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馬爾代夫?”路明非抬起頭一臉茫然,看向施耐德有些陌生,頗有一種今天第一天認識你這個老小子的感覺。
執行部是那種好心到會送手下專員去海島國家度假的機構嗎?雖然聽說過執行部福利的確好,但也沒好到這種程度吧?
隔壁芬格爾把腦袋削成鉛筆都沒能成功申請去古巴分部實習,這代表執行部這邊應該相當排斥奢靡和享樂主義才對啊!怎么這下忽然就要送他們去度假了?
“你說的馬爾代夫是我理解的那個馬爾代夫是嗎?”林年盯著施耐德,想從這老小子的雅利安灰的眼珠子里看出點詐來,畢竟麗晶大酒店和麗晶大賓館區別還是挺大的。
“你知道的馬爾代夫有幾個?”這下倒是施耐德雙手交叉反問林年了。
“總之不會是香港那個吧。”路明非撓了撓頭說。
“香港有馬爾代夫?”這下換施耐德愣住了,眼睛中久違閃過茫然,感覺有些戳到了知識盲區。
“有,那兒藍天白云,椰林樹影,水清沙白,是坐落于香港太平山的世外桃源。”林年隨口接話說道,路明非差點沒繃住笑出聲音,但還是強行繃住了。
“太平山?香港?”施耐德更迷惑了,路明非拋出來的梗只有林年接得住,他這個過時的oldman只能看著兩人那詭異的表情緊皺眉頭,“你們要去的地方是印度洋上的海島國家,不在香港。”
“要出生證明嗎?”林年問。
“你是說ID?那不需要,帶上護照就行,你們兩個的簽證已經幫你們辦下來了,過海關出示海島酒店的電子訂單表明是vacation就能簡單通過。”
“那要帶成績單嗎?”路明非終于沒繃住,還是順著梗繼續接了下去。
“成績單?帶那玩意兒干什么?”完全不知道這兩家伙在槽什么的施耐德眉頭就沒松開過,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飛機,但很清楚,從路明非那一臉難繃的表情來看,這兩個家伙是在拿他尋開心。
“不需要嗎?太好了,嚇我一跳。”林年淡淡地說道,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真想拿出手機切一首“土耳其進行曲”放上。
路明非終于繃不住了,噗呲笑出了半聲,然后在施耐德看過的同時抬手捂臉張大嘴做口腔運動強行繃住。
施耐德面無表情,視線在兩個毛頭小子身上徘徊,也沒有表現出動怒的情緒,雖然不知道這兩人在搞什么飛機,但很顯然,現在房間里的氛圍居然詭異地和諧了許多,起碼這兩人終于在一個頻道上了——即使目的是嘲笑執行部和校董會,但你猜怎么著,施耐德接受(hetakeit)了。
“馬爾代夫是位于印度洋上的一個海島國家,地理位置橫跨赤道,氣候在很大程度上受印度洋影響,炎熱潮濕,沒有四季之分,只有旱季雨季區分。”施耐德不得不淡然地重新介紹起馬爾代夫,免得這兩個家伙繼續玩那他聽不懂的破梗,“1190多個島嶼,200余個有人居住,在今天一共被酒店開發出了100多個專門的度假島嶼,你們的目的地就是其中一個度假島嶼,將會在上面完成七天六夜的海島休假我這么說清楚明白了嗎?還是說你們需要PPT或者視頻配合著重新講解一遍?路明非專員,林年專員。”
直呼其名了。
林年和路明非坐正了一些,搖頭說,“不需要,部長。”
“很好。”施耐德點頭。
“但我還是很好奇,執行部或者說校董會怎么忽然這么好心讓我們去海島度假?”路明非舉手問道,“這度假不便宜吧?”
“的確不便宜,現在正好是馬爾代夫的旱季,也是旅游最熱門的季節,幾乎看不到什么雨云,每天的天氣都很好。所以度假酒店(一個島即為一個酒店)的價格自然水漲船高,但這都不需要那么在乎,你們這次出游的經費都由校董會撥款。”施耐德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路明非摸著后腦勺還是有些說不上的迷惑感。
“他的意思是,校董會不想著怎么壓榨手下的黑奴(施耐德垂首閉眼睛,假裝沒聽到這個詞),卻想著給黑奴放假,這不符合他們一貫的作風。總不能是怕頓頓吃偉哥吃死人,忽然發善心換吃一頓豬肘子。”林年說,“你換一只壁虎代替偉哥當晚餐都能讓人少懷疑那么一些。”
路明非又有點難繃了,很明顯他聽懂了林年的梗。
施耐德無視了路明非那將笑未笑的大便臉色,看著林年質詢的目光平靜地說,“再堅硬的甲胄,再鋒銳的刀子也會有出現裂痕的一天,你和路明非的心理狀況執行部都看在眼里,這次派遣你們出去旅游放松并非校董會直接下令,而是執行部向上匯報后經過會議討論得到的結果,所以就不要擔心有的沒的事情。”
“比如,馬爾代夫旅游是一個幌子,其實那里的水下有著什么龍種正在復活?”
“啊?”路明非被林年隨口拋出的話嚇了一跳,原本馬爾代夫這個詞提起來就和藍天白云,沙灘潟湖那些美好的東西聯系在一起,可現在忽然再提一個龍類的要素出來,以上所有美好的圖景剎那間就被火焰和海嘯的破滅場景焚燒了起來。
“如果有這回事的話,會正大光明地告訴你們,然后派遣你們去解決,而不是打著度假的名義讓你們去執行任務,尤其是你們現在還在休假期。”施耐德說,他眼珠子盯住林年和路明非,“你們兩個,的確也該換一個地方,換一片頭腦了,每天都待在高壓的環境下,我懷疑龍王還沒有出現,你們兩個就先瘋掉了,這也是學院內對你們多有關注的教授和教職員們共同的判定。”
“我沒你們想的那么脆弱。”林年搖頭。
“我也不至于瘋掉吧?”路明非話語里有些不確定。
“我不在乎你們兩個是怎么想的,不僅是我不在乎,執行部也不在乎,執行部只負責將提案呈上去由校董會審批,現在校董會審核通過了,你們就得去一趟.當然,你們也可以申訴拒絕,你們會拒絕嗎?”施耐德緩緩問道。
路明非和林年都卡住了,拒絕.他們的確可以拒絕,無論是派遣任務還是休假什么的,專員都有資格進行拒絕,但巧的是,這一次他們卻因為某個壞種的賭約,給死死地卡住了拒絕的話語在喉嚨里。
原來,那份“意外律”是在這兒等著他們的啊,林年和路明非都清楚,他們這次算是中套了。
“你剛才說,執行部只負責將提案呈交給校董會,這是不是意味著,這份提案本身也不是執行部擬定的,而是別的什么人上交到執行部的?”林年抓信息中關鍵點的能力一向很強。
“這一點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你們不拒絕,那么這次休假的行動就會立刻執行。”施耐德拿起了一旁執行部的公章,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啪一下就蓋在了文件上。
也難怪之前偷試卷的那伙人在看到保險柜里的文件后臉都白了.偷東西偷到學校里兩個“S”級的休假報告上了,那你說追著這份報告來的人會是誰?雖說林年和路明非追過來的原因不是這么個原因,但你就說最后追上那些人的是不是他們兩個就是了。
“一次純天然無陰謀的海島旅游批準。”林年看著桌上蓋了執行部紅章的報告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一旁的路明非則是看看施耐德,又悄悄看看一旁的林年,有些憂心忡忡.他和林年正因為尼伯龍根的事情鬧得下不來臺,現在校董會忽然來這一出,難道是知道了尼伯龍根下到底發生了什么,害怕他和林年就此鬧掰,所以才緊急調和他們兩個的?
可不應該啊,當時在場大空洞的就那么幾個人,校董會是怎么知道尼伯龍根內真實情況的?難道曼蒂·岡薩雷斯又跟校董會有什么聯系?
“有些時候,學院對于你們是真的在關心,無關于校董會或者執行部。”施耐德忽然說道,引得林年和心不在焉的路明非抬頭看向他。
施耐德淡淡地說,“我可以告訴你們,這份你們兩人的休假提案是由許多人簽名聯合提交過來的,很多人都不愿意看見你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出現裂痕,也不愿意看見你們消沉下去,所以才希望給出這么一個機會,來讓一切都好轉過來。”
他從桌下面掏出了一份名單,放在了桌上,那是一份草擬的申請報告,一板一眼地寫了很多感情至深的話,報告最下面的簽名有許多,有些工整,有些花哨,有些潦草,都是林年和路明非認識的人的名字,他們都為這份報告的通過出了一份力,也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為他們兩個提供一些幫助。
“你們拒絕了心理部的幫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拒絕了社交,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你們的朋友,真正關心你們的人都在用他們力所能及的辦法來讓你們過得更好一些,心里更好受一點,不談可能其中個把人使上的小詭計。拒絕的機會重新放在你們面前,你們會拒絕嗎?”
施耐德平淡的話語讓林年和路明非這一次陷入了沉默,沒什么好笑的梗,只有看見那張報告上無數熟悉名字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