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家聲想當然的推斷讓周德威很有些不樂意,不過周德威看起來涵養倒是極好,并不發怒,只是搖頭道:“我不認識什么女鬼,更不是女鬼的親戚,我只認識這臺留聲機。”
看到眾人都是若有期待,周德威并不隱瞞道:“我家以前做過古董生意的,到我這一代才轉行做安保。做古董生意壓力很大、有時候打眼了,都會賠的傾家蕩產,甚至命都賠進去。”
“我看你眼睛挺好啊。”荀家聲來了一句。
金鑫忍不住道:“你這不但打眼,還有點打臉呢。”
荀家聲困惑金鑫什么意思的時候,周德威微笑解釋道:“打眼是古董行業的一個術語,是說看錯了古董的價值,不是打了眼睛。”
荀家聲有些訕訕,感覺自己有點露短。
周德威隨后說道:“我家祖輩覺得這生意太危險,才沒有讓我繼承家業,轉行做了安保。”言罷有點兒苦笑。
眾人見狀,倒都明白周德威在想什么——誰也沒想到安保行業也要送命的!看起來很多事情,真是命中注定了。
搖搖頭,周德威知道大伙更關心眼前的命運,回到正題道:“因為家里的緣故,我對古董還是了解一些的。留聲機本來是百多年前舶來的產物,算不上什么珍貴的東西。”
有人心想,你這說的很對,它要是二百年前的東西,那真值錢了。那時候還沒有留聲機呢!若出現一個,那是活見鬼了。不過大伙都關心留聲機的出處,并不追究字眼,都認真的聽著。
“可是這個留聲機還是有點特別,若是拿到市場上去賣絕不便宜。”周德威圍著留聲機左看右看了一番,如同欣賞美妙的畫卷般,“這大約是八九十年前產的留聲機了,是索諾拉公司生產的。”說著指向留聲機底座的一處。
眾人湊近看,都發現底座有銘牌,寫的“Sonora”的字樣,字樣有些模糊。大伙對這家公司多不了然,更不關心這家公司,只是琢磨這留聲機和鬼有什么關系。
周德威見狀說明道:“這家公司對樂質要求很高,宣稱索諾拉可以讓你聽到全木質的聲音,因此音臂…”指著留聲機上那條形部件,“也是木制的,這點很是罕見和珍貴,就因為這樣,這部留聲機音量雖不強大,卻有著特殊的嫵媚音效。”
看眾人有些茫然,周德威明白道:“我這是習慣,有點扯遠了。其實索諾拉產的留聲機是很好,可這部留聲機最好的地方卻不是留聲機本身,而是制造的材質。這臺留聲機是用真正的小葉紫檀木造的。”
頓了下,雖然感覺無關,周德威還是稍加解釋,“真正的極品紫檀木都是在大自然生長,要有八百年以上的年頭。這部留聲機的材質看品相,應該就是極品紫檀木造的。”
“那應該很貴?八九十年前能用的人不應該很多。”沈約一語切中關鍵。
周德威有些意外,也有些贊同道:“是啊,據我所知。這紫檀木的價值遠超留聲機的價值,而在我說的那個年代,聽說這種留聲機只引進了一臺,購買它的是個極有權勢的人物。”他說了一個人名,大伙倒都聽過,因為那人實在是太有名了,在那個年代絕對是呼風喚雨的人物。
“而且據我所知,那個大人物買了這臺留聲機,是為了送給一個女人。那大人物認為只有這種音質嫵媚的留聲機才能匹配那女人的嫵媚,那女人是個風塵女子,我們就稱那女人為蝴蝶吧。”
眾人對蝴蝶這名字很陌生,但多少聽懂了些原委,”荀家聲搶先發問,“你是說相框中這女子就是蝴蝶嗎?”
周德威搖搖頭,“我沒有這么說,我從未見過蝴蝶。我只知道有這么個女子,用過這種留聲機。別的嘛,我不知情。”
看著眾人,周德威真誠道:“我不是隱瞞什么,只是眼下情形好像有點危險,我不想讓你們產生什么誤判的。知道的我說,不知道的我不能瞎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眾人聞言,感覺這個周德威倒是很負責的人。
荀家聲卻不滿意,嘟囔道:“原來又是無頭公案,這有什么用?我們還是不能確定這房屋女鬼的身份,也就無法確定她的目的!”
“相框中的女人,就是蝴蝶!”一個聲音幽幽道。
荀家聲嚇了一跳,感覺那聲音極為尖細,他從未聽過,這讓他下意識的認為是女鬼在說話,立即向聲音傳來處反向疾走幾步,再扭頭看去。
眾人沒有去看荀家聲,只是看著宋經理,臉上均露出怪異的神色。
荀家聲覺得奇怪,不懂眾人為何不找女鬼,可他隨即明白了原因,因為宋經理看著周德威,尖著嗓子道:“這位周先生竟然能認出多年前的東西,眼力真的不簡單哦。”
周德威眼皮驀地跳了下。
荀家聲的臉色一下子也變得極為難看,聽出最初那個聲音原來就是宋經理說的。
宋經理那一刻看起來很是古怪,他斜斜的依靠在桌案旁,橫臂托腮,很有點像舊社會風塵女子和客人交談的姿勢。
這姿勢本來很能襯托女人的嫵媚和身段,可出現在宋經理身上,卻讓眾人覺得說不出的別扭。
“你不是…”荀家聲感覺嗓子都啞了,想說的“你不是宋經理”的話只說了半截。
鬼上身!
一定是鬼上身!
荀家聲可以肯定這點,若是以往,他肯定搶先說出來炫耀自己的博學,但這種時候,他反倒不敢說出答案。
不止是他,在場所有人見狀,都知道宋經理不對勁,也感覺到宋經理好像突然換了個人。
“宋經理”緩緩的看著眾人,吐出讓人毛發都立的話來,“你說的沒錯,我不是宋經理,我是蝴蝶!”
眾人多是退后,內心著實震撼。哪怕鐵正亦是拉住鐵娃后撤一步,同時擋在鐵娃的身前。
偏偏有人上前了一步,反問道:“你真的是蝴蝶?”
那人就是沈約!
眾人皆退,唯獨沈約上前,眼中沒有畏懼,只有銳利的光芒。
“宋經理”優雅而輕盈的站直了身軀,緩緩望向周圍的環境,感慨道:“這多年來,看來已經沒幾人記得我了。可若是多年前,卻很少有人忘得了我。”說罷嫵媚一笑。
眾人看到宋經理這般“嫵媚”,感覺到的只是恐怖。只有沈約冷靜依舊道:“你和我們見面,不知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