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大全名太東師范大學,不屬于211范圍,在省內同樣名聲赫赫,多年來始終占據太東師范類大學首位。
學校師資力量雄厚,學生眾多,比財政學院有過之而無不及。
師大開學,意味著更大的商機。
同樣的,師大內部也有商店,最大的勉強可以說是微型超市。
因為師大和財政學院長年扎根在泉南城區,能托上關系開店的人,同樣來自泉南。
當然,不是很有錢或者關系特別硬的人,大學后勤這一塊,賺大錢的門道太多了。
大學城外圍,一家不大的小飯店里,隋博正在請客。
受邀的只有一個人,三十多歲,戴金邊眼鏡,頭發往后梳,單看臉的話文質彬彬,像個大學老師。
但再往下,風格完全變了,超級混搭。
身穿花襯衫,戴著大金鏈,兩只手上各有一個方形的大金戒指,左手腕上還有一塊金光閃閃的手表。
至于純金還是沖門面假貨,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黃哥。”隋博拿酒瓶倒酒:“這店不大,菜做的地道,尤其驢肉,今天現殺的,絕對新鮮。”
這人叫黃勇,夾筷子吃菜,直接問道:“隋博,找我有事?”
兩人不熟,最近因為在大學城的店裝修進貨,才認識。
同行不同校,勉強算不上冤家。
隋博笑著說道:“這不趁著師大還沒開學,不算忙,出來聚聚,等黃哥忙起來,就沒空了。”
黃勇捏著手上的大金戒指,問道:“財政學院開學,掙了不少?”
“哪有多少。”隋博趁機訴苦:“勉強夠本。”
黃勇詫異:“不能吧?財政學院新生大幾千人,老生全都搬過來,不買東西?”
隋博一杯啤酒喝下去,說道:“誰說不是?起初我也這么想,趁著開學這段時間,學生需求大,趕緊掙點錢,回回本。咱進校門開店不容易,花錢托關系,求奶奶告爺爺,扔了那么多錢,喂了那么多張嘴,店總算開起來了,還不要趕緊回本?”
黃勇吃了口驢肉:“那是你,我這店開的輕松,可沒去求爺爺告奶奶。”
“是!是…”隋博笑著說道:“黃哥開的是超市,我開的是店。”
話是這么說,心中卻不以為然,據他所知,黃勇也不輕松,真要有錢關系又硬,干嘛不在師大承包個食堂?那才是印錢機器。
隋博又說道:“本來一切都挺順利,誰知開學那天出意外了。”
黃勇的小超市從本質上與隋博的店一樣,連忙問道:“什么意外?”
隋博嘆了口氣:“財政學院開學那天,門口來了一個擺地攤的。”他邊比劃邊說道:“拉了那么大一橫幅,上面寫著質優價廉…”
“質優價廉?”黃勇差點笑出來:“腦袋有病!”
隋博附和:“誰說不是。但他賣的東西價格確實低,樣式也多,吸引走了好多學生。咱成本比他高太多,降價不是辦法,店里生意受沖擊很大。”
黃勇問道:“我怎么沒見?”
隋博說道:“你從泉南過來,到師大就進門了,再往東到財政學院門口就能看到。”
師大在路口西南側。
黃勇摩挲著大金戒指:“也是。”
隋博端起酒杯,跟黃勇碰了一下,又說道:“不知黃哥怎么想的,我開這店,砸上老本不說,還欠了一腚帳。費了這么大勁,原本就想著,大學城短時間沒有商業配套,再差也能賺個工資錢,但他一個擺地攤的,不交房租,不交管理費,不交水費電費,憑什么搶咱的肉?”
黃勇夾著筷子吃菜不說話。
隋博又說道:“我媳婦去找那小子理論過,不成。”他說的實話,卻說半截:“找聯合執法大隊投訴,當地人包庇當地人!黃哥,師大馬上開學,那小子絕對會把地攤擺到師大門口!到時影響最大的就是你。就算分流三分之一學生,你和師大其他店主,少掙多少錢?”
說到底,只有自個利益受到觸動,人才會有想法,黃勇想了想,問道:“你有辦法?”
隋博斟酌著說道:“黃哥那邊人多,再加上我這邊,咱們聯合起來,一起找那個攤主商量商量。”
黃勇夾起一塊驢肉,吃到嘴里:“大學城這地,現在蕭條,但不是所有人都瞎,咱擋不住地攤,除非上面發文件。”
隋博明白這個理,他們這些人,充其量有點錢,人頭廣一點,說能影響到上面制定規則,那就是笑話了。
真有這影響力,用得著掙這種辛苦錢?
隋博笑著說道:“大學城不是咱們的,咱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那小子想擺攤,可以。等過了開學期,隨便他擺,是不是?實在不行,咱可以給他點補償。”
他著重強調:“過了開學季,他們想怎么折騰都行。”
黃勇在思索,有家有產,有老婆孩子,行事要慎重一點。
隋博又說道:“我這邊,也就能在搬過來的老生身上想點辦法,黃哥你那邊的市場馬上就要開始了!”
“行!”黃勇戴著金戒指的手敲了下桌子:“我回去聯絡一下,明天咱在師大門前會面,不圖別的,就圖學校門外清靜幾天。”
先去看看啥情況,人多找點,見機行事。
隋博附和:“對,要給新生創造個好的開學環境。”
太陽升起來,呂冬的地攤已然擺下。
喬衛國不斷從車斗里拿出貨,熟練的放在攤位上,當他拿起包裝袋上有小翅膀的紙巾時,臉不自覺的紅了。
呂冬還真進這些東西!
大男人賣這個,多難為情。
要有人像昨天那么來問,喬衛國自問開不了口。
七點多,有人陸續從學校出來,買用于軍訓的防曬霜,或者涂抹蚊蟲叮咬的風油精。
呂冬去車斗里翻東西,喬衛國看到個打扮時髦的女大學生過來,有點眼熟。
“小老板。”女大學生沖喬衛國說道:“昨天不是說去進衛生巾嗎?進了沒?”
喬衛國斜眼看著攤子上面,不好意思開口。
呂冬聽到聲音,幾步過來,見是昨個下午的女大學生,問道:“你不是坐車去縣城買了?”
女大學生一臉懊惱:“別提了,買來的質量不好,昨晚直接畫地圖。”
喬衛國轉過頭,默默往回走。
“得,咱別說這些了。”呂冬指了指攤位左側:“你自個看,昨天晚上進的貨,明星做代言的,質量有保證。”
女大學生不知道是天生臉皮厚,還是性格開放,說道:“正常生理現象,有什么不好說的。”
呂冬沒接話,這還是他回來后,遇到的最膽大開放的女生。
話說回來,大學一向走在前沿。
女大學生挑了四包,裝呂冬給的方便兜里,付完錢,臨走說道:“看起來不錯,回去我幫你做宣傳。”
呂冬笑著說道:“那感情好,謝了。”
見到那個女大學生走遠,喬衛國回來說道:“呂冬,跟人談這個,你咋做到的。”
呂冬拉過馬扎坐下:“等你見的多了,也能這樣。”
別說,女大學生回去沒多大會,又有幾個女生跑過來買衛生巾。
呂冬發現,這生意同樣大有賺頭。
一上午,不是很忙,但也賣了幾百塊錢,臨近中午時,有個騎三輪車的人過來,三輪車上還拉著個泡沫保溫箱。
騎車的人五十來歲,面堂曬的黝黑,頭上戴著個軟草帽,張嘴露出一口大黃牙。
“小伙子。”他主動打招呼。
呂冬笑著說道:“大爺,你要點啥?”
這人指了指呂冬旁邊的空地:“我能不能在這擺個攤。”
呂冬略作打量,好多天過去了,有人尋摸到商機也不奇怪。
“大爺,你賣啥?”呂冬問道。
這人看了眼后面的泡沫保溫箱:“燒餅。”
呂冬說道:“這公家地方,大爺你愿意,擺就行。”
這人騎著三輪車從路口上了馬路牙子,來到呂冬攤位東邊,車斗朝外。
又拿出個硬紙板做的紙牌子,用棍子支起來,上面以毛筆寫著“燒餅”兩個大字。
喬衛國好奇的看著他,這還是呂冬之外,他在大學城見到第一個擺攤的。
這人問道:“小伙子,你姓啥?”
呂冬自我介紹:“我叫呂冬,他叫喬衛國。”
這人說道:“我姓趙,你們叫我老趙就行。”
呂冬這會沒生意,試探問道:“趙大爺,你咋想到來這賣燒餅?”
彼此生意沒沖突,老趙也就說道:“鄰居家小子在這上學,昨個回家說食堂飯菜做的不好,我尋摸著,進點燒餅賣可能有銷路。”
聊了幾句,老趙發現呂冬這人好說話,也不排斥自個,也就多說了一會。
臨近中午,有學生走出校門,呂冬這攤位在財政學院有些名氣,吸引不少人過來,也有人在買過日用品之后,從老趙那里買上幾個燒餅。
日后這就一普通主食,但現今在北方很多地方,燒餅還是調劑口味和解饞的吃食。
中心路口西南邊,有七八個男人在盯著呂冬這邊,看了有一會,朝這邊走過來。
這么群人,還不是學生,目標非常大。
呂冬眼尖,不僅看到他們,還發現其中的隋博,再看這些人來的方向,立即有了不好的猜想。
跑?這么短時間,攤位上的東西來不及帶走。
賭他們只是來買東西或者聊天打屁?呂冬沒那么幼稚。
呂冬穩住心神,并不慌亂,吩咐喬衛國:“你趕緊去工地,找我七叔或者大伯,就說有人鬧事。”
喬衛國也看到了那群人和其中的隋博,斷然拒絕:“不行,習武之人,不能拋棄同伴逃跑!”
“別犯傻!”呂冬沖他說道:“你去搬救兵!找來救兵,我屁事沒有!明白不?”
喬衛國咬咬牙:“你堅持住,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