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靜寂。
眾人聽了金鑫所言,都是微有心悸,他們都不是孩子了,聽得懂金鑫的言下之意因為信任,這才選擇了堅定的按照計劃執行。
可按圖索驥竟然讓金鑫迷路了?
金鑫沒有迷路,他這種人怎么會迷路,最大的原因是反力之鷹給的地圖根本不對!
可這怎么可能?
根據金鑫所言,反力之鷹幾乎無所不能,他精心策劃了這件事情,怎么會在退路上出了這么離譜的問題。
反力之鷹坑了金鑫?
這幾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因為按照正常的流程,金鑫迷路的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哪怕張發財都皺起眉頭,喃喃道:“你根據反力之鷹提供的地圖,竟然迷失在其中?但你后來的確又逃出來了。”
金鑫半晌才道:“我迷失在地下,并非一無所獲。”
“你收獲了什么?”沈約輕聲問道。
沈約仍舊保持冷靜,怪事發生,無鬼就有因。事情古怪,但他仍舊在思索原因。
金鑫緩緩道:“我的收獲是我看清楚了一個人的真正面目。”
看著沈約,金鑫凝聲道:“我迷路轉了半晌,突然重回到甄家的大廳,地下有道暗門竟通大廳,只是很是陳舊,也早就鎖死,但還能依稀聽到大廳里的聲音。”
“你聽到了什么?”沈約沉聲問道。
“我聽到有一人對甄一同說甄先生,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為你做到。如今金鑫已成為洲際通緝犯,再也不會找你的麻煩了。”
金鑫的話語中帶著森冷,眾人聽到,也是周身發冷。
雖然不知道說話的是誰,但此時此刻,說這種話的可能之人似乎只有一個反力之鷹?!
承諾為金鑫復仇,卻暗中聯系了甄家,將金鑫變成了洲際通緝犯?
反力之鷹為什么這么做?討好甄家嗎?
所有人都是疑惑重重,搞不懂反力之鷹的用意常人可能會這般做,但反力之鷹這么做還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沈約目光微閃,“你確定說話的人就是反力之鷹?”
金鑫半晌才道:“我情愿那聲音不是的,可是…”
他的笑容有些澀然道:“我的耳朵不應該有問題。”
他這般說,無疑是說廳中的就是反力之鷹!
沈約神色不變,沉思片刻才道:“后來呢?”
金鑫凝聲道:“我那時候聽到了一切竟是反力之鷹的設局,不由驚怒難言,但我知道,反力之鷹若是動手,我沒有絲毫生存的機會,于是我重回地下,終于找到逃出去的路線。”
輕嘆一口氣,金鑫又道:“那個出口離甄家有段距離,幸好并沒有警衛在附近。我逃出后,見甄家已經光影憧憧,想必是有極多的警衛仍在搜索…”
“等等…”
沈約突然道:“你是否聽到了槍聲?或者什么打斗的聲音。”
金鑫半晌才道:“我逃出來了,反力之鷹又和甄一同有交情,怎么還會有打斗的聲音?”
眾人均覺得金鑫說的很對。
沈約皺了下眉頭,卻沒說什么。
聽金鑫又道:“然后我就看到李雅薇的車子落了下來,李雅薇孤身向甄家的方向走過來。我見狀欣喜,暗中招呼她,她緩緩的接近我,我告訴她甄家有問題,讓她小心一些。”
“她怎么說?”沈約接道。
“她什么都沒說。”
金鑫緩緩道:“我提醒只是說出了一半,就發現李雅薇很是不對。她看我的表情,如同看著陌生人一樣。”
眾人訝異。
他們聽的一頭霧水,不知道才和金鑫掬水月、弄花香的李雅薇怎么突然又變回到冷酷的模樣。
或許冷酷才是李雅薇的標簽。
他們很是迷糊,處于當場的金鑫顯然更是如同做著噩夢般。
身軀微有顫抖,金鑫如同置身噩夢中,“或許說看到陌生人也不妥當,李雅薇看著我,就像看著通緝犯一樣的警惕。
我察覺不對,忍不住說我是金…可話未說完,她已經舉槍向我射來。”
眾人驚愕,但想著置身其中的金鑫恐怕更是驚錯。
金鑫長吁一口氣,“我意識到不對,立即躲避逃離,李雅薇追我足足追了半里地,我幾次差點死在她的手上,直到我跳入了井蓋之下,順著地下管道,如同老鼠般的逃竄,她才停止了追擊。”
攤攤手,金鑫緩緩道:“之后我被扣上盜取洲際機密,調戲李雅薇的罪名。”
看向張發財,金鑫略有哂然道:“張先生,我已經將水月城中,我身上發生的一切,全部告訴給你,現在你可知道…我失敗在哪里?”
張發財沒有立即回答。
房中的氣氛稍顯尷尬。
張發財適才質疑金鑫,并非沒有道理一個人不怕失敗,就怕失敗不知道總結,只要肯總結改正,一個人終究還是有前進的可能。
金鑫被冤枉三年,居然不知道自己失敗在哪里,這很不可理喻。
但聽完金鑫的敘說,所有人都是有些迷糊,他們不能怪金鑫,事實上,他們也不知道金鑫失敗在哪里!
金鑫如同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噩夢。
他認識了一個極有能力的反力之鷹,對反力之鷹也傾注了信任,反力之鷹答應為他報仇,結果卻擺了他一道。
他認識個兒時的伙伴,重溫以往的情誼,但這個兒時伙伴卻得了健忘癥般、突然不分青紅皂白的拔槍相向,甚至給他多加了一條調戲洲際官的罪名。
是金鑫神經錯亂了,這才編造出一個這么自相矛盾的事件?
沈約傾聽完畢,沉思良久,這才說道:“金先生,我覺得這件事有幾個矛盾的地方。”
“請講。”金鑫立即道。
沈約思索著措辭,“反力之鷹要殺你,并不是難事。”
金鑫明白沈約在提醒什么,“有句話說的好,讓一個人受苦,不見得要殺死他的。”
有時候活著的折磨,更讓人難以承受!
沈約也明白金鑫的意思,“我很想問你一句你真的覺得反力之鷹是那種小人嗎?置朋友于險惡的地步?”
“我不知道。”
金鑫很是茫然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眼中有恨意,也有惆悵,“自從水月城事件后,我一直找他,我知道我找到他也無法奈何他,但我還是想找到他,哪怕被他殺死,我也想問一句,為什么?”
緩緩垂下了頭,金鑫喃喃道:“為什么?我們是兄弟,最少我已經把他當作了兄弟,他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究竟有什么做錯的地方?值得他這么算計我?”
他的聲音很是寂寞。
寂寞的就如那秋日的紅葉,透過紅日照得出那血一樣脈絡,卻被亂風吹動、飛舞向不知歸處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