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晟臉色改變——完顏烈說的隱秘他并不知情,可從蒲家奴的反應來看,完顏烈并沒有說錯!
凡泄漏神仙地秘密的人,均會遭到報應!
完顏阿骨打不對兄弟子孫提及這個秘密,是極為聰明的舉動,但此事經完顏烈口中說出,會不會引發女真人的禍事?
沒有人能夠肯定。
完顏烈卻道:“泄漏秘密的是我顏烈,并非阿骨打和你蒲家奴,因此哪怕有報應,報應也應落在我的身上,你們說對也不對?”
眾人面面相覷,暗想誰敢肯定神仙的想法。
韓企先卻道:“這是大金的命運鐘,你為何稱呼它是南詔建極鐘?南詔,南詔?莫非說?”
他心中有個猜測,卻是不能說出。
南詔本是古老的南方國度,現屬大理。這鐘是大理國的?若說出去,金人如何肯干?
完顏烈卻是肆無忌憚道:“韓丞相說的不錯,這本是段思平的鐘。”
一言落,眾人無聲。
半晌,完顏晟這才道:“顏先生確定此事?”他其實也不能確定這些事情,因為當初這鐘被他二哥阿骨打、蒲家奴一起發現,隨即就成為女真人的命運鐘。
那時候他完顏晟年紀不大,雖對此有所疑惑,可二哥、父親等人包括當時女真人的巫師均對這口鐘奉若神明,他也算是稀里糊涂接受了。
如今眾金人選擇在命運鐘前議事,更像是個習慣,而非因為命運鐘的制約能力。
但這口鐘今日顯示了異常,完顏晟這才知道二哥阿骨打著實隱瞞了很多事情。
蒲家奴顯然也是知道此鐘很有問題,但他絕口不談,自然是為了女真人著想。
韓企先亦道:“如果是段思平的鐘,那這口鐘本應該在大理才對,大理離上京千里迢迢,若說有人將這口大鐘運到這里,著實不可想象。”
完顏烈并未立即回答,只是道:“韓丞相學識淵博,可知道大理國崇圣寺有五大重器,形如國寶?”
韓企先微有搖頭。
完顏烈屈指數道:“這五大重器就是三塔、南詔建極大鐘,雨銅觀音、三圣金像和佛都匾。”
看向面前的那口大鐘,完顏烈緩緩道:“這口大鐘本是段思平從神仙地獲得,放置在崇圣寺內,此鐘徑達丈許,壁厚及尺。”
眾人只感覺不可思議,暗想段思平哪怕能力不弱,可如何能從神仙地將這口鐘運到大理?
段思平總不至于帶很多幫手前往長生地?
完顏晟更是不解,如果對方所言是真,那他二哥如何將大鐘弄到上京。
完顏烈并不理會眾人的疑惑,又道:“聽聞此鐘若是撞擊得法,聲音可傳至八十里外。”
沈約微有皺眉,他在到達此間時,就已對周遭進行鏡觀以防備異常,當初觀照此鐘的時候,并沒有發現異常,但等完顏烈以玉斧敲擊大鐘后,他立即入定再觀,隨即發現大鐘內有黑氣繚繞。
玉斧竟似開啟了大鐘的功用!
完顏烈突然以斧劈鐘,本有著他的用意。
在完顏烈敘說的過程中,沈約就感覺那口鐘如同有了活性般,像在不停的從地下抽取著黑色粒子,導致這口鐘看起來著實詭異非常。
當然,這都是他內觀察覺,從外表來看,這口鐘看起來只在發光。
完顏烈要用這口鐘做什么?
這口鐘自己又在做什么?
聽起來滑稽,但這口鐘看起來真的如活了一樣。
沈約暗自心驚,卻沒有阻止完顏烈,因為完顏烈要做的事情,他沈約若是知曉,不也得嘗試看看?
一切的玄秘,看起來都和天柱山太空船的那些人有關。
那些人在這二百年來,著實做了太多的準備工作…
是準備!
無論汴京、遼之上京、興慶府看起來都是和旁的地方沒有兩樣,但這些地方會不會和洞庭湖般,其下另有文章?
天柱山那些人利用皇帝…是的,一定是利用各國的皇帝做了某些驚人的事情。那些人也非無所不能,他們要做某些事情,還需要這世上很有權利的人參與,就像完顏烈找到金帝一樣。
思緒如潮,沈約感覺眼下看似風平浪靜,乾元殿的政變似乎趨近完結,可隨時都會有驚爆的事情發生。
完顏烈瞥了沈約一眼,仍舊在講著故事般,“但聲傳八十里并不算什么。”
合剌忍不住道:“那在顏先生眼中,鐘聲傳多少里才算得什么呢?”
完顏烈淡然道:“爾等難道沒聽過大音希聲嗎?真正不可思議、無法想象的宏偉之聲,本是無聲的。”
合剌不由笑道,“合剌才疏學淺,真的難以想象這種聲音。”
他本有些嘲弄的語氣,完顏烈卻喃喃道:“你終于說了句正確的話。”
聲音未落,完顏烈突然持玉斧劈在懸鐘木架上。
那木架本是上好木料所制,不但極為堅硬,而且很有韌性,伐木工人拿巨斧來劈也不見得能造成什么痕跡,不想完顏烈一斧子下去,那木架立即散了,洪鐘也落在了地上。
砰的大響,有煙塵四起。
眾人不由退后,完顏晟卻是站在那里紋絲不動,冷然道:“顏先生要做什么?”他不用擔心完顏烈偷走這口鐘。
事實上,這鐘絕非一人能夠運走!
能運走這口鐘的只有神仙。
如果神仙動手,他完顏晟更無法阻攔。
完顏烈緩緩道:“大金皇帝,老夫需要用這口鐘來驗證一件事情,只要老夫這次的猜想得以驗證,我等可以立即見到神仙地。”
眾人均驚。
完顏晟頗有熱切道:“顏先生此言當真?”
完顏烈回應是一斧子。
斧頭再中洪鐘之上。
落地大鐘少了很多聲音激蕩反復的空間,敲擊之下,聲音本會趨近暗啞,但完顏烈一擊之下,洪鐘所傳的聲音稱得上震耳欲聾。
眾人從未聽過那般宏亮的聲響,那一刻就感覺聲音如同錘子般擊在胸口。
晴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色改變,嘴角竟溢出了鮮血。
琴聲倏然清亮。
本來如淙淙流水的琴聲驀地變得高亢激昂起來。
琴聲居然未斷。
詩盈居然不為所動。
她只是輕蹙眉頭,纖纖玉指在琴上翻飛不停,竟似完全陷入一種定中,外界的聲響對她造不成任何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