腳地方,就打電話報警!”
說話間,他找到鈴聲關成靜音。
喬衛國停下來,沒有再走。
呂冬看到那倆人走的路東邊,過了路口特意轉到路西邊,中心路口附近人流不少,但喬克力瘦到有點脫形,特別好認。
隔著五六十米,自然走路速度,大道沒有岔路,不可能跟丟。
呂冬沒接受過任何專業學習,就把自個當成往南去的普通路人,自然而行。
偶爾回頭,發現喬衛國戴著軟草帽,隔著六七十米,跟了上來。
沒辦法,呂冬不可能停下再勸他回去。
那倆人一路往南,經過財政學院西門,出了財政學院范圍,來到一個工地入口。
這同樣是個住宅小區項目,大門口豎著開發商的巨大藍色招牌,還有花苑小區的一塊銘牌。
估計是小區的名字。
老秦和喬克力倆人拐了進去。
呂冬過馬路,很快跟了過去,這工地很大,人員眾多,進進出出,根本沒人管。
前面倆人朝生活區板房走去,明顯沒到上工時間。
應該像他們說的那樣,晚上八點上工。
“老秦!小金!”有人打招呼:“回來了!”
倆人笑著回應:“回來了。”
不少人都跟這倆人打招呼,呂冬遠遠跟著,能看得出,倆人人緣不錯。
有人搬著竹梯子從另一邊過來,老秦和喬克力主動伸手幫忙,架著一起往前走。
呂冬有一瞬間疑惑,如果不是喬衛國確認,他真的難以想象這個人緣好、又熱心的瘦子,會是喬克力!
或者說,他隱藏的太成功?
這樣很難有人懷疑喬克力跟通緝犯有關系。
從這情況看,喬克力絕對不是剛來到這工地的。
工人來來往往,各種口音都有,沒人管呂冬,這里整天有施工隊進駐,又有施工隊離開。
呂冬也不亂看,就正常速度往前走,一只手摸著褲兜里手機,另一只手拿著個煙盒。
“呵…”
走著路,老秦打了個呵欠,感覺眼皮有點沉:“小金,困了呢。”
他眼里的小金伸個懶腰,說道:“連著上夜班,白天又睡不好,我也困了。”
老秦晃晃頭:“八點還早,走,回去再貓一覺。”
小金也困:“行,貓一覺。都是12個小時,這夜班比白天難熬。”
老秦又打了個呵欠:“就是,晚上這12個小時,比白天長多了。”
倆人來到一間小板房,推門進去,房間內條件還不錯,擺了六張金屬單人床,頭頂還有個大吊扇。
另外幾張床都空著,老秦倆人倒下就睡。
九月下旬的天,多少有點熱,倆人也不關門。
呂冬從小板房門口經過,往里看了眼,倆人都躺下了。
往前走一陣,他掉頭回去,又看了下,似乎有鼾聲傳出來。
呂冬尋個沒人的角落,掏出手機撥打呂春呼機,等了有一會,電話打了回來。
“大哥,我發現了喬克力!就喬家村的通緝犯喬克力!”呂冬不廢話:“在財政學院南邊的花苑小區工地!從文化路朝西的門進來,就在生活板房區!你快點!”
“確定?”呂春問道。
呂冬低聲說道:“衛國就喬家村的,跟喬克力打小認識,不會認錯!”
呂春鄭重叮囑:“你離他遠點,別亂來!事情不對趕緊跑,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收起手機,呂冬看到了喬衛國,幾步過去,低聲說道:“你去門口,等我大哥,帶他過來,我盯著人。”
板房內倆人在睡覺,有衛生室開的強效感冒藥,一會半會不可能醒,事情正在走入正軌,他要保證人不出視線。
喬衛國想到呂冬之前幾次處理事的方式,點點頭往回走。
就在文化路南口附近一個電話亭,呂春拉開面包車門,上了副駕駛:“貝向榮,掉頭往北,去花園小區工地西門。”
“啥事?”貝哥貝向榮問道。
呂春說道:“冬子好像在市場上看到了喬克力,找到了他落腳地。”
這個名字,青照的警察全都知道,貝向榮問道:“喬家村的喬克力?”
呂春點點頭:“是。”
他拿起車載對講機,貝向榮邊加油門邊說道:“呂所,這是你的機會。”
呂春認真說道:“按照規定,必須立即通報,程序不能錯。”
他立即拿起對講機,將情況匯報給了所里,上面很快給了標準式答復,讓探明情況,等待支援,見機行事。
面包車剛到工地門口,呂春就看到了喬衛國,推門下車幾步跑過去,貝向榮立即跟上。
“在哪?”呂春沒看到呂冬,有點急。
喬衛國掉頭往里走:“我帶路。”
呂春和貝向榮連忙跟上。
三人走得極快,呂春和貝向榮的警服迎來不少關注,但也沒人太詫異。
最近這些天,派出所來工地次數不少,清查身份證,辦理暫住證…
呂春老遠看到呂冬,放下心來,過去低聲問道:“啥情況?”
呂冬指指板房,長話短說:“人在里面睡覺,很瘦,臉上有疤。大哥,我建議你們立即行動…”
貝向榮也是這意思,不管舉報人是誰,只要他們倆逮到這通緝犯,天大的功勞。
人在體制內,不想進步的是少數。
呂冬又說道:“他在我攤位上買鹵肉燒餅,我手里正好有些強效感冒藥,就把藥粉子放里面了。大哥,咱村衛生室開的感冒藥你知道,特別重。”
聽到這話,貝向榮繃不住臉,差點笑出來。
這小老弟太有意思了,上次玩蟲子整人,這次改用藥,五毒神教的?
雖然這么想,但他對呂冬印象更深了。
好像呂所這幾次立功,都與這小老弟有關,逮住劫道的是他提供的線索,呂春在內刊上發表的警惕傳銷等新型犯罪的文章也是受到他啟發…
呂春是部隊上下來的,從來不缺乏決斷力和執行力。
他快速檢查身上警械,說道:“貝向榮,機不可失,我們上!”
呂冬趁機又一次描述了喬克力現在容貌和所在床鋪大概位置,問道:“大哥,需要我做啥?”
呂春直接說道:“你躲遠點。”
正說話呢,有幾個戴著安全帽的工地負責人過來,呂春快速迎過去,出示證件,低聲說了幾句。
這些與普通工人不同,都是公家單位的在職員工,一會可以維持秩序。
機不可失,呂春與貝向榮一前一后朝板房走去,在門口左右兩邊看了眼,里面鼾聲如雷。
聽到鼾聲,貝向榮微微笑了,這事危險不大!
“進!”呂春比劃給手勢,倆人先后沖進板房。
呂冬拿著手里的煙盒,往那邊靠近一些,以往萬一。
板房內,睡覺的只有倆人,一個面色發黑看起來有些憨厚的中年人,另一個是趴著的瘦子。
呂春比劃個手勢,立即沖上去,抓住手猛地扭到背后,貝向榮跟他配合默契,手銬立即拷住一只手。
瘦子驚醒,下意識掙扎,但從睡熟中醒來,眼皮重的難睜開,手腳乏力。
呂春又扭過另一只手,同時怒喝:“喬克力,別動!警察!”
瘦子臉上閃過一抹驚慌,大聲喊叫起來。
貝向榮同樣干凈利落,將喬克力雙手拷在背后!
大局已定!
“警察!警察?”
喊聲,怒喝聲,驚醒了老秦,老秦下意識坐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眼皮像是黏住一樣。
貝向榮為防止誤會,喊道:“警察辦案!”
“臥槽!警察!”
老秦清醒過來,警察鼻子這么靈敏?被發現了?這么多年了,一直沒事。
前次查身份證,也啥事都沒有!
這是咋回事?老秦睜開眼睛,看到被抓住的小金,只感覺莫名其妙,小金咋被抓了?
但倆穿警服的做不了假,老秦心下發慌,顧不上穿鞋,跳下去就往外跑。
呂春立即反應過來,這是心虛!他對貝向榮使個眼色,立即追上去。
“警察,站住!”
老秦光著腳丫子,出門就跑,但感冒藥效力還在發揮余威,整個人有點迷糊。
呂冬看到黑臉堂的老秦急乎乎沖自個跑過來,后面大哥呂春還在喊站住,毫不猶豫扔出了煙盒中的東西。
老秦還在犯迷瞪,沖的又快,根本沒看清楚,就被幾個綠東西迎面砸在臉上,火燎燎一片疼。
有一個,正好砸在眼皮上,眼睛瞬間就腫了,本就迷迷糊糊的,有點看不清前面。
“這是啥玩意?”老秦閃過一個念頭:“警方開發的新式武器?”
這想法剛過去,就感覺一只大腳像鐵柱子般撞在肚子上,劇痛傳到全身上下,整個人蜷縮著倒地。
呂春沖過來,干凈利落上手銬。
人控制住,沒過兩分鐘。
完了——完了——
警笛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