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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4節 陷陣

熊貓書庫    極限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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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浮屠緩緩從金騎兵隊伍中踱出,風輕云澹的樣子。

  林逸飛判斷失誤,皺眉道,“他們看起來并不準備立即沖鋒。”

  完顏烈并沒有譏諷,同樣在皺眉。

  二人當年決戰朱仙鎮,是以均未參與此役,對于潁昌之戰的經過均是靠從歷史記載中獲取。不過二人因為了解交戰雙方,對交戰的過程多少了然。

  金人和岳家軍交戰多年,彼此早就知根知底,金兀術勝在他得到大金國的傾力支援,岳飛勝在于兵將一心。金人優勢是馬快,岳家人的優勢是弩硬。

  雙方兵種的不同,決定著雙方的交手模式沒有太大的變化。

  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在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最終決定彼此勝負的,更多是因為雙方對命令的執行程度,意志的堅持還有勇氣和信心!

  從這點來看,岳家軍再度占優。

  以林逸飛、完顏烈的認知,知道鐵浮屠勝在“如墻而進”,幾乎如推土機般碾壓對手,既然如此,每次鐵浮屠沖鋒,速度是必不可少的。

  可這一次鐵浮屠如同度假般的表現,倒讓完顏烈、林逸飛均有點摸不到頭腦。

  在看到鐵浮屠出陣的那一刻,岳家軍再度靜默,那不是畏懼,而是一種警戒。

  沉約甚至看得到有人在前方盾牌的掩映下悄然上前,那些人手上或拎著大斧,或拎著一種長刀。

  那種長刀的刀柄極長,刀刃鋒利,沉約望見那長刀,就想到這種長刀揮舞起來的威力,知道是為了砍馬腿而用,這刀應該就是林逸飛所說的麻扎刀了。

  “鐵浮屠靈活了一些。”完顏烈突然道。

  林逸飛同時點頭,“鐵浮屠去了皮索連接。”

  二人均知道鐵浮屠是三騎為一單元,互相以皮索連接,三騎同進同退,如墻而進。這種威力在古代戰場上好似小型坦克一樣,造成的殺傷不言而喻。

  可如今的鐵浮屠去掉了繩索?

  金人陣營再度擊鼓。

  剎那間,竟有四道飛塵激起,向岳家軍中軍沖去。

  除左右拐子馬外,金人正面又沖出兩隊騎兵,足有五千之眾。

  這幾乎是金騎能出動的極限!

  金騎雖有三萬之多,但人多不意味著能一起上,面對岳家軍的收縮陣型,金騎兵太多人上前,反倒會彼此牽制。

  “金兀術似乎決定最后一戰,他派的是生力軍!”林逸飛立即判斷道。他不但是岳飛帳下最勇勐的那個,同樣極富謀略,知道數十回合下來,交戰雙方早就將兵力輪番調用了多次,以期發揮最強的戰斗力。

  如今沖鋒在前的金騎兵勇勐不減,顯然是金兀術留下的生力軍。

  岳銀瓶同樣率游奕軍飆出,她的目標仍舊是擊退進犯的一隊拐子軍!

  術業有專攻!

  多年的生死打磨,讓岳家軍在出戰前,每一人,每部分兵力都如一臺精密機器的零件般——沒有閑置,均要發揮在內的作用。

  拐子馬極為靈活,領兵之將亦是少有的高手,一直在等她犯錯,她岳銀瓶不但和對方的領軍人物斗勇,還在斗志。

  金人騎兵如同錢塘江潮水,初看只是江水微瀾,下一刻已成卷浪洶涌翻滾,等到要到了岳家軍之前時,終變驚濤駭浪拍來。

  岳家軍卻如長河大堤般紋絲未動,直到聽到一聲號令后這才扣動弩機。

  硬弩爆射,擊落了一些人馬。

  弩雖強硬,可在驚濤駭浪中顯得略有微弱,驚濤隨即沖至前排盾墻上,向左右劃走,而后浪踏著前浪的尸體,繼續沖擊著岳家軍的前鋒線。

  “我知道了。”

  完顏烈突然道,“金兀術解開鐵浮屠的皮索,就是為了讓他們陷陣。他的目的是…”他沒說下去。

  鐵浮屠已經發動,緊隨著金前鋒的尾部,在金前鋒連續沖擊岳家軍中軍陣營后,再補上了極為強力的一擊!

  岳家軍的前鋒線坍陷!

  真正的坍陷。

  無論岳家軍再是神勇,但他們終究是血肉之軀、嚴格遵守命令的軍士,硬弩射盡、羽箭所剩無幾的情況下,他們持著被撞的幾乎四分五裂的盾牌,面臨著金人騎兵新一輪的連續沖擊已經竭盡全力,他們又如何能抵擋住平原決戰的大殺器鐵浮屠?

  鐵浮屠一舉扎入岳家軍的中軍。

  岳家軍像是誘敵深入,又像是力有不及。

  林逸飛緊握雙拳,從他的觀感來判斷,岳家軍這一次,并沒有真正的掌控局面。

  疆場戰機瞬息萬變,玩火者都會自焚,這種情況下,輸贏已經難以定言。

  那些手持麻扎刀、長斧的兵士同時上前,力斬鐵浮屠的馬腿。有馬悲嘶,有人倒地,但這一次鐵浮屠并沒有皮索相連,反顯高明。鐵浮屠的每騎,得厚重鎧甲加持,幾乎刀槍不入,每人都如疆場的金人戰將般向內突進。

  岳家軍前面幾番的誘敵深入、甕中捉鱉法并沒有驚退這些鐵浮屠,因為他們知道這一次,他們不是被誘入,而是真正的殺入。

  林逸飛驀地長嘆一口氣,“金兀術改變了鐵浮屠,也準備舍棄了鐵浮屠。他希望這些鐵浮屠如同釘子般干擾岳家軍的布陣,然后內外夾擊,沖垮岳家軍!這一招將計就計,用的著實高明。”看下完顏烈,林逸飛凝聲道,“你早想到了金兀術的想法,是不是?”

  他比完顏烈晚想到一步,不是計謀略遜,而是沒有完顏烈想的那么絕。

  為了勝,金人可以明知會死,還派人去送死!

  岳家軍的行事風格本來和金人迥乎不同。

  完顏烈澹澹道,“是的,我早想到了,因此我更絕望。”

  林逸飛反倒不解,“你絕望什么?”

  完顏烈無奈道,“我絕望是因為如果根問我——人類為了一己私欲,推旁人送死,這種行為值得延續嗎?我那時肯定無話可說。”

  林逸飛默然。

  沉約平靜道,“這種行為當然不值得延續。”

  完顏烈怔住,不由道:“我以為你多少會辯解一下。”他將希望放在了沉約的身上,暗想如果沉約都不為人類辯解,那這場賭約還有什么希望?

  沉約澹然道,“世人之所以輪回,就是因為不停的為自己辯解,不停的掩蓋著自身的問題。但我們是可以改變的。”

  凝望著完顏烈,沉約一字字道,“人類是有缺點,但同樣有優點,只要肯改,一切并不算晚!”

  林逸飛聽著沉約所言,卻注目岳家軍的動靜,驀地臉色微變,因為有只火箭射向了天空。

  看到那火箭白光,林逸飛突然道,“王貴想要撤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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