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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自說自話

熊貓書庫    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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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陽底下,林年蹲在浮木碼頭前的纜繩柱前解著繩子,繩子的另一段連接著一艘白色的帆船,很明顯他準備用這個出海,在卡塞爾學院雖然沒有具體地學過帆船運動,但好歹在大環境的耳濡目染下還是接觸過一兩次,把它開走進行一次短距離的航行應該不成問題。

  就在林年解纜繩解到一半的時候,一個陰影籠罩了他遮擋了毒辣的太陽帶來了一些陰涼,他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頭去看,見到了敞著短袖白襯衫,一身泳衣的李獲月站在他身后低頭看著他。

  “你不喜歡她,是么?”由于是向陽的角度,林年微微瞇著眼睛,看著略微背光的李獲月。

  李獲月雙手輕輕抄在襯衫的口袋里,視線略微偏轉到一旁的帆船上,淡淡地說,“她的話太多了。”

  “但這不是重點,不是么?”林年轉過頭回去繼續解纜繩,一圈繞一圈,短袖下的手臂肌肉都快被這種機械性的動作激活了,撐得袖衫鼓鼓的。

  李獲月看著蹲著的林年背影沉默了片刻后說,“她不說人話。”

  “那就對了,你會習慣的。”林年解開了纜繩,把環繞在手里的纜繩隨手拋在了碼頭邊的帆船里,站起身拍了拍手抬頭瞇眼看向折射著波光的耀眼海面,“我要出去一趟,最少半天,最多一天。”

  李獲月沒有接林年的這個話題,而是問,“她到底是什么?”

  “無論她到底是什么,問題的關鍵以及核心永遠都是,她已經存在在這里了。”林年扭頭看著李獲月說,“你現在能接觸她到哪一步?”

  “看到,聽到。”

  “接觸?”

  “不確定。”

  “她總有一些小把戲能迷惑到人。”林年看著失去纜繩的固定后在海水中飄蕩的帆船,沒有第一時間跳上去,而是蹲在了碼頭邊,低頭摩挲了一下手掌。

  李獲月站在他的身后,直到他開口說話,“所以她跟你說了些什么?”

  李獲月低頭看著那個側著頭仰望自己的男人的眼睛,無聲避開了對方的視線,“一些神神秘秘的,充滿誘導性和契約性的無聊事情。”

  “你答應了嗎?”

  李獲月沒有回答。

  “我其實早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林年轉頭回去,看著不斷沖刷碼頭支柱的海浪,以及圍繞在支柱表面海螺周圍的魚群說道,“我很早就在你身上發現了一些苗頭,我猶豫過要不要停止那些危險的手術,但到頭來其實我沒有太多選擇,所以有些事情發生只是遲早的事情。”

  “你不高興我見到她。”李獲月說。

  “不,相反,我很高興你見到她。”林年看了一眼李獲月,“你知道,以前有一段時間,我一直很擔憂自己其實是一個加強版,或者弱化版的Jack,而她就是我的Tyler,一步步帶著我轉化向一個更狂野,無法無天的殺胚、瘋子。”

  “聽起來你很害怕她。”

  “是的。”林年居然沒有否認,而是點了點頭,“我的確害怕過她。”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理由,你不再恐懼,但我認為你應該繼續害怕她。”李獲月看著林年的背影淡淡地說道。

  她接觸那個金色的影子并不深,甚至在半個小時前,她們才正式地互相見面,聊了那么一陣子,但也就是那么短的時間,李獲月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那個出現在她面前的金色的魂靈,那個無時無刻給予著她安心于寧靜的美麗人形生物,可能是她這一生里遇見過的最危險的東西,沒有之一。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東西?”李獲月第二次重復了這個問題,她在金發女孩那里沒有得到答案,所以意圖在這邊得到。

  “你認為她是什么?就在你接觸她之后,以她給予你的印象來做一個最直接的判斷。”林年淡淡地問道。

  李獲月微微張嘴,林年借著海水的倒影,看見了她即將做出的口型,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算了,不用當面說,她不會喜歡你想說的詞。”

  “我不在乎她喜不喜歡。”李獲月平靜地說道。

  “我的意思是她很小氣,比我還小氣,如果你說了,那么你就會付出代價。”林年淡淡地說道,“我不想從中做調停者,會很麻煩,所以能省一事就省一事。”

  他站了起來,身子微微向前傾,在即將失衡落向海面時,雙腿微微一用力,整個人就跨越了數米的距離,雙腳穩穩踩在了帆船的船舷邊上,回頭看向碼頭上望著自己的李獲月,“給你一個建議,個人的建議。別聽她的話。無論她許諾了你什么,如何引誘你都別聽她的話,即使你出現在這里應該是已經被她說服了...但我可以讓她放過你這一次,離你遠一點。”

  說罷后他便不再說什么了,解開了帆船的風帆的遮陽罩,把橫桿放下來再去解開升帆索,系上主帆后用扎帆帶綁上,解開主繚啟動船尾的螺旋槳。在發動機的鳴叫聲中,他坐在船邊抬起左臂微微偏頭一把脫掉了身上的T恤丟在一旁,單手抓住不同于正常船只,直接連接著發動機的長桿舵抬頭準備把帆船駛出碼頭。

  帆船正常地向前行駛了大概數米的距離,然后就忽然不動了,即使發動機一直在怠速運轉,船尾的螺旋槳也在打起水花,可這艘帆船卻怎么也不愿意再向前一步,仿佛被一條無形的纜繩牽死在了碼頭。

  林年望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海平面安靜了一會兒,隨后輕輕嘆了口氣。

  他轉頭看向岸上踩著涼鞋側身單手劍指,白襯衫被海風吹得緊貼胴體,黃金瞳淡淡瑩亮的李獲月。

  隔著海風,太陽,與浪花,他瞇眼望著碼頭上的李獲月大聲喊,

  “我以為你一直想要的是自己的選擇,沒人能干涉你的選擇,而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束縛和契約!”

  “現在的你依舊可以有自己的選擇,我可以讓她離你遠一點,無論她跟你承諾了什么,你答應了她什么,都可以不算數!”

  “李獲月,還是該叫你李月弦?你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李獲月望著遠處帆船上坐著的林年,聽著他喊的那些可笑的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但豎起的劍指卻是輕輕放下了。

  那份牽引消失了,怠速的發動機帶著帆船繼續向前駛去,感受到了動力恢復的林年這才輕輕松了口氣,轉首看向他要前去的方向。

  只是,在他轉頭的下一刻,海風中就響起了異常的破風聲,隨后坐下的帆船吃水線猛地一增,再回彈,大量的水花從兩側飛濺而起,整個帆船都差些因為平衡被打破而翻倒。

  林年抬頭閉上眼睛有些發怔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視野里帆船中前側的地方李獲月已經站在了那里背對著他,脫掉了那身礙事的白襯衫露出了泳裝的白皙后背,承擔控制帆船平衡的繚手的職責。

  林年不知道金發女孩給這個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湯,就他所了解的那個正統的“月”永遠都不會輕易的妥協。

  她一輩子都在追求自己的選擇,無論那條路有多么兇險和血腥,她都會毅然決然地走下去,所以她永遠不會丟失自己的決然和自主性。

  可她現在依舊出現在了這艘船上,目的不明...而林年也不想再去探求她的目的了,就和他之前喊話的一樣,他給了李獲月選擇權,無論她選擇了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沒人能去撼動她的想法。

  “跟屁蟲。”林年低聲說道。

  有些鬧脾氣的感覺,但還是沒有主動趕人走,而是拉起船舵控制帆船的方向向前駛去。

  倒是沒想到,李獲月居然還對雙人帆船有些理解,雖然比不上卡塞爾學院那些帆船老手熟練,但和林年這個新手一起順利把帆船給引上道,順風或者逆風前行倒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這也多虧了今天的印度洋天氣給面子,沒有太大的風浪和暴雨,否則兩人遲早得老老實實重新游起來。

  駕駛帆船前行了大概兩到三海里,林年估摸著差不多到威爾分部長告知的事發海域了,但附近卻沒有任何的參考物,沒有島嶼也沒有什么標志性的自然景觀,有的只是茫茫的大海,這讓帆船上的林年有些覺得麻煩,他停下了發動機順著海風飄蕩著,站在船尾左右張望附近茫茫的海面,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邊走。

  現在他們已經處于印度洋海域之中了,沒有WiFi信號,無法谷歌地圖,也可能只有衛星電話能打得通,可就算現在他打通給了威爾部長,對方和他自己也沒法確定現在具體的位置,難道真的只能在原地等待馬爾代夫分部的人開著船來這邊調查時接應他們么?

  就在林年覺得有些麻煩,考慮著是否求助金發哆啦幫忙的時候,坐在船中側握著纜繩的李獲月開口說道,“西北方向,可以過去看看。”

  “西北方向?”林年掏出指南針看了一眼,側頭看向左前方,依舊是茫茫大海,沒有任何參照物。

  他看向李獲月,李獲月只是回頭默然地看著她,似乎是在等他說話。

  雖然林年不太清楚李獲月的方向感是怎么來的,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能有人給出一個具體的航線,總比跟無頭蒼蠅一樣在海面亂轉,跟著海風到處飄來的好。

  林年單手拉起桿舵,雙人帆船正好又是順風,朝著李獲月指的海面漂洋而去,在大概十幾二十分鐘之后,林年低頭想再看一眼指南針,卻兀然發現指南針居然開始不穩定地左晃又晃了起來,不斷地擺動。他熟悉這種情況,在接近磁場的時候,指南針就會失效,再摸出衛星電話,果然,電磁波也受到了影響。

  林年放下指南針抬頭看了眼李獲月,她怎么知道這邊有磁場混亂的情況?

  無論如何,這都代表了他們前進的方向是正確的,再往前行駛了幾分鐘,海面上的一個異狀吸引了林年的注意,那是一大群海鳥盤旋如柱般在海面,不斷地翻飛不斷地鳴叫,甚至撞擊之間互相用爪喙廝打,略微靠過去了一些,林年立刻就看清了,那群海鳥集聚的地方居然沉浮著尸體。

  不止是一個二個尸體,而是一片尸體,零零碎碎地浮在海面,吸引了許多魚群以及海鳥在掠食,大概他們再晚來半天,這些尸體就得被啃成骨頭失去浮力回歸自然了。

  林年開船過去,有不知趣的海鳥差些撞上李獲月,可還沒接近,就被她身側一閃而逝的藏在陽光下的白芒給擊穿了腦袋落到海水里成為了自然循環的一員,隨著淡淡黃金瞳的點亮,高等掠食者的氣息也瞬間驚飛了這些生物。

  林年單手伸到海面上,單臂提住了尸體的衣服一把就把他薅起拖上了的帆船的甲板,李獲月回頭看了一眼,男性尸體,口鼻流血,眼睛被吃掉了,只剩下兩個漆黑的眼眶。

  整體還很新鮮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天,沒有明顯的尸臭,被鳥魚啄食的肌膚傷口還有血液的痕跡,整體只是被泡得有些發白,腫脹程度也還能入眼。

  但最值得人矚目的是這具尸體只有一半,林年拖上來的只是一個上半身,下半身消失不見齊腰斷裂,搞得甲板上有些血淋淋的。

  林年看著那斷掉尸體的腰間,里面下半部分的內臟都漏得差不多了。

  溺死之后被鯊魚啃了?

  “不。”李獲月說。

  她微微審視了一下這具尸體,主要視線停留在那口鼻流血的蒼白面部,她手指輕輕一揮,一道白芒閃過尸體的胸口,衣服和胸膛肌肉以及骨骼出現一條血線,隨后被兩邊耷拉著松弛的肌肉自然拉開露出了里面同樣被切開的粉紅胃部。

  李獲月掃了一眼胃里的殘留物,判斷,“不是溺死的,在溺水之前他就已經死了,腰腹的斷裂應該就是死亡的原因。”

  林年重新觀察起了這具尸體的腰腹位置,具體去看斷裂的傷口,隨后才注意起了特殊的地方,在稍微靠內一些的腰腹的脂肪肌肉層內居然有著灼燒的漆黑痕跡...一個死在大海上的人居然會有燙傷?

  “也不是燙傷,是酸性物灼燒的痕跡,在腰腹被撕裂之前,他的肌肉和脂肪被強酸類似的物質腐蝕過,即使是一瞬間,但也留下了明顯的痕跡。況且,這種撕裂傷不符合鯊魚的攻擊習慣。”

  李獲月的尸檢能力很明顯比林年要出色許多,曾經在正統被當做“月”培養的時候,她幾乎是全能通過了狼居胥的考核。

  “咬斷這具尸體的生物有分泌酸性腐蝕液體的腺體,通常這種功能都出現在惡劣的捕食者身上,比如死侍以及變態龍血生物,又或者...”

  龍類。

  “是的,龍類。”李獲月說。

  可當她說完后,抬頭就發現林年定定地看著她,她頓了一下,這時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似乎從剛才開始,她一直都在自說自話地回答著問題。

  ...可回答誰的問題?

  林年壓根沒有開口,他只是在心中試想著一下那些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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