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沉約置身于諸多世界最大的亂局中,同樣會有困惑。
但修行本來就是解惑的,判斷你是否真修行很簡單,若你的迷惑越來越多,情緒益發的不受控制,那你無疑是在癡迷中轉圈,但你頭腦漸漸清晰,內心意志指引你在行事時,你已走上正行。
面對前所未有的強敵女修,沉約有警惕、無忐忑;有勇氣,不氣餒。再至垂拱殿時,旁人見局面更糟,難免生無奈迷惘之心,可他卻敏銳的發現,看似頑固不化的一切,有了松動的跡象。
這在沉約看來,才是自然之道。他對創世鏡并沒有全面的了解,可他卻知道,能制造創世鏡的人,對天地的理解之力絕對在女修之上。
真正的修行人最重視當下一刻。當下一刻的改變,方是真正的改變。你只有在當下一刻認真改變,才可能扭轉乾坤,你在當下一刻真心改變,乾坤終會和你合一而變。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此為黃帝《陰符經》中的明言。自從知道黃帝、神農、蚩尤等人的往事后,沉約就在不停的重新審讀著《陰符經》。
他自然早對此經倒背如流,可以往都是用《陰符經》印證對心性的理解,如今再讀,倒感覺黃帝在《陰符經》中埋藏了極為深刻的玄機。
天人合發,萬化定基!這看似天人合一之理,可會不會是說創世鏡的根本?
只有天人合發,才能真正的證悟創世鏡的規則?他以往不明此事,可所為始終暗合天人合發之道,就因為他的作為,才在洋蔥分層中做了玄妙的鏈接?
人真改、合天,天地同改?念頭閃過的時候,沉約嘴角露出絲微笑。聶山望見不由道,
“沉先生似乎又悟至理?”他有一種感覺,他面前的沉約,時刻都在改變。
沉約終道,
“不錯,我又悟一理。”看著眾人,沉約沉聲道,
“你們或許感覺無能為力,但只要心中存正,全心去扭轉當下的局面,我信…蒼天一定不負我等之心。”他說的是天人合發之理——以己性合天機,通過這種行為破解當下的難題,可蔣興等人自然將沉約說的蒼天當作冥冥中不可捉摸之神,見沉約滿是鼓勵之意,眾人振作,紛紛道,
“沉先生說的極是。”那一刻,他們內心著實熱血激蕩。雪飄落,眾人到了城門前。
汴京外城的諸多城門洞早就堵死,顯然是防備金人破城而入,不過蔣興所引的城門樓處,還留有一條狹窄的甬道。
蔣興苦笑道,
“這條路是留給城中大臣出城…議和所用。”他在說話時,城門樓有人走出,徑直向眾人走來。
為首之人,身著鎧甲,頭發全白,腰身雖直,可眉宇間盡是憂痕。見到聶山,那老者快行幾步,伸出雙手抓住聶山,急聲道,
“聶大人,有何消息?”聶山凝望那老者片刻,終于道,
“沉先生或許不認識這老將軍?”沉約的確不知,可見聶山的尊重就知道這老者德行不差。
讓聶山這種人尊重的,自然是同類中人。
“還不知道老將軍貴姓?”沉約客氣道。那老者略有詫異,沉約看出他的品行,可見聶山對沉約很是欽佩,那老者何嘗不知道沉約應是志同道合之人,但他對朝中的人物多有了解,如今汴京城被困,又進不了新人,他如何對沉約一無所知?
聶山主動介紹道,
“此老張叔夜,本是南道守軍總管。”沉約拱手為禮,倒沒說什么敬仰,事實上,他對此人的確不知。
轉向沉約,聶山滿懷希望道,
“此乃沉約沉先生,他是汴京城的希望。”聶山說極為真誠,那老者卻是不以為然,他看沉約年紀輕輕,甚至和他兒子仿佛的年紀,暗想此子或有能力,但若將拯救汴京的希望放在沉約身上,未免兒戲。
只是對聶山很是敬重,老者并未多說什么,詢問道:“諸位來此何事?”聶山微有激憤道,
“如今金人二次圍城,當初守城之兵將在半年前,多被耿南仲傳圣上的旨意遣散。”沉約皺下眉頭,
“耿南仲是為了討好金人?”他并不認為耿南仲是金人細作,因為在垂拱殿前,耿南仲那迷之自信反倒表明了他的身份。
遇強則弱、遇弱就強就是耿南仲這種人的稟性。如耿南仲之流,正是 “內斗內行、外斗外行”的典范。從太子的老師驀地升到天子輔師的地位,沒有能力的耿南仲卻認為這是自己大展拳腳的舞臺。
因此耿南仲剔除了和自己不同意見的人,重用對他熘須拍馬的人,排斥宗澤、李綱,都可見耿南仲的心胸狹窄。
可趙桓卻信耿南仲!相信一個蠢貨言論的人,自身不是蠢的、就是癡的,由此可見,趙桓絕不聰明。
可偏偏是這個不聰明的太子掌管大宋天下!華夏數千年的帝王史中,這種事情竟還層出不窮。
清醒后趙佶終于發現這個問題,這才想要重用岳飛、廢除趙桓,這對王室而言是不通情理之事,在群臣看來,著實是驚世駭俗之舉,但趙佶的這種作為,才是真正為天下負責的態度。
真正的英明,不應是負責的嗎?可惜的是,如今的趙佶并不清醒,是以他只是甩鍋給兒子。
趙桓多少算是趕鴨子上架,他想必是個乖學生,一切還以老師說的算,耿南仲這種人內斗內行,可把有用的都趕走了,還要面對金人的問題。
他的解決方案是——不惜任何代價屈辱求和,認為只要變成一坨屎,金人多半不會踩他了。
為了討好金人,耿南仲連自身的援軍都解散了,用意自然是——你們看,我已經充分的釋放了善意,求你們不要為難我了。
這種方法聽起來很是可笑,但世人不多是如此作為?耿南仲只是將人類某種劣根發揮到淋漓盡致的程度。
耿南仲安慰了趙桓、討好了金人,卻忘記了,他此舉徹底寒了軍民的心。
人心散了,隊伍自然不好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