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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5節 非幻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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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約境況多變,他從到了明界到暗界,再到八百年前,經歷了太多離奇詭譎、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沉約未變,因此暖玉、石田秀子、葉宣兒久別重逢,再見到他時,沒有任何生疏的感覺。

  她們認為沉約就該如此。

  可一個人如何會恒定不變?除非那人處于永恒的狀態,就和真金般,它始終都是真金,無論它被深埋在地下還是在世俗中。

  沉約似明白眾人的疑惑,緩緩道,“道德經開篇就講,道是可以敘說的道理,卻不是常道。”

  他知道說的聽起來矛盾,解釋道,“就和釋家認為,世人執著無常為恒常,在無常中迷失自我般。道家是同樣的看法,因此道德經尹始就說——此經講的是恒久常道,是和世俗道理有區別的。”

  眾人均是點頭,聽沉約又道:“道德經隨后又定義有名、無名。說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事實上,道德經中定義的無名,和釋家的心性、極樂世界并無二致。”

  眾人訝然,倒多是第一次聽有人將佛道這般聯系,唯獨琴絲點頭,似乎早有過類似的思考。

  沉約再道:“道德經隨即又說,要看到天地之始,就要無欲,這又和釋家的止觀修行中的‘止’極為相近,而道德經說的‘常有欲,以觀其徼’,其實和釋家止觀中的‘觀’無甚區別。”

  夜星沉內心微跳,他自詡精通道佛,可直至今日聽沉約言及,才發現自己和沉約仍有差別。

  精通道佛,終究還是區分了道佛,沉約卻已這兩道至理完全的融會貫通了。

  “眼若不睡,諸夢自除;心若不異,萬法一如。這世界讓人疲倦是因為世人制造了千差萬別。”

  沉約輕聲再道,“然后有更多的人隨著這千差萬別,兜兜轉轉,如同滄海孤舟,起起伏伏耗盡了一生的氣力,卻不知歸途何在。”

  敘說時,沉約沒有痛恨,只有憐惜,“莊子早說過生有涯、知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死路一條的,可惜的是…世人很少認真去思索其中的道理。”

  “解決之道呢?”暖玉問道,“我們終究不能什么都不做。”

  沉約點點頭,“是的,我們既然來到世間,終究還要做些事情。其實前人早就告訴世人如何觀察這個世界的法門,那就是止觀,那就是無欲、有欲中切換。要看全局,必須人在局外,要見欲界變化,當然要在欲界之外觀察。止住心欲,才能真正的看到欲世界的實相,在止住心欲的觀察中,方能真正看清楚欲世界的變化。不然以六根所見,均為虛妄。為什么?”

  暖玉凝神傾聽,聞言立即道,“因為六根虛幻,以幻無法知真。”說到這里,她神色極為堅定。

  沉約點頭示意暖玉說的不錯,看著眾人,真誠道,“我自幼時,家師就傳授我這些法門,他告訴我,人不會無欲,因為生而為人,怎能無欲?但他又說,但人可以決定,他是否要受到欲望的控制。當我等受到欲望所控,或者變成欲望的奴隸、或者成為欲望的傀儡。成為奴隸就是掙扎一生,成為傀儡就是化身權術,試圖將一切掌控之中。”

  輕吁一口氣,沉約緩緩再道,“只有我們看清欲望的本質,才能利用欲望建造一些真正有利自身、他人的事情。但這些事情或許會留存片刻,終究仍是幻滅。既然王圖霸業、都歸塵土,那欲起欲滅不過亦歸塵土。我想當年楊堅入昆侖尋求霸道永久仍是執著,孫思邈因為看破此事,才有追求永恒之舉。”

  夜星沉贊道,“說的極好。”他聽過太多假大空的仁義道德,早就極度反感,可聽到沉約所言,卻有醍醐灌頂的感覺。

  何也?

  只因對方言行合一,做到他自身說的一切。

  “而當我們能看清欲望的本質虛幻后…離開虛幻后…”沉約回到琴絲方才提及的事情,“我們就會發現永恒。”

  環望眾人,沉約凝聲道:“此為幻滅滅故非幻不滅之語的真諦。”

  知道幻滅,才會發現不滅!

  知道心無常,才會證悟心性永恒。

  沉約所想結語再現眾人眼前,在場眾人,無不是心智堅定,知己所為之輩,聞言仍忍不住在想——我這一生,但求生之真諦,直到聽沉約所言,才明白真諦恒在,自己只是缺乏去發現的眼睛。

  幻滅滅故非幻不滅!

  永恒之境,并非妄言妄想,只要真正去妄就可證得。

  如何去妄,無非正行正思…

  葉宣兒想到這里,激蕩道,“沉約,你說的極好,你今日所言,我再度傳給暗界的大眾,我想你不會反對。”說話間,有影像從她的空間呈現出來。

  暗界無數人或坐或臥,或靜或思,但均是抬頭仰望。他們看的方向,正有沉約的身影。

  沉約對此絲毫不覺得意外,因為當初在暗界蛇廈一戰,葉宣兒就用如實記錄的手法來讓大眾評價沉約的為人。

  葉宣兒堅信一點,要認清一個人,不是看他說什么,而是要看他怎么做的!

  就因為這樣,沉約才能極快的得到暗界眾人的信任。

  “世人不需要神。”

  葉宣兒揚聲道,“但世人需要有些人指引他們怎么去做——世界給了世人太多錯誤的模版,我想如今,應該給他們真正正確的指引了。”

  沉約笑笑,沒有謙虛同樣沒有驕傲,他看向了倒在地上,卻睜開了眼的趙佶,“趙佶,你經歷了太多的磨難變故,知道一切浮幻之理,如今欠缺的不過是堅定去做。”

  趙佶竟有惶惶不安之意,不過他還是明白沉約方才那番話,更是對他的點醒,遲疑道,“我在天子基得到了凈化,對以往所為著實慚愧,但又知道真心改過,總不算晚的道理,因此在剎那…突然進入一種心安的境界,好像是入定了。”

  說話間,趙佶遲疑道,“我算是入定了吧。”

  沉約沉聲道,“心無外縈內纏,就為入定。境界分層,是由于定力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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