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代夫旅游?”
“別說你不知道這回事,我在那張請愿單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房間里林年在往背包里裝東西,楚子航站在他身旁的床邊給他折疊衣,挑的都是短T恤短褲,馬爾代夫那邊天氣平均三十多攝氏度,基本用不上長袖和長褲,現在冬季,所以還得重新在夏季的抽真空過后的衣服袋子里把那些T恤倒騰出來。
“請愿單上沒有寫目的地,我不知道你會去馬爾代夫。”楚子航一絲不茍地將T恤鋪平在床上,袖口對疊,然后照著領口的中折線對折,再豎著折疊。
“你這樣折太慢了,還不好看。”林年捏住楚子航折好的衣服領口輕輕一甩恢復原狀,重新攤平在床上,“教你一種折法。”
他左手放在T恤肩部垂直掛一條線,平均三分A、B、C點,右手拿A點,左手拿B點,拿A點的手捻住衣服繞過B點抓C點把T恤拎起來抖動一下,領口朝下翻過來三秒不到就把一件T恤疊成了整整齊齊的長方形。
“怎么樣?”
“看得出來你興致很好。”楚子航倒是沒有評價這3秒折T恤的手法怎么樣,轉而評價起了林年身上稍微淡一些的喪氣。
這三個月以來,他第一次見到林年身上那些郁結的情緒和凝重的氛圍松散了一些,就像長久下雨的城市終于透下了幾抹云隙光,看著林年這副樣子,楚子航心里也終于好受了一些——這三個月以來,雖然他沒說,但他也認為自己北亰尼伯龍根事件中需要承擔很大一部分罪責。
他一直覺得路明非和林年鬧掰他有很大的責任,主要還是受到了耶夢加得的蒙蔽,以及血統失控一直幫不上什么忙,如果他再有用一些,說不定就能早一些識破耶夢加得的身份,早一些破局,林年和路明非也不至于在尼伯龍根下陷入那些陰謀。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能單槍匹馬殺死耶夢加得,那么大地與山之王的討伐早就已經能宣布完全結束了,不至于像是現在一樣,各路人馬都打起了一萬分警惕,提防耶夢加得隨時可能帶來的復仇。
只是楚子航從來沒有暴露過自己這方面的心理問題,他一向都能把自己偽裝得很好,又或者他一向在別人的眼里都是那個心事重重的男孩,就算是心理部也沒法撬開他的心門,讓他傾訴那些問題——而基于某些原因,心理部是被昂熱校長禁止過私下對楚子航進行“催眠”的,至今原因不明。
“我興致不錯么?還好吧。”林年頓了一下,調整起了自己不知不覺有些松散的姿態,“對了,那張請愿單,是誰給你們的?”
“沒必要追問這些,重點是出去好好玩幾天,馬爾代夫是個不錯的地方,很適合散心。”楚子航用林年教的辦法開始折疊起了衣服,略有生疏,但嘗試幾次后就習慣了。
“你去過馬爾代夫?”林年問。
“‘爸爸’帶我和媽媽在暑假的時候去過,玩了大概十天左右。”
“親的那個還是后來的那個?”
“后來的。”
“也挺好了,起碼他的確是在用心對你和你媽媽。”
楚子航對此不置可否。
楚天驕,他的親生父親的確是他一輩子的郁結和念想,但也不得不承認,現在他的后爹也是在全心全意對待他和他的媽媽的。從他記事情起開始,后來的那個‘爸爸’對他和媽媽的確沒的說,承諾每個星期一天的親子日,在家絕對不吸煙,在外也宣傳楚子航就是他的親兒子,從頭到尾事情做的是滴水不漏。
可能楚子航對后來的‘爸爸’還是略有抵觸的原因還是因為小時候見到過‘爸爸’帶著一群正裝革履的成年人出入笙歌會所,覺得‘爸爸’只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壞人。
但長大之后,他也逐漸了解了‘爸爸’工作時必要的應酬和內容,讓他不得不帶著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出入那些場合,之后去醫院還查出有肝病,但也不得不每天醉醺醺地回家喝蜂蜜水。
只能說每個人都不容易,事情總有兩面,越到后來楚子航也越不對這個男人抵觸,但終究楚天驕的事情還是束縛著他一生,使得他在準備花費一生的時間追尋那個男人留下的痕跡的同時,也對現在的‘爸爸’也有著別一樣虧欠和愧疚的心理在里面。起碼在公面上他依舊承認自己是‘爸爸’的孩子,而沒有像是死小孩一樣嘴犟地不改口叫‘叔叔’。
“作為過來人,去馬爾代夫旅游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項嗎?”林年把T恤和短褲配套重疊在一起,卷成毛巾卷一樣的形狀塞到背包里。
“能不辦托運就不辦托運,否則有些時候會因為等行李而誤點。”楚子航思考了一下提醒,“我媽媽就是因為行李帶得太多只能托運,在機場中轉的時候等行李等到誤點,因為過安檢你只能走人工掃描護照,排隊的人很多,那一次我們剛好運氣有些差,遇到了一批國內的旅游團團建.”
“我東西沒多少要帶的,就一個背包而已,話說這張機票有買行李額度嗎?我記得超過7kg就要單獨收費來著。”林年翻看了一下機票正反面皺眉問。
他和林弦當初來卡塞爾學院的時候就吃過一次虧,除了大部分行李辦了托運之外,他們身上還一人背了一個背包,結果背包超重,安檢死活不讓過去,最后還是含恨丟了一點東西才通過了安檢。
“訂的哪個航空公司的機票?”
“卡塔爾?我記得。”
“什么艙。”
“不知道。”
“如果是商務艙以上的話都會送行李額度,查一下?”
“算了,不用了,也就一些日用品和衣服,重不了多少。”林年裝完衣服之后,又把牙刷和充電器轉換頭、墨鏡帶上了。最開始他還想著要不要帶一點藥,但反應過來這一次同行的人是路明非,不是蘇曉檣,就把這個想法給擱置了。
“有7公斤重嗎?”楚子航看著林年把背包拉鏈拉上了問。
“不太清楚,我最輕的杠鈴片都不止七公斤。”林年小指穿過背包最上面的拎帶提了提皺眉有些不確定。
“我試試。”楚子航拿過背包試了一下,點頭還了回去,“差不多5、6公斤左右,沒有超重。其實只超一點也是沒事的,七點幾公斤他都會讓過,如果不行的話就把機票連帶著幾張美元塞過去試試,馬累那邊的安檢有收小費的習慣。”
“公然索賄啊。”
“不比在國內或者其他大國家,這種情況在小國很常見.你之前不是去中東出過任務嗎?”
“走的都是專線,過海關也有綠色通道,秘黨和那些小國的政府都有外交的,想卡都沒機會被卡。”
“這也側面佐證了這一次旅行就是純粹的旅行不是么?”楚子航抬眸問。
“我覺得這種話還是少說,說一兩次確定一下可以,說多了鬼知道會不會帶來什么不好的事。”林年擺了擺手,他其實以前一點都不封建迷信,只是越到現在越害怕.主要是被整多了。
東西收拾好了,林年把背包靠床邊放著,看向一旁的楚子航說,“那你呢?說實話,我覺得該去休假放松一下的應該也有你一份。”
“我走不開。”楚子航搖頭,“學院那邊硬性要求我定期體檢,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一口氣離開學校那么長時間。”
“那還真是可惜了,否則帶你一起去旅游感覺會更有趣一點。”林年實話實說。
當然,這里優先考慮楚子航也不是蘇曉檣,不是因為林年性取向有問題,而是作為一個男人,在外出旅游這方面上,沒有什么比帶上所有幾個玩得好的男性朋友一起更有趣的事情了(聽懂掌聲)。
在林年的規劃藍圖里,刨除一些冗雜因素,單純想要玩得開心,玩得無憂無慮,一次最完美的旅游里,起碼得配備路明非、楚子航、愷撒·加圖索、芬格爾這幾個人。雖說里面有幾個人互相可能存在不對頭的現象,可林年依舊認為這個組合是最有趣的組合,沒有之一。
也不知道未來有沒有機會,能讓這番場景變成現實。
“幾點的車。”楚子航看了一眼房間里的時鐘。
“四點的車,時間夠的。”林年早就算好了時間。
“走得挺急的。東西帶齊沒有,要確定一下嗎?”
“怎么跟老媽子一樣,帶齊了。”林年稍微回想一些自己往背包里裝了什么東西,再和必帶的物品清單比對一下就能算無遺漏了。
“還有半小時在走之前不和其他人說一聲?”楚子航說。
林年看了楚子航一眼,“我算是知道你為什么會來幫我收拾行李了。”
“和這件事無關,只是單純提一句,畢竟要走十天不是么?離開十天,和十天不見是兩回事。”楚子航搖頭。
林年白了他一眼,把背包放在房間里,走向了房間大門。
“財務室。”背后楚子航提醒。
“知道了,老媽子。”
門外傳來林年嘆氣的聲音,等到楚子航跟著走出去后,走廊上已經看不見他的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