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跑!”
金智苑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轉頭就朝著會議室里的所有人喊,然后她發現自己只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喊話的,因為其他人都已經奔著會議室的講臺沖過去了。
“Suya!”黑人男生轉頭就看向屈身面朝會議室大門如臨大敵的印第安女孩大吼。
“我會做我該做的事情!”印第安女孩頭也不回地吼了一聲,快步走到角落拿起了一根自制的投矛掂量了一下重量。
“Suya!頂住3分鐘!”原本就很焦急的女學員現在更焦急了,看著在一飛斧過去后陷入安靜的會議室大門汗流浹背。
“走,別浪費時間。”印第安女孩的全名是“SuyaApamuq”,在語境中意味著“帶來希望的人”,在部族缺少糧食的時候,她總是會獨自一人走進茫茫黑夜,為部族狩獵回來果腹的獵物,同樣,在部族遭受侵襲的時候,也是她站出來抵御災難。
她掃了一眼雖然反鎖著,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擋住美式開門的會議室大門,上前幾步雙臂張開,手掌抓住黑木實木的沉重會議桌,紅色顏料涂抹下的眼眸黃金瞳一亮,巨大的力量從那野性的身軀上爆發了出來,那張6米長,少說一千多斤的會議桌給推到了大門前頂住!
所有人都被這印第安女孩野牛般的爆發力驚呆了,一般印第安人最傳統的獵牛方法叫做“丘特思克”,意思是“牛急跳崖”,也就是將野牛圍逼到懸崖讓它掉落下去,兵不刃血,但Suya捕獵野牛的辦法一般都是正面搏斗,和野牛角力,把體重兩千多斤,時速能達到60km/h的小火車頭給硬生生截停下來再甩翻!
“走!”Suya一腳踹在辦公桌的尾部夯實了一些和會議大門的距離,轉頭朝著那些看呆的同伙低吼。
在喊完這句話還沒回頭時,她渾身上下都涌出了一股惡寒感,驟然回頭盯向會議室的大門,有那么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回到了那無人保留區的夜晚,藏在灌木樹林里的美洲獅潛伏在黑夜的保護色里盯著她的喉嚨時,數倍于那種情況的驚悚感現在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好!我就知道我能相信你!”黑人男生格外感動,然后頭也不回地拍下了講臺下的隱蔽按鈕,會議室的白板自動分開露出了一條四面都鋪著金屬板的小道,那是地下設施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
“干得不錯!印第安小學妹!”情侶黨里的男生頭也不回地豎起大拇指,緊盯著面前慢慢打開的金屬密道。
“我們不會忘記你做出的犧牲的!”情侶黨里的女生眼角都要冒淚花了。
金智苑不知何時蹲在講臺邊,雙手輕輕按著額頭有些發暈。
不是偷試卷被風紀委員會抓包,為什么能搞得跟地下黨情報部被搗毀一樣可歌可泣?咱們需要這么熱血和大無畏嗎?搞得好像我們才是正派一樣。
而且這些家伙真的知道門外來抓他們的人是誰嗎?
“我們的信息都錄入了吧?”在準備走進金屬通道之前,JJ還是跟那對負責諾瑪信息錄入的情侶確定了一下。
他不得不上點心,這個通道可是滿含了那些研究人員以及裝備部的惡趣味,里面的眾多機關基本是一比一還原了《生化危機》系列的機關,如果沒提前錄入通過人的信息,那些機關啟動了可是要死人的。
畢竟在畫藍圖之前那些科學宅可是都齊聚一堂觀賞了完整的電影系列,最終才拍案確定好的密道設計圖紙——越是技術宅和科學宅既然沾了宅字,那么某些宅元素和成分肯定是脫不了干系的,君不見《生活大爆炸》。
“早就搞定了,走吧。”情侶黨直接往里鉆,逃跑時都是手牽手,只能說的確是情比金堅,沒有想象中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橋段。
亞裔的被叫做“旱獺”的男生在進入金屬通道之前,扯住了JJ的手臂向他確定,“分道揚鑣是嗎?大家誰也沒見過誰?”
“是,按照原計劃一樣,就當我們從來沒見過,根本沒這一回事大家自求多福了。”JJ順勢推了亞裔男生的后背一把,把他送進了金屬通道里,看著接連進去的幾個人暗嘆了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策劃這種違反校規的行動,已經事無巨細做到他認為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地步了,到最后還是功虧一簣,他也不清楚到底問題出在了哪兒,可現在條子已經喊openthedoor了,再怎么也只能認了。
等到JJ最后想鉆進金屬通道的時候,他兀然發現一旁的金智苑居然蹲坐在一旁捂著額頭沉默,愣了一下抬手就去拉她胳膊,“走啊!愣著干什么?”
金智苑甩開了他的手,抬頭看了他一眼苦笑,“走不了了。”
“你——”JJ還沒說什么,他的聲音就被填滿會議室的那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給蓋過去了。在他身側巨大的黑影呼嘯飛過,然后砸在了會議室的底部,砸爆了講臺,正正好擋住了金屬通道的入口!
那是那張1000多斤重的實木會議桌,在巨響之中帶著門框的碎片,墻壁崩裂的石屑和水泥灰,連桌子帶大門一起飛了出去,因為桌面的長度問題劃爛了天花板和地面的瓷磚,又因為那攜帶著的可怕力量沒有在墻壁和天花板之間卡住,而是直接折斷成了兩截,摔在了白板分開的金屬通道口前正正好形成了一個橫著的“V”字形。
會議室的格柵天花全部震碎掉,露出了電線和斷裂的排氣管道,殘存的電燈也忽閃忽滅,像極了恐怖片里的感覺。有那么一瞬間,JJ意識到了,他媽的,這個幼發拉底樓的地下層,似乎還真是那群科學宅按照《生化危機》系列一比一還原出來的,就算是出事兒了,這個氛圍都那么像電影里的橋段!
但他已經沒時間去感受那些科學宅們的黑色幽默了,他渾身僵硬地埋著頭看向門外站著的人,看見了那雙跟他媽奧迪A6一樣明亮的金色招子,他內心就無師自通地響起了中文課上那位川蜀教授的語氣助詞,“哦豁”。
金智苑蹲在講臺邊上,那砸爆講臺堵住出口的講臺幾乎是貼著她的身體飛過去的,只差那么一點,她就連著講臺一起被砸成肉醬。
她整個人幾乎都是麻木的,蹲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因為她很清楚,這位正主找上門了,干脆就別跑了,留個體面挺好的。
JJ余光也看出了金智苑已經放棄治療了,說實話在他認出門外的人是誰的時候,他渾身也軟了下來也終于知道為什么這位正主在執行部內的戰績永遠都是那么夸張,有些危險混血種甚至沒能動手,見到人就先跪下來磕頭認罪了.這招子杵伱臉上,你不跪都不行。
就單黃金瞳掃過房間里被留下的三個人,掃一圈瞬間就跪了兩個,他們兩個的血統說實話還不低,在諾瑪那兒的評價起碼都是“B”級打底,作為新生就能加入學生會的金智苑,更是得到了“A”級的不俗評價。
但有用嗎?總見不得他們比死侍還要硬氣,那些滿腦子只有血肉的死侍在這正主面前都得給個面子跪一下,能忍住不跪的基本都轉身逃了。
“不至于吧.”JJ坐在了講臺的地上苦笑著看著走進來的那人。
何德何能啊!我們不就是偷試卷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偷了校董會的艷情史記錄呢?犯得著殺雞用牛刀嗎?
在場沒跪的倒是還有一個人,也是擋在了他們兩個人面前的人,那是Suya,也是七個人中唯二的“A”級混血種。
就單論血統來看,她比金智苑高不了多少,但只說戰斗的覺悟和野性,她幾乎甩爆了卡塞爾學院里大半的學生,無論新生還是老生。
那是在荒野中和野獸為伍磨煉出來的野性,硬要說的話,搏命的戰斗中,她瘋起來可能比死侍還要瘋,突出一個戰斗到最后一滴血流干凈,我的背后就是部族,我要么前進,要么成為敵人咀嚼干凈的骸骨。
但從出生到現在,Suya從來都沒有面臨過這樣的威脅,就算是被狼群圍獵的時候,她都沒有覺得自己走到了必死無疑的地步。無論什么危機,什么樣的戰斗和廝殺,她總覺得只要自己拼到流干凈最后一滴血,都能從絕境里殺出去這是一種野性的勇氣。
然而,在當下,Suya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閉合了,她忽然反應了過來,現在她所感受到的不是她面對任何一種猛獸和怪物時產生過的危機感,硬要去形容的話,她想起曾經有一次在密林中追逐野牛,那時的她忘記了地形,忘記了身后的同伴,低頭隨著野牛全力猛地沖出了林地,當光照暴露在臉上的時候,入眼的是漆黑不見底的懸崖深淵!在那一瞬間,耳邊的嗡鳴,大風呼嘯吹動她的發辮時,從心底升起的那份恐懼才是最真實的絕望的寫照。
那是怎么也無法對抗,無法跨越的絕境,你唯有的辦法只是繞道而行,亦或者在跌入深淵之前,伸手抓住背后那顆長歪出來的樹干。
Suya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無敵的,因為在進入卡塞爾學院之前,就有人給她上了一課。
原來的保留區中,在他們的部族里,幾乎沒有人敢挑戰Suya的絕對權威,因為Suya的名字就象征著無敵,Suya也一直保持著這種驕傲,孤獨地帶領著部族生存在無人的保留區。
直到有一天那跋涉進保留區的人向她提了一個條件,那就是正面角斗贏過她她就得跟那人去遙遠的伊利諾伊州上一年預科班,然后轉到什么學院本部進修。
那時候的Suya不知道什么是預科班,也不知道什么是卡塞爾學院,她只知道對方提出的對賭壓下的籌碼是她難以拒絕的數字,所以她同意了.然后只是一個回合就被那人放倒在了地上,無論自己怎么低吼著反抗,都逃不掉被放倒的命運。
那個成功贏過自己,帶自己走的人向她說,你并不是特殊的個例,像是你這樣的人,卡塞爾學院還有很多,你并不孤獨,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著你的其他族人等待著你的加入。
“其他的族人這東西能是我的族人?”Suya用自己的土著語嘀咕了一句,然后渾身緊繃著,抓緊自己手中的長矛瞄準了那昏暗之中燈光閃滅下的男人。
林年走進了會議室,停住腳步,沒去清點在場剩下幾個人,跑了幾個人,只是隨手把那把短柄飛斧丟了出去。
“誰扔的斧頭?”他問。
(本章完)